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鹿摸着图片上带着火焰纹理的宝石，喃喃地说：“难怪这些珠宝的设计似乎都与火有关。”
她盯着图片上那个火焰纹的宝蓝色钻戒看了很久，久到叶闻羽叫她也没听见。
“看什么呢？吃饭了。”
林小鹿回神看过去，四菜一汤，“呦，这么丰盛啊！”
有她最爱的糖醋里脊，麻婆豆腐，青椒肉丝，还有一道拔丝苹果。
“哪来的苹果？”
“你家冰箱里找到的，我看还有一些……”
林小鹿想起来，是他上次来的时候买的，她大概就吃了两个，剩下的都忘在了冰箱。
她平时不爱吃水果，尤其是又要洗又要削皮的那种，可叶闻羽还总喜欢买，知道她不喜欢吃，就变着法的做成菜给她吃。
就比如这道拔丝苹果。
她坐在餐桌边，叶闻羽已经为她盛好了菌汤，“小心烫。”
林小鹿小心地接过，听他说：“多吃点。”
“嫌我瘦啊？”林小鹿故意开玩笑，她这么说，也是想看他为难的说不出话的样子。
没想到叶闻羽却说：“不是……你怎样都好。”
林小鹿脸红了红，“今天，嘴怎么这么甜？”
“是你要看我表现，我表现的还可以吗？”
“那10分的话就给你打8分吧。”
担心他有意见，林小鹿又连忙解释：“剩下2分是给你进步的空间，不要太骄傲。”
“好，我会继续努力。”
林小鹿平时饭量小，对美食也无贪念，但是这一晚她吃了很多……
公司项目接近尾声，大家又不约而同忙碌起来。
叶闻羽除了每日正常上班下班，两点一线外，似乎多了一个目的地，那就是林小鹿的家。
他从医院到这里，坐地铁差不多要一个小时，虽然路途遥远，可他只要有时间，就会不辞辛劳的赶来。
那天，叶闻羽因为次日一早要赶着开会，就没有在林小鹿家留宿，临出门时发现外面竟然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盛夏的雨总是来的突然，天气阴晴不定，前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则可能大雨滂泼。
林小鹿忽然想起来，他那把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伞还没还给他。
“喏，你的伞，没给你丢了，我可好好收着呢，就差找个保险柜锁起来了。”
搞不懂，一把破伞有什么好宝贝的？
见叶闻羽这么在意，林小鹿心里是有那么点不高兴的。
也是奇了怪了，她竟然会吃一把破伞的醋？
叶闻羽微微愣了一下，抬手接过。
接过的瞬间，仿佛时空交错，产生了某种独特的际遇。
那一年，她说：“同学你好，没带伞吗？这把伞借你用吧……”
物是人非，他们都变了，又好似从未变过……
林小鹿依依不舍地送他到门口，随口问他：“这伞是哪儿来的？”
她问的随意，叶闻羽却回答的很认真，他笑着说：“一个朋友借的，我怕她有一天会找我要回去，所以不敢弄丢了。”
“什么朋友？”
“可以猜猜看。”
“啊？”
猝不及防，林小鹿被勾起了下巴，他的吻落下时，她也一发不可收拾的沉沦。
她的唇热的滚烫，感性驱使下，提议说：“要不，别走了……”
“可以。”
叶闻羽搂着她的肩，压她在墙边的时候，她想了想，决定收回这个提议。
他明天要起很早，实在舍不得他这么辛苦。
林小鹿轻轻推了推他，说：“算了，你还是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嗯，我走了。”
叶闻羽惩罚似的在她脖颈上咬了一口，松开她，而后转身离去。
他离开后，林小鹿失落地靠在门后，脑海中不住地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一切，总觉得不那么真实。
似乎那次分手后，她们的感情要比以往更好了一些。
但若是提及他的那些秘密，他依旧会试图掩藏，这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
可林小鹿对此深恶痛绝。
他的不坦白，就好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墙，隔在两人中间，身体靠近，心却不行。
林小鹿试图打碎这堵墙，可这堵墙实在太坚固了，仅凭她自己的力量，根本打不碎。
他们之间似乎只是表面看起来的和睦，但有些问题存在便是存在，不可能凭空消失。
即便暂时被隐藏起来，意外来临之时，仍是致命的。
……
项目快要验收的那几天，林小鹿忙的不可开交，甚至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更是顾不上与叶闻羽见面。
他们之间似乎有着天然的默契，大家都忙的时候，谁也不会主动去打扰。
可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却打破了这种表面的平静。
“小鹿啊……”
这声音熟悉又陌生，但林小鹿脑海中很快就浮现出了声音的主人。
“徐阿姨，好久不见，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徐青是叶闻羽的妈妈，两年前的春节，叶闻羽曾带她回过家，也见过徐青。
那时她瘦瘦高高的，半长的头发夹杂着银丝，简单的挽在耳后。
衣着朴素却很整洁，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干练。
初次见面，倒没有不愉快，徐青很客气，无论是为她安排住处，在家里吃饭，还是一起过除夕。
但似乎就是太过客气了，仿佛只是在招待一个普通的客人。
甚至，她对待叶闻羽也是这样，他们彼此都客气的过头，不像是一对母子，倒像是熟悉的陌生人。
电话另一头，夹杂着电流的声音，短暂的沉默后，传来了徐青的声音。
“小鹿，阿姨来桦城了，你忙不忙呀？”
实在有点突然，也没听叶闻羽提起过，林小鹿连忙说：“阿姨，我不忙，您联系闻羽了吗？我给他说一声吧。”
紧接着，徐青说：“不用，阿姨是来找你的。”
“找我的？”
“别告诉小羽。”
她一个人一声不吭来了桦城，不找叶闻羽却来找她，林小鹿心里在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好，阿姨，您这会儿在哪儿？我去接您……”
挂了电话，余沅沅恰好推门进来，“小林总，刚刚郑文那边打电话说，明天会来验收，没问题的话这批器材就可以交付了。”
林小鹿点头，“好，辛苦你跟小闫多盯着些，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好，您要出去多久，晚会儿徐总他们可能会来……”
林小鹿看了看时间，说：“2个小时左右吧，我尽量早点回来。”
徐青在车站附近找了家安静的餐馆等林小鹿。
原本，林小鹿想接她到家里住两天，可她不愿意，已经买好了下午返程的车票，打算说完话就走。
“电话里怕说不清楚，要你跑一趟，辛苦了。”
林小鹿坐下后，心里有些忐忑，她猜不出，徐青有什么事能让她知道，却不能让叶闻羽知道。
“不辛苦，您吃饭了吗？要不先点些吃的吧？”
徐青摇了摇头，说：“不了，先说正事吧，阿姨这次来，是想跟你聊聊你们结婚的事。”
“结婚？”
林小鹿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件事，不是没有想过结婚，但总觉得还不是时候。
如果要她选择一个人共度一生，她想她的选择会是叶闻羽，但不是现在，他们之间的问题还没有解决，现在就谈结婚，太草率了。
“阿姨您的意思是？”
“你们谈了这么多年了，没想过要结婚吗？没记错的话，你们一样大的，过了今年都二十九了，早就该谈婚论嫁了。”
林小鹿点了点头，委婉地解释：“阿姨，结婚这个事毕竟关系到一辈子，还是得慎重考虑考虑……”
见她犹豫，徐青接着说：“要是因为彩礼的话，这个可以放心，该给你的一分都不会少，我们家虽然没有你们家有钱，但这些年我还有些积蓄，以及小羽爸爸的补偿款也一分没动过……”
林小鹿打断她，“阿姨，我不是这个意思，结婚毕竟是两个人的事，也不是我自己说了算的。闻羽那边呢？您没提过吗？没有问问他的意思？”
“提过，他也总是说不急，可你知道，这孩子向来不会主动，你不告诉他你有这个意思，他不会主动提的。所以阿姨才来找你。”
“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也会跟闻羽商量商量。”
“嗯。”没有达到目的，徐青似乎还有些不甘心，她又说：“我想着你们就算没考虑好，也可以先订婚，好歹咱把这个事儿先给定下……”
“阿姨说句不好听的，小羽这孩子对什么都太过专一，要是你没打算跟他结婚，就早点分开吧……”
……
那天，林小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她觉得徐青的话是对的，似乎又不那么对。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相爱可以在一起，不合适也可以随时考虑分手。
可婚姻不是，婚姻不仅仅是那一纸婚书，一个结婚证，而是凌驾于原始欲望上的责任，意味着彼此要承担起对家庭、以及对方今后人生的责任。
必须慎之又慎，至少要认真考虑后才能做出决定。
她最终还是没有答应徐青，也没想着把这事告诉叶闻羽。
但几日后，叶闻羽却从堂姐叶晴那里知道了这件事。
他知道了徐青来找过林小鹿，虽然不知道都谈了些什么，但大抵也能猜到一些。
“妈，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去找小鹿呢？”
电话另一头传来徐青叹气的声音，“你这孩子，我问过你，你总说不急，既然你不急，我只好去问问小鹿的意思……”
他的手攥得很紧，紧到指节泛白，声音也压的极低：“你都跟她说了什么？”
徐青并未听出他声音的变化，也不晓得此刻的他有多紧张。
“妈没说什么，就是提了提你们的婚事，老大不小，该成个家了。”
叶闻羽微微垂眸，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庆幸，语气也跟着平和了些。
“我们的事不用你管，别再单独去找她了。”
“小羽，妈今年都五十七了，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等着看你结婚生子？妈就这一个愿望了，这个愿望实现不了，等见到你爸，怎么交代呢？”
她总是这样，动不动就提起叶淮安。可她不知道的是，她每次提起叶淮安的时候，叶闻羽都会下意识觉得愧疚，觉得无地自容。
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叶闻羽的感受，也从来没在意过那件事对他的影响，她只会一味沉浸在自己的喜怒中，看不到周围的人……
这么多年，叶闻羽早就习惯了。
“妈，我还有事，回头再说吧。”
他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默不作声地挂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