在这种扰人的香气里面,南浔的脑子也难得迷糊了一下,她眨眨眼,突然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
嗯……什么也没有闻到。
我们小南大人的生活就是如此朴实无华,其实她仔细闻闻可能会闻到一点奶茶香气和皂粉结合的味道。
但是绝对不会有香囊就是了,不过太子殿下倒是每天都香香的。
萧引驰似是有些好奇她的动作,也跟着俯身打量了一下她,高大的身影顿时笼罩下来。
窗外微风吹过,阳光走过安静的小院,来到窗前,看到男人充满掌控欲的背影。
在男人的身影下,只能看到身穿白色长袍的人的一点衣角,黑白衣服交织在一块,色差分明,莫名有些暧昧丛生。
但是书房内的二人似乎都未曾察觉到这种氛围,一个专心低头,一个专心打量。
仔细看男人的眼神深沉凌厉,也未有温情在里面,仿佛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南浔因为低头,未察觉萧引驰的举动,不过看到了地面的影子,莫名感觉空气好像紧了一点。
直到她有点疑惑地抬头,发丝掠过萧引驰的额间,她才发现自己快要撞到太子殿下,二人之间的距离因为萧引驰的俯身而离得有些过近。
南浔终于回过神,紧跟着后退一步,觉得自己退到了安全距离,才抬眼看向萧引驰。
什么毛病,又离着这么近,南浔在心里忍不住吐槽。
其实在南浔退后的同时,萧引驰也反应了过来,立马往后退了一步,甚至比南浔还要避之不及。
寂静的空间内响起了一声椅子被撞到的声音,这个狭小的书房实在不适合有什么突然的举动。
声音响起后,二人的动作都莫名一顿。
南浔皱皱眉,觉得这个氛围有点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于是她顺从本心望向萧引驰,眼神干干净净。
——全是疑问。
萧引驰对上她的眼睛,看着二人之间骤然扩大的距离,眼神暗了一下,解释道:“孤不习惯仰头看人。”
语气甚至带着一丝冰冷和不易察觉的不耐。
完全不似之前讲话的温和。
南浔:“……噢。”
南浔信了,她也听出了萧引驰话里的冷意,虽然不知道对方在生气什么,但是她自己理解了一下,觉得太子殿下是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是她不知好歹了,但是她下次还敢。
两个人一时之间又陷入了沉默,南浔立马反思自己,这个时候一个合格下属应该主动去寻找话题,给领导一个台阶。
于是南浔规规矩矩站在原地,想了想,开口:“殿下让陈大人再给我点银子吧。”
萧引驰手指拂过袖口的金纹,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她突然开口要钱后,沉默一会儿道:“钱的事情你以后直接跟守默去讲,在本次事件结束之前,孤许你支配权。”
南浔听到后顿时在心里“哇哦”了一声,眼睛睁得圆圆的,立马忘记对方刚刚还在生气,闪着星星看着萧引驰,开心地问:“真的吗殿下?”
那她可以原谅他喝自己的奶茶了,甚至不介意他以后多喝点。
萧引驰看着她的眼睛,第一次移开了眼,面上还是平静无波的样子点了点头。
南浔裂开嘴有点高兴过了头,哇,她要实现银子自由了吗,虽然不是她自己的银子,只是用来工作。
但是这种不用写申请,不用一层层去审核的好事,她终于也是享受到了。
“殿下你真的太好了,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优秀的领……领头羊!”南浔毫不吝啬开启夸夸模式。
听到南浔的话,萧引驰神色莫名地看了她一眼,似是对她财迷的样子有点一言难尽。
可惜沉浸在喜悦中的南浔完全不在意,开始自言自语:“陈大人知道了肯定要气死哈哈哈哈!”
萧引驰:“……”
南浔:“陈守默这个财迷,每次跟他要钱都抠抠搜搜的,这次看他怎么说!”
萧引驰:“……”
南浔:“我要去跟他炫耀一下!”
说完,转身就要走,萧引驰忍不住在后面敲了敲书桌。
南浔脚步一顿,终于想起书房内还有一个人,她有点犹豫地回头,看着太子殿下的脸。
好吧,除了好看,什么情绪也没看出来。
南浔的脸一直长得比较显小,即使现在完全长开了,在她脸部表情比较多的时候,看起来也完全像一个天真单纯的小公子。
再加上一双微圆的眼睛,看人的时候非常具有欺骗性。
萧引驰看她那个样子,想说什么,不知为何没有开口,只是摆摆手就让她出去了。
南浔也没有多想,看到萧引驰让自己出去,就毫不犹豫跑出了门,去了前堂找陈观亭。
经过这几年因为银子问题的“友好交流”,二人已然很熟悉了。
于是没有多久,我们太子殿下便又听到外面传来了恼人的笑声。
似乎小南大人在所有人面前都比在自己面前开心。
小白眼狼。
萧引驰在心底嗤笑一声,面上又恢复了面无表情,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从何而来。
“我不相信,你肯定在骗我,本官要去找殿下!”陈观亭看着南浔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就来气。
“本~官~要~去~找~殿~下~”南浔学着他的话,一脸嘲讽。
然后陈观亭就更气了。
冬藏在旁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明智地飞身去了屋顶,坚决不参与其中。
教训吃过一次就够了,没有人能在他俩的对话中全身而退。
“去找啊,怎么不去?”南浔靠在门口,双手抱胸,对着陈观亭挑挑眉,“难道有人在拦着我们陈大人吗?”
陈观亭一甩袖子反而坐下了:“别用激将法,殿下给你支配权,也不是让你乱来的,你每次还是要交待这些银子的用处。”
南浔白皙的小脸上刻意露出一丝疑惑:“跟陈大人交代吗?”
陈观亭不看她:“对,你本身这三年的俸禄已经不合常规,是殿下额外开恩,如今银子如流水一般花出去,总不可能是一笔糊涂账。”
南浔的俸禄都快赶上自己了!陈观亭暗暗咬牙。
虽说他们家世代清贵,他也看不上这点俸禄,但是他知道的时候,不知为何,还是有些心痛。
他为殿下处理那么多事情,跟随殿下这么多年,如今也不过这些工资。
想到这里,陈观亭还有点悲从中来,全然忘记了萧引驰曾经给他的赏赐都抵得上南浔十年的俸禄了。
他只是一味沉浸在自己好像要“失宠”的戏码中。
南浔“切”了一声:“陈大人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我每次支钱可都是有记录在册的。而且都是为殿下做事,如陈大人这般整天将银子看得这么重,还怎么专心为殿下排忧解难。”
陈观亭被南浔这幅贼还捉贼的语气又气了一下,但是想到自己生气就正中下怀,于是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开口:“既然你不看重银子,那把你的俸禄都给我吧。”
南浔这次被陈观亭不要脸的语气震惊到了,万万没想到这句话能从他口中说出来。
她甚至用一秒钟反思了一下自己,之前那个翩翩君子去哪里了,难道是自己的原因?
肯定不是,说明陈观亭之前都是装的。
南浔又用一秒钟说服了自己,回道:“那你去跟殿下说,说我没钱了,把南浔的俸禄也给我吧。”
陈观亭冷笑一声:“三年也没见你做什么,天天在青楼晃悠,跟一群姑娘在一起,是不该拿这么多俸禄。”
凭什么自己每天在东宫忙的要死要活,而每次南浔就像一只花蝴蝶一样飘进来,张口就是要钱,脸上的笑容尤其刺眼。
陈大人嫉妒但是他不承认。
南浔听完陈观亭的话,被气得睁大了双眼:“你天天坐办……府里面,顶多动动手写几个字,我在外面为殿下奔波周旋的时候,你动动嘴就一堆人做事,你还好意思说我没做什么?!”
你一个坐办公室的好意思说我们搞一线的人轻松?
“谁知道你是真的做事还是享受,每次来东宫就是要银子,拿到银子就走,殿下有事找你还得亲自过来白兔寺。”陈观亭假笑,“殿下就是太惯着你了。”
他已经看不惯这个现象很久了!
这个假笑跟之前南浔的一模一样,由此可见是被南浔影响了不止一丁点。
南浔本来还在生气,听到最后一句话突然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如此,陈守默,你吃醋了?”
陈观亭假笑顿在脸上,结巴道:“什……什么?”
“殿下对我好,那是对稀缺人才的爱惜,是对下属的关怀,我自是感恩殿下的栽培。”南浔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不像你,好好的同仁感情,整得跟后宫一样,是吧,陈娘娘。”
“你……你叫我什么?”陈观亭一时之间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完蛋了,我又乱说了,不过既然殿下这么惯着我,应该不会怪罪我吧。”南浔装作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看着陈观亭微笑,“是吧,陈娘娘。”
咚——
是陈观亭起身撞到桌子的声音。
啪——
是陈观亭心里破防的声音。
他猛地站起来,被气得口不择言,指着南浔大声喊道:“你这是恃宠而骄!”
整个前堂就听见最后一个“骄”字慢悠悠在白兔寺扩散开来。
屋顶的暗卫:“……”
隔壁画画的裴松朝:“……”
声音大到后院的萧引驰都听见了,他翻书的手停了一下,又恢复正常。
“那可真是太荣幸啦,陈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