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围困合肥

    建安十四年(209年)

    孙权带领的军队跨过长江,围住合肥,让张昭带领一支军队去进攻九江当涂,又让张纮担任长史。

    孙权真没打算把合肥打下来,把营地往外面一扎,然后开始安排攻城,这一番举动把在合肥城里面守城的人吓个半死,日夜通明,严阵以待。

    江水边,星泽趁着休息时间,偷偷用江水冲洗了一下头发,又用毛巾简单擦拭了身体。

    他原本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孙权临近出发时,突然把他从陆绩那里要了过来,美其名曰:他的妹妹现在在赤壁打仗,他缺一个兰台令史,他们是兄妹,那他过来替一下妹妹也行。

    完全是无妄之灾。他可是为了照顾陆延,出发前才刚被折腾的没怎么睡觉。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暗骂了几句。怎么夫妻俩生了孩子,反而是他这娘家的哥哥,和陆瑁这夫家的弟弟照顾,到底是谁的孩子?

    结果驻扎这些日子,比在陆家带孩子还要累,他的头发都拧成一团了都没办法洗,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钓鱼去呀?”

    “又吃鱼吗?我都吃腻了。”

    他听见后勤的两个人这样聊着天,就走向长江,年龄稍大的那个看起来真的是去钓鱼,而年龄小的看起来也是真的不想吃鱼。

    孙权刚到这里时,扬言自己带了十万大军,一听就是在睁眼说瞎话。孙军加起来都没十万人,有两万不错了,这两万还是从周瑜那边抠下来的,要不是赤壁大胜曹操,这两万都抠不过来,转头就得去处理叛乱。

    没想到这一围困就是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来,比起攻打合肥,孙权处理的更多的反而是从荆州那边传回的战报,合肥这边的基本没什么太大的事情需要处理。

    因为最近连连下雨,攻城也没有什么进展——毕竟本来也不是以攻城为目标。

    说实话,星泽并不认为孙权真的想打下合肥。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合肥背靠寿春,寿春的补给七天内就能到达,而打合肥,补给必须跨江,就算打下来,也很难守住。

    最大的可能,就是防止曹军从合肥派来援军。曹军想打下来,必须通过合肥。只要堵住合肥,他们就无法趁着周都督去打荆州时、从后方夹击。

    而且,江东氏族大多也都对北方没有兴趣,帮忙对抗曹军南下还行,往上,应该都提不起精神。

    周瑜打荆州,所以孙权亲率大军控制曹操的南下入口合肥(1)。

    这就是星泽的判断。

    “孙将军,”星泽重新用布包好头发,走入帐篷中,“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刚才送达的战报里有需要记录的吗?”

    “可不少呢,唉,你要是你妹妹就好了。”

    他看起来是认真在怀念朝旭。星泽毫不怀疑,若是朝旭在这,他多半要把人抱在怀里吸两口气味,再让人在他怀里抄录。

    很可惜,他与妹妹虽然流着同样的血,长相也有相似之处,但他们根本上就是性别都不相同的两个人。

    他结果孙权递来的战报,在眼前展开。

    那日,曹操率军从华容道撤离,一路上道路泥泞坎坷,牺牲了无数老弱残兵铺路,终于勉强逃回北方,留下曹仁带兵镇守江陵。

    而周瑜带着孙军主力军与留守江陵的曹军将领曹仁对峙。刘备将张飞及一千人拨给周瑜指挥,又向周瑜借了两千士卒从夏水截断曹仁后路。

    最后,周瑜又派甘宁夺取夷陵,以数百人对抗曹仁五六千人。

    星泽一看这个孙军倒贴一千给刘备的人员调拨,就觉得这做法和互换人质一样,你给我你的兵,我给你我的兵,从此我们就共进退。

    不,这说起来更像是联姻了。他忍住了差点想被自己的比喻逗笑的嘴角。

    “这里还有一份,你别抄漏了,”孙权将战报翻到了下一份,“回去之后还得让朝旭看呢。”

    下一份里的内容就很简单了。

    甘宁向周瑜求援,但众将士兵少难分,于是吕蒙建议让凌统留守,周瑜带兵增援,大败曹仁军队。(2)(3)

    战报到此为止,全部阅读完毕。

    ......

    几日后,天公终于肯作美,太阳出来了。

    “嘿,老三。”

    “嘿,老三。”

    “有话直说别老喊我。”

    星泽头都不抬,忙着模仿妹妹的习惯整理这几日的战报,他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自己那俩双胞胎哥哥,打完江夏之后,就获得了提拔,现在成功成为了孙权的近卫,跟随他来到合肥。

    实际上,星泽一度怀疑他们提拔速度这么快,是因为他们是朝旭的哥哥们,就像他一个陆家的仆人,居然能被拎到前线来做兰台令史的工作,摆明了就是因为他是朝旭的哥哥。

    “明天轮到我们和孙将军去攻打合肥城,跟来刷刷战绩?”

    “我?”星泽抬眼,“我去前线?你俩吃错药了吧?”

    “对啊,没事,他们城墙都快倒了。刷点战绩回去报给典军,后面升官也简单,唉,一般人我们可不带着,走?哥俩带你去刷战绩?”

    他们看得出孙权没打算打,合肥城里的人可不这么想,就算是到了晚上,合肥方向依然灯火通明,守军连夜补城墙,如临大敌。尽管如此,城墙依然破败不堪,几近崩塌。

    次日,他拗不过兄长,被迫骑上马,几日以来第一次接近了合肥城。

    “我率一支轻骑去突击一下他们。”

    他听见孙权如此说道。

    很明显,孙权的玩心起来了,说着,就准备调拨人马,他想去玩,自然就有人不希望他去,江东的前一任领导者就总是身先士卒,总有人因此出现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副作用。

    于是,张纮出来了,他进谏道:“兵器是凶器,战争是危险的事情。而且斩杀敌将、夺取敌旗应该是偏将的任务,不是主将该做的事情。请您抑制这份冲动。(1)”

    “又没关系,反正他们也没什么力气了。”

    孙权瘪着嘴,似乎并没有被说服。

    但张纮也很坚持:“您难道想像您兄长一样吗?”

    这一句话,就是最有力的说服武器。于是孙权真的放弃了去玩一趟的打算,把育树和育人派了出去,让他们各带一队人马去攻城。他就只是满眼羡慕地盯着攻城的方向。

    ......

    后来,张昭攻打当涂失败的消息传了回来。孙权倒也不意外,将战报给星泽记录后,和周瑜方向传回的战报一起收起。

    “报!哨兵截获了两个试图进入合肥城的曹军士兵!身上有信笺!”

    “呈上来。”

    孙权展开了那两封从曹军手中截获的情报,仅仅是眨眼的瞬间,孙权便将那信笺拍在案上:“传令,烧毁攻城设备,撤军(2)。”

    “是!”

    等到士兵退下,星泽才从孙权手中看到了信笺内容的全貌。

    信笺大意是:曹操已经回到了北方,已经派将军张喜带四万人来助阵,近日将到达。

    “终于可以回家了,朝旭应该已经在家里等我很久了。”

    孙权的表情柔和下来,让星泽怀疑他就是在等这个机会撤退。

    不,我妹才不会等你,我妹只会在家里照顾长生,谁管你啊。星泽在心里把孙权骂了三四遍,他可一点不喜欢这个把妹妹抢走的男人。很可惜,他这个仆人没有资格对主子破口大骂。

    等到他忍着不满走出军帐时,士兵们已经在点火烧毁放那用了三个月的攻城设备。熊熊烈火卷起浓烟,卷向天空,孙权趁着他盯着火焰中的攻城器材时,突然开口道,“星泽兄,我想娶令妹。”

    “......我妹已经嫁给伯言了。”

    “伯言同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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