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纪明春戴着耳机坐在床上打电话。
“嗯，已经到了。”
“你那儿钱够不够？”纪平问她，“不够跟我说，我给你转。”
纪明春声音很轻：“够了。”
纪平的声音有些沙哑：“真的够？你要缺钱就跟我啊，可别不说。”
“真的够。”纪明春又重复了一遍。
“那行。”纪平便不再说了。
电话还通着，纪明春趴到被子上，等对方继续说话，但是纪平突然沉默了下来，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像没有什么话题可聊。
纪明春早已习惯，也不挂电话，就等着纪平开口。
几秒后，纪平：“好了，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哈。”
纪明春：“嗯。”
嘟一声，电话挂断。
从卫生间出来的白郗颜看她整个人软趴趴的，就问她：“干嘛呢你？”
纪明春坐了起来：“没什么，我刚才在跟我爸打电话。”
“哦。”白郗颜打开行李箱开始整理东西，“跟你爸打电话怎么看起来有气无力的，那么没精神？”
纪明春也去收拾行李，闻言只是淡淡道：“没有，就是有点儿困了。”
白郗颜：“那你睡会儿呗，反正那个安经理说下午我们自行安排，不过晚上酒店会招待咱们吃顿饭，说咱们初来乍到，略表心意。”
员工宿舍离酒店只隔了一条马路。
一行人排着队从正门进去，个个东瞅西看，纪明春一眼便看到位于大厅中央的前台，正站着几位身着正装、面带微笑的工作人员，对方貌似对他们也挺好奇，两波人就这么互相看了几眼，直到安远带他们上了电梯。
进了酒店包厢才发现除了他们这群外地人外，饭桌上还多了两个人——人事部总监姚羲之和前厅部总监徐铭文。
两人与王老师相谈甚欢，并对他们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席间还开了两瓶酒，把酒言欢气氛融洽。
第二天早上七点，大家按照安远发的通知在酒店大厅集合，安远领着他们去了一间小型会议室填写资料。
“这几张表需要大家填一下，除了那张物品清单等到时候该发的给你们发完了再填，其他两张信息要填写完整，我待会儿来收。”安远把表发给他们，便出了会议室。
丁泊舟坐在纪明春旁边，帮她拿了一份：“给。”
纪明春：“谢谢。”
表领到手里纪明春看了看，一张个人信息表、一张物品清单和一张意向表。
很快个人信息表填完，纪明春看着那张意向表，上面列了一些部门，有前厅、中餐、西餐还有宴会厅。
纪明春没怎么犹豫就在前厅后面打了勾。
“各位好！”安远推门而进，身后还跟了好几个人，有姚羲之和徐铭文，还有一个不认识，但身上的工作牌写了她的姓名——李乐乐。
安远指着身边的人道：“这两位大家昨天已经见过了，我就不介绍了，这一位是前厅经理，你们中有的人马上会跟她成为同事。”
“你们好。”李乐乐微笑着扫视了一圈，“欢迎你们。”
纪明春暗自打量了一番，这位李经理看上去跟姚总、徐总差不多大，应该都是四十出头，但皮肤白五官周正，化着适宜的淡妆，说话亲切温和周身气场却又不容忽视，很像电视剧里的那种女白领，成熟、冷静、漂亮。
一旁的徐总也开了口：“今天我是来挑人的，你们中有谁意向来前厅的，举个手我看看。”
纪明春举起手，同时环顾四周。
跟她一样举起手的人还有丁泊舟、白郗颜和一个她不认识的女生。
“你们四个是吧？”徐总看了看，“那你们说说你们为什么想来前厅，就从你先开始吧。”
他指向了丁泊舟，丁泊舟丝毫不慌：“我以前有过在酒店当前台的经验，对这方面比较熟悉，所以想去前厅。”
“有过经验啊？”徐总有些惊讶。
纪明春也有些惊讶，看了看丁泊舟，丁泊舟却只是冲她笑了下。
“那你呢？”徐总又看向纪明春。
“我只有过当导游的经验，不过我想着都是与人打交道，应该有异曲同工之处，而且我也想去这个部门历练一番。”
这话一半真一半假，纪明春之所以选前厅是因为以前她有过当服务员的经历，太累。
“你有多高？”徐总又问。
纪明春站起来让他看：“一米七。”
徐总点了点头，又去问剩下两个人。
白郗颜大大方方表示自己对前厅工作很感兴趣，想去虚心学习，最后一个女生说辞跟白郗颜大差不差，但看上去要拘谨的多。
听完之后徐总在他们四个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然后跟姚总和李乐乐走了出去，在外面交谈。
里面的人安静的坐着等结果，两三分钟后徐总又进来，手一抬指了三个人：“你们三位跟我出来。”
这三个人分别是丁泊舟、纪明春和白郗颜。
他们三个确定将加入前厅，而其他人则去了餐饮和宴会厅。
接下来的一周里，李乐乐和另外两位大副对他们三人展开培训，主要是先学习一些前台基本操作流程和理论知识。
而在这一周里，除了李乐乐和两位大副之外，他们并没有与前厅部其他人员正式打过照面，偶尔在前厅办公室遇见，也都是各忙各的并无交流。
最后一天，培训结束，李乐乐告诉他们第二天就上岗，到时候先跟在老员工身边学习。
“明春，明天就要上岗了，你紧张吗？”白郗颜嘴里喝着酸奶问她。
纪明春刚卸完妆，正在涂水乳：“挺紧张的，毕竟这几天我们只是学习，还没有进行过真正的实操。”
”你呢，紧张吗？”纪明春也问她。
白郗颜摇摇头：“不紧张，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干就完事儿了。”
纪明春看着白郗颜一脸轻松的表情，很是羡慕她的心态。
“你也不用担心。”白郗颜又道，“我感觉经理和大副他们人都挺好的，工作上有什么问题不懂问他们就好了。”
纪明春收拾好桌子上的瓶瓶罐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额头上不知何时长了一颗豆，拿手戳了戳：“希望接下来的半年顺利渡过吧。”
“哎？”躺床上的白郗颜突然坐了起来，“明春你收到李经理发的文件了吗？”
“刚收到。”
文件名称是前台员工操作流程基本手册，纪明春点开文件看了看，有些是培训的时候讲过的，有些是没什么印象的。
“把它打印出来吧，看着更方便。”纪明春说着便起身，开始穿外套。
“你去哪儿打印？”白郗颜问她。
纪明春：“打印店，附近肯定有，要不要帮你也打印一份？”
白郗颜双手冲纪明春比了心，笑的很甜：“谢谢，爱你么么哒。”
“不客气。”纪明春揣上手机，开始在地图上搜索。
已经十点多了，外面的街道上行人不多，但很多店铺还亮着。
纪明春看着地图上显示最近的一家打印店，按照导航开始走，本来以为没多久，可她分不清东南西北绕的有点儿晕，十多分钟才到达目的地。
打印店店面很小，纪明春推门进去，墙上有二维码自己扫自己打印就成，在手机上选好文件后纪明春便等在一旁，打印机很快一张接一张的吐出白纸黑字。
吱呀一声，门又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纪明春顾着低头看手机，没注意到动静，身后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好，麻烦让一下。”
纪明春一扭头，卫究和她都是一愣。
“是你？”纪明春下意识道。
卫究也只是愣了一瞬，很快便反应过来：“嗯，是我。”
纪明春又挂上标志性的礼貌微笑：“好巧。”
“一个人？”卫究突然发问，同时举起手机往墙上扫码。
“啊，一个人。”纪明春往旁边侧了侧，怕挡住他。
卫究站在原地没挪步，打印机又响起声音。
直到卫究把打印好的纸张拿起来时，纪明春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来这儿是干嘛的了。
“那个，我打印的文件跟你的混在一起。”纪明春看向卫究手里拿着的一沓纸。
“嗯，知道。”卫究翻了翻，把最底下的纸抽出来，翻动的时候纪明春瞥见最上面那张纸上写着租房合同几个字。
他租了房？难道不住校吗？
不对，学校应该快放寒假了吧？他不回家住吗？
不过虽然有几分疑惑纪明春却也没多想，伸手便要去接自己的文件。
“等一下。”卫究没给她，转头问店主，“老板，有订书机吗？”
“有。”老板把订书机拿给他。
卫究将手里的纸细细对齐，在拿起订书机后看着身边的人问：“是分开两份吧？”
纪明春插不上手，只好用力的点点头：“嗯，是两份。”
确认以后卫究便咔咔两下，将文件订好，然后递给她。
纪明春：“谢谢。”
“没事，走吧。”卫究帮她推开门，纪明春与他擦身而过，走了出去。
“那个，我往这边走。”纪明春往右指了指，“你……”
“同路，走吧。”卫究直接道。
那还挺巧，纪明春在心里想。
一路上两人走的不紧不慢，纪明春在心里思索着要不要找个话题聊聊，这样沉默着好像有些尴尬，不料卫究却率先打开了话匣子。
“听丁泊舟说，你们之前一起在景区当导游？”卫究走在左边，说话时偏过头去看她。
纪明春点点头：“嗯，大概半年时间吧。”
“以前来过南城吗？”卫究的声音不紧不慢，像是跟认识许久的朋友闲聊。
纪明春觉得有些冷，一只手插进了口袋：“没有，这是第一次，丁泊舟应该来过吧？”
“嗯，有时候我去找他，有时候他来找我。”卫究说着，又看她一眼，“给我吧。”
“什么？”纪明春看着卫究朝她伸出的手，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