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街头、冷风瑟瑟，可纪明春却觉得脸色发烫，心跳如雷。
纪明春动了动嘴唇：“你喜欢我是吗？”
卫究毫不犹豫：“是，我喜欢你。”
纪明春偏开头错开视线，低声道：“我需要时间考虑。”
“好。”卫究轻声道，嘴角弯了弯。
不远处，猫在后边儿的两个人悄悄望着这边。
“离太远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你觉得成了没？”
“气氛挺平静的，看不出来啊。”
“我们现在要过去吗？”
“再等等。”
“那……我先回去了。”纪明春重新抬起头，极快的看了眼卫究随即又收回视线，“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哎走走走走走，看见咱俩了。”白郗颜一把把丁泊舟往前推了出去，自己一蹦一跳的紧随其后，“我们回来啦。”
纪明春看着他们手上空空如也不由问道：“你们买的吃的呢？”
丁泊舟走到卫究身旁搭上他的肩，眯眼笑笑：“不饿了。”
纪明春：“……哦。”
“时间不早了，走了。”纪明春将地上的垃圾收拾起来，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然后与白郗颜往回走。
“明天见。”卫究在后边突然说了句。
纪明春顿了下，抬起手朝后边举了下道：“明天见。”
叮，电梯门缓缓关上，开始上行。
丁泊舟摸了摸自己下巴，扭头看着卫究：“哎，怎么样？”
卫究转过身，反手搭上丁泊舟的肩，低声道：“今天晚上你就别睡了，陪我去逛街。”
“啊？”丁泊舟眨了眨眼，“你搞什么？”
卫究眉毛一挑：“买衣服。”
半小时后，丁泊舟看着镜子里的人，眼闭了又闭，发出一声叹息：“你说买衣服我以为你是给纪明春买，结果搞半天你大半夜跑来给自己买衣服啊？”
卫究仔细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右看：“白郗颜说她喜欢帅的，从明天开始我要正式追求纪明春，既然她喜欢帅的，我自然也得上点心，打扮的好看一点。”
丁泊舟表示很无语：“你以为纪明春是花痴啊？”
卫究微微侧头往后偏了偏，气定神闲道：“不，追人要有追人的态度，我很认真。去见自己喜欢的人认真打扮、精心准备是应该的。”
“好吧，只不过我能请教您一个问题吗？”丁泊舟双手一摊，“你把我叫过来是干什么呢？”
卫究对着镜子里的他招招手：“过来。”
“干嘛？”虽然不解丁泊舟还是照做。
卫究一把拉过他然后看着镜子的两道身影，缓缓开口：“怎么样？”
丁泊舟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还行吧，没我帅。”
卫究头也不回的转身：“我再去试两套。”
丁泊舟追悔莫及的看着他的背影：“我刚说错了，你简直帅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啊！”
……
“这身怎么样？”
“这身呢？”
“这身呢？”
“大哥。”丁泊舟手上提着大包小包，垂头丧气道，“拿不下了，你放过我吧。”
卫究自己手上也拿着大包小包，随意道：“还行吧。”
丁泊舟怒了：“卫究！你简直就是个败家子！”
卫究：“那走吧。”
丁泊舟：“真的？好啊好啊，回去吧。”
卫究：“去理发店。”
丁泊舟：“……你没完了是吧？”
“好兄弟。”卫究笑的温柔和善，“不是你说要帮我的吗？谢谢你了。”
丁泊舟认命的坐上车，仰天长叹：“你是彻底没救了！”
出租车在平坦的街道上匀速行驶，街边的路灯一盏一盏灭灯，天亮了。
纪明春轻手轻脚的关上门然后坐电梯下楼，一楼的玻璃大门被推开又自动合上，纪明春抬起脚尖却在下一秒停住，明亮又鲜艳的颜色毫无预兆的撞进眼底。
“早上好。”卫究抬起头拿着花站在原地笑的清风朗月，“明春。”
纪明春视线缓缓上移，眼眸一亮。
卫究上衣穿着一件翻领纯黑皮夹外套，扣子没扣，露出里面的浅色衬衫，衬得他板正又很有型，额前的刘海彻底梳了上去，还喷了发胶定型，凌厉的眉峰下是一双含笑的双眼，下衣陪着一条复古牛仔阔腿裤，脚上踩着一双锃亮的皮鞋。
“靓仔。”纪明春喃喃道。
卫究往前上了一步台阶：“什么？”
纪明春从卫究的瞳孔里看见自己惊诧的模样，急忙低头道：“我说，好漂亮的花。”
“给你的。”卫究举给她，“实在不知道该选什么花，所以花店老板推荐了这个，他跟我说绿乔玫瑰的花语是遇见你很幸运，希望你也这么觉得。”
纪明春看着那抹被包裹起来的绿，心底也生出一片柔软，她伸手接过花，鼻尖凑上去嗅了嗅，花香扑鼻。
“谢谢。”
“喜欢就好。”
……
“呀，这谁买的花呀，好漂亮。”尤友看着桌子上被插在瓶子里的花，凑近又看了看。
顾了了指指外面笑道：“纪明春拿来的。”
“啊？”尤友跑出去，“明春，里面的花你买的？”
纪明春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又摇摇头：“不是，别人送的。”
“哇！不会吧。”尤友立刻激动起来，“难不成……你谈恋爱了？是不是是不是？男朋友谁啊，我见过没？”
纪明春再度摇摇头：“不是。”
尤友捂着嘴眼睛睁的很大：“那就是追求者喽？谁啊你快跟我说说。”
纪明春还是轻轻摇了摇头：“上班吧，改天再说。”
但很快，尤友就知道了给纪明春买花的人是谁。
卫究：[丁泊舟说这个时间是饭点，我给你带了饭，你要不要尝尝？]
纪明春看着手机发来的消息，一时犹豫该怎么回复。
叮，下一条消息紧随其后。
卫究：[抬头。]
纪明春心里突突跳了两下，抬起头看见卫究从大门进来，一时哑口。
他从头到脚又换了副行头，黑色皮夹克换成了灰色双排扣大衣，里面穿着高领毛衣，走起路来像带了风，威风凛凛的往大厅走了几步，然后站在不远处冲纪明春招了招手。
“唉唉唉唉，那不那谁吗？”尤友的头来回扭了扭，最后看着纪明春问：“他是在跟你打招呼吧？是吧是吧？”
“嗯。”纪明春应了声，“我先去吃饭了，很快回来。”
说着纪明春出了前台，朝卫究走去。
尤友在后面难掩震惊，反应过来后道：“去吧去吧，不急不急。”
同时又立马拿出手机对着远处的二人拍了张照片，然后发到某个群聊里。
尤友：[重大新闻！]
尤友：[纪明春好像谈恋爱了。]
陈风：[谁啊？你这光拍个背影也看不到脸啊？]
尤友：[卫究，有印象没？]
顾了了：[有印象，那个大帅哥吗？]
陈风：[卫究？之前跟杨冰一起的那个？]
尤友：[@杨冰，你知道这事儿吗？]
顾了了：[@陈风，说话注意点儿，什么叫跟杨冰一起？]
陈风：[本来就是嘛，他不是杨冰客人吗？@杨冰]
方意：[别在这儿瞎揣测了@尤友，你不是在上班吗？]
尤友：[哎呀这不聊个八卦吗？]
方意：[专心上班。]
尤友：[好的好的知道了。]
“味道怎么样？”卫究将保温杯里的汤倒出来，往前推了推，“尝尝这个，莲藕排骨汤。”
纪明春看着桌上的饭盒不确定的问道：“这些是外卖还是……”
“我做的，好吃吗？”卫究歪着头笑着看她。
纪明春看着一桌子的菜很惊讶：“你做的？”
“嗯。”卫究点点头，“不仅会做，手艺还很好。”
纪明春有些坐立难安：“辛苦你了，谢谢，下次不用给我做了。”
卫究淡淡道：“你还没回答我好不好吃？”
纪明春立马肯定的点点头：“好吃，特别好吃。”
卫究：“哦，那下次我再给你做点别的。”
纪明春脸有些红：“那个……不用了，太麻烦了。”
卫究唇角上扬：“我想给你做，因为我喜欢你。”
“你……”
“我喜欢你，所以希望你吃好喝好身体好、心情好，所有的一切都好。”
纪明春被他直白又突如其来的表白搞得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只好红着脸看着卫究。
“快吃。”卫究轻声道，“待会儿凉了。”
“好。”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觉得很好吃，纪明春埋头一个劲儿低头猛干，库库吃。
消息传的很快，很快前台所有人包括礼宾都在传纪明春谈恋爱了，尤友甚至直接跑到白郗颜和丁泊舟跟前儿去求证。
白郗颜和丁泊舟的回复都是：“本人概不知情，想知道的话去问明春，她说是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
眼看从他们两人嘴里撬不出什么话，尤友转头又跑去问杨冰。
“卫究跟纪明春关系好像不一般你知道吗？”尤友贴在杨冰身边问。
杨冰冷着脸，眼里明晃晃写着不耐烦：“不知道，你有事吗？”
尤友呵呵笑笑：“我就是好奇，卫究以前是你客人吧？你们那会儿不是很熟吗？”
杨冰没说话。
尤友继续道：“你难道对卫究没什么想法？”
“尤友。”杨冰转过身看着尤友，一字一句：“你很闲吗？”
尤友看她脸色不好也不敢在插科打诨，撇撇嘴：“不问了不问了。”
杨冰看尤友走开，回过身重新把脸面向屏幕，手上的鼠标却无意识的随意划拉着，发出轻微的声响，过了好久，她才眨了下眼睛。
外面天色由明转暗，夜色降临。
“郗颜，这薯片放几天了，我帮你扔了啊。”纪明春收拾着桌面垃圾问道。
“哦扔了吧。”白郗颜在阳台回应道。
叮叮。你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卫究：[你休息了吗？]
纪明春放下垃圾袋回复：[没有。]
卫究：[方便下来一趟吗？]
他在楼下？
纪明春拿上垃圾袋跑了出去，到了楼下一看，卫究果然等在外面。
“你……”纪明春看到卫究手上又拿着一束花，“怎么来了？”
卫究小碎步往前走了两步，举起手里的花：“我突然想起来早上给你送花的时候忘了给你另一个东西了。”
纪明春：“什么？”
卫究的手又举了举：“花瓶，所以我刚才又去买了这个，这样下次给你带花的时候你就有地方放了。”
纪明春一愣，这才发现卫究手里拿着的花不是用纸包着的，而是被放在一个白玉瓷瓶里。
纪明春心底突然就有些温润，感觉暖暖的。
卫究注意到她手上还拿着垃圾袋，于是上前拿走她手里的垃圾，另一只手将花瓶和鲜花递给她。
“知道为什么我喜欢送你花吗？”
“为什么？”
“因为每次见到你的时候我的心情就像这些漂亮的鲜花一样，美丽、心动，令人欢欣雀跃，这些花能代表我的心情。”
“谢谢，我很喜欢。”纪明春轻轻的摸了摸花瓣，娇嫩柔软，指尖仿佛都沾染上了香味。
“晚安，明天见。”
“晚安，明天见。”
卫究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兀自低头笑了笑，一转身，笑容慢慢收敛。
“卫究。”杨冰慢慢走过来。
卫究什么也没说，径直往前就要越过她。
“等一下。”杨冰抓住了卫究的胳膊，“我有话想跟你说。”
卫究直接往后退了一步，挣开了她，语气冷淡：“你说。”
杨冰神色有些伤心：“你跟纪明春在交往吗？”
卫究：“与你无关。”
杨冰自嘲的笑了下：“我知道，我……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你……”
“我喜欢她。”卫究的声音掷地有声，“我喜欢纪明春。”
杨冰又露出一抹苦笑：“好吧，我就是想让自己死心，我没什么要说的了。”
卫究脸上没什么表情，直接转身离开。
暗处，有人咔嚓两声按下相机，拍的照片当晚在前台无数个成员不一的小群里疯传，讨论的热火朝天。
这一切纪明春都不知道，只是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感觉别人看她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吗？”纪明春直接发问。
顾了了尴尬一笑：“没事儿。”
纪明春又看向一旁的陈风：“你呢，也没有事吗？”
陈风意味不明的笑笑，反问道：“没有啊，怎么了？”
看他们的神情分明有事，但既然不愿意说纪明春也就懒得打听了。
直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收到了白郗颜给她发来的两张照片。
白郗颜：[你看看。]
纪明春点开，第一张照片里杨冰正拉着一个男人的胳膊，表情有几分急切。
第二张照片杨冰与那个人面对面站着，神情哀伤。
纪明春认得出来，照片里的男人是卫究，接着给白郗颜发消息问怎么回事。
纪明春：[照片哪儿来的？]
白郗颜：[方意转发给我的。]
白郗颜：[应该是某个咱们都不在的群聊里面的，方意说照片是尤友发的，昨天晚上就发了，他们讨论了一宿。]
纪明春：[讨论什么？]
白郗颜：[无非是猜测卫究跟你还有杨冰之间的关系呗。]
白郗颜：[我得会儿去前台，问问尤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竟然偷拍别人。]
纪明春在输入框里来来回回输了几个字最后又删掉，然后拿起手机去了洗手间。
刚一进去，就听到尤友说话的声音。
“你说杨冰会不会是卫究前女友？我觉得很有可能是。”
“这也不好说吧？”顾了了道。
尤友语气却很笃定：“就算不是，肯定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你看照片上他跟杨冰拉拉扯扯的。”
顾了了却不赞同：“照片上明明是杨冰拉着卫究好吗？”
尤友：“那普通关系的话杨冰会上手去拉吗？”
纪明春走了进去，直截了当的问：“卫究跟杨冰的照片是你拍的？”
尤友跟顾了了都吓了一跳，同时转过身，纪明春正笑着在看她们，但是……笑意很浅，眼神里透出来的却是一股冷意。
“啊？”尤友回过神儿来，“什么照片？”
纪明春神情依旧，语气轻松：“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两张照片。”
见糊弄不了尤友索性直接承认：“是我拍的，我就是偶然看到，随手一拍。”
“随手一拍？”纪明春轻飘飘的问，“谁允许你拍的？”
尤友听她语气这么不善也直接来气：“怎么了？你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卫究的朋友？至于吗？我拍两张照片怎么着他了？”
“你错了。”纪明春淡定的看着她，“先不论我跟卫究是什么关系，就单从卫究是我们酒店的客人这一点来说，偷拍客人照片并私下传播且造谣，你觉得没有问题吗？”
尤友一愣，一时找不到话反驳。
纪明春接着说：“再从我作为他朋友的这个层面来说，我也有权利替他问你一句，毕竟他现在还不知情。”
尤友：“怎么你要告诉他吗？”
纪明春：“也可以。”
尤友有点儿慌了，如果卫究追究这件事，事情闹大对她没有好处，于是尴尬的笑笑：“不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吧？”
纪明春瞟她一眼：“我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