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童

    “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青岚城。”

    柳葶苧紧跟在林灿身后,好奇地问道。

    林灿缓步走在前面,时不时望着街道两侧摊贩上的物品摇头。

    忽听得一声“咕噜”,看林灿捂着肚子面露难色,柳葶苧贴近了她,“师父,你饿了吗?”

    林灿羞怯地捂着肚子,点点头,指了指身上的鸿鸣弓,“仅剩的一两,买它了。”

    “一两?!”

    柳葶苧惊讶地看着她,“师父,你怎么穷困至此啊?”

    林灿垂头丧气地说道:“这几日吃喝用度哪样不需要花钱?又没有进账的能力,自然坐吃山空喽。”

    她突然想起在破庙中戏班班主给的十两银子,被付一给截取退回了。此刻有点后悔,当时坚持一下好了,付一身上的钱袋子,根本就没有多少,几日下来早已所剩无几。

    想当年也是家财万贯之人,怎么沦落至挨饿的境地,林灿在心里又记了沈怀昭一笔。

    面对柳葶苧纯真的眼神,林灿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柳葶苧倒是坦然地从怀中掏出几文钱,买了两个包子递给她。“没事的,师父,正好我有个东西你给掌掌眼。”

    一肉一素,包子皮薄馅大,软嫩鲜香。引得林灿原本饥肠辘辘的胃,叫得更欢。

    林灿迫不及待地咬着手中的包子,本想两口囫囵吞下,却被烫到,“斯哈”着眨眼看向柳葶苧。

    “什么东西啊?”她轻嚼着嘴里肉馅,含糊地问道。

    柳葶苧从袖中掏出来一支玉簪,“这个你眼熟不?”

    “这不是那段家老太太的。”林灿惊讶地看着她。

    柳葶苧得意洋洋地说道:“那日劫持那老妖婆,我顺手拔的,段家的东西肯定是极好的,我们不如当了去,反正他们被抄家,这东西也没主了。”

    林灿吹了吹包子的热气,点点头,空出一只手拍了拍柳葶苧的肩膀,“不愧是你。”

    当铺,柜台前。

    伙计低头看了看两人,嗤笑一声,语气冰冷:“当什么?”

    柳葶苧踮脚将玉簪递过去,“这个玉簪。”

    伙计拿起玉簪仔细看了看,眼珠一转,“活当十两,死当八两。”

    柳葶苧皱眉,“你可真不识货,这东西少说价值百两,你开价十两打发叫花子呢,叫你们掌柜的来。”

    “哎,我说你这人······”

    “何事这么喧闹啊?”当铺掌柜捋了捋八字胡,缓缓走上柜台,询问伙计。

    伙计退了一步,躬身说道:“这二位来当东西,嫌开的价低。”

    掌柜的倒是笑呵呵地拿起那支玉簪,看了几眼,堆起笑容,“二位别介意,新来的伙计眼力不行。不知二位想当个什么价格?”

    “一百两。”柳葶苧伸出一根手指,语气坚定。

    掌柜的将玉簪推回,“姑娘说笑了,我这小本生意,这簪子可当不了,您另寻别处去吧。”

    柳葶苧见他油盐不进,也不跟他继续废话,就要拿簪子走人。

    “哎,等一下,我见姑娘是个爽快人,咱们折个中,八十两如何?”

    柳葶苧还要争,林灿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说道:“我见那玉簪似刻有段府字样,早点脱手为妙。”

    柳葶苧听完林灿的建议,清清嗓子,“我也见掌柜的是个实诚人,就一口价八十两,死当,银货两讫。”

    见两人拿银票出了当铺,一旁的伙计笑着对掌柜的说,“掌柜的,咱这次可赚大发了,碰见两个不识货的,这玉簪少说也值500两啊。”

    掌柜的眯着眼看着手中的玉簪,“她们哪是不识货,只是聪明人懂得脱身罢了。”

    骤然乍富,两人决定再回头加两个肉包,正捧着油纸大快朵颐的时候,有几个小孩嬉笑着从身侧蹿过。

    “铃儿响,妖女到,月下红衣笑。风起时,幽影摇,谁家童儿闹?”

    “师父······”

    柳葶苧有些紧张地看着林灿,只见她神情自若,只顾低头咬着包子,似是没听到这几句童谣,她扭过头,松了口气。

    “你不必如此敏感,借我名义杀人的都有,这点童谣又没啥。”林灿吃完包子,拍拍手缓声说道。

    “师父。”柳葶苧欲言又止。

    林灿在她眼前摆摆手,“想问啥就问吧。”

    “听说你当年养了八个男宠,是真的吗?”

    林灿猛地咳了一声,还未完全咽下的包子卡到了喉咙,她好一会才顺过气来,瞪了柳葶苧一眼。

    “什么鬼谣言,老娘当年连护法都是女的!”

    柳葶苧嬉笑着递过来水囊:“遗憾了,若是真的就好了,还能教教我如何蛊惑绝世美男。”

    林灿灌了一口水,用手指点着柳葶苧的脑门,“心术不正,你小心走火入魔啊。”

    柳葶苧捂着头委屈巴巴地看她,忽地,看见林灿收起了笑意,神色肃然地望向她身后。

    柳葶苧转身,看见了一个稚童,正摇摇晃晃地朝水井边走去。

    还没等她细想,林灿一个箭步越至她身后。

    稚童已然靠近了井边,手臂撑在井沿上就要往里探去。林灿飞步过去,一把将她拎起,可那稚童却重如千斤巨石,竟也抻得林灿要往井里栽去。

    林灿远远地就望见了这稚童左肩上缠绕着的鬼气,比上次长街上相见的浓度更甚,原本墨绿色的菜蝶已然破成小人,刺进了稚童的肩颈。

    林灿大喝一声,空出的手紧紧攀住了稚童的左肩膀,鬼气并未消散,反而绕着林灿的手指要冲上来。

    千钧一发之际,林灿望向了水面倒映的自己,顿时一怔。

    只见她眸中一片猩红,浑身绕满了血色,凝结成丝,从心脏到手臂逐渐蔓延,最终沿着手指将鬼气捆缚,直至勒散。

    “师父!”

    柳葶苧尖叫着冲上来,一把拉住了林灿身躯,鬼气骤然消散,林灿拉着那稚童摔出一米之外。

    林灿将稚童扔入柳葶苧怀中,便起身冲回井边。

    井中之人一切正常,林灿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摸了摸自己的心脏。

    自那日大火过后,体内始终有一股神秘的气劲。

    林灿多次试图凝神试探,这气劲却宛如一潭死水,毫无波动,不知如何调用也不知道是否有害,这一直是林灿心中的疑虑所在,若是他日突然暴毙可如何是好?

    今日所见,可见这力量对的是魂碎之人,林灿稍显心安。

    她转身回到柳葶苧身边。

    柳葶苧伸手探了探稚童的鼻息,说道:“这童儿无事,只是昏睡过去。”

    林灿看着这稚童皱眉,“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她伸手,用手指蹭了蹭稚童的脸颊,突觉这稚童有些不对劲。

    这是个女童,为何唇周却长出了一圈青涩的胡茬,竟比有些男子还茂密。

    林灿收回手,巡视四周,不见稚童家人。

    “你会带孩子吗?”林灿开口朝柳葶苧问道。

    “我都还未出阁,哪里会带孩子?”柳葶苧急忙摆手。

    “我也不会。”林灿无奈地摊手。

    两人对视一眼,看到了互相眼中的希冀,然后同时长叹一声。

    “要不先找个医馆看看?”柳葶苧尴尬地提议道。

    林灿点点头,站起身,示意柳葶苧将稚童抱起。

    “师父,为啥不是你抱啊?”柳葶苧抗议道。

    “哎哟喂。”林灿哀叹一声,捂着手臂,泪眼婆娑地说道:“刚才井边胳膊擦伤了,我来抱怕是不稳会摔在地上啊。”

    柳葶苧不情不愿地抱起,实在是没抱过小孩,只勾着那稚童的脖子和腿弯处,拎麻袋似的将人拎起,姿势怪异地挪动两步。

    林灿看她愁眉苦脸的模样笑出声,从她怀中接过稚童,“算了,还是我来吧。”

    柳葶苧长舒一口气,“还好没摔地上。”

    林灿将稚童稳稳地抱在怀中,听见了几声稚童的梦中呓语,“娘亲,莫要再打我了。”

    林灿听清了字句,皱起眉头,只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莫怕莫怕。”

    医馆内,药香扑鼻,汤药氤氲的雾气在郎中手边徘徊。

    “郎中,您费心看看这孩子。”林灿将手中的稚童交予郎中。

    扭头看见了柳葶苧正站在一旁发呆。

    她低声问道:“可是想段杰了?”

    柳葶苧苦笑道:“如何不想?我又不是那断情绝爱之人。”

    林灿知她心中苦涩,不再开口,只盯着那稚童看。

    郎中见她俩模样十分年轻,不似生育过的样子,号完脉问道。

    “你们是这童儿的什么人?”

    “路人,路过的时候见这童儿晕倒在路边,不见她父母,故而先送来医馆救治。”林灿回道。

    “这童儿似是败血之症,具体是什么病名,老夫也不知,近半年栖霞城已经有数十个稚童遭此毒手,却也不似瘟疫,也寻不得解救之法,实在是为难。”郎中摇摇头,苦恼地说道。

    林灿追问道:“您是说已经有数十个稚童像她这般长出胡须?那些稚童最后怎么样了?”

    郎中一边准备着用于补血的四君子汤,一边介绍道:“他们的症状各不相同,也不单单是长出胡须,甚至还有些尚在腹中的胎儿也有异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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