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二征江夏

    建安十二年(207年)

    有了邓龙的投降,以及孙权的承诺,第二次攻打江夏的任务可以说非常简单。就是把江夏的部分百姓提前带走(1)。

    邓龙给他们打开了一条后门,又提前与本就与黄祖不对付的内部将领通气,让他们在当日提前叫醒需要带走的百姓,孙军趁着夜深经过后门进入江夏城内,提前得到消息的百姓只知道这里接下去要变成战火纷飞的地方,后门一开就迫不及待地带着家属奔上孙军的船,几乎没有废多少力气,就将江夏的百姓带离。

    孙军再趁乱丢了一把火,让疏于防守的却月城在深夜惊慌失措。

    “哈哈哈哈哈。”回到江东,孙权笑得合不拢嘴,他一个劲地与旁边的吕蒙和凌统描述当时的场景,“你们看到没,黄祖大半夜衣服都没穿好就爬起来指挥灭火,他都没发现他衣服也被烧了。咳咳。”

    “看到了,哈哈哈哈哈,太滑稽了。”

    “就是太可惜了,没让我看到那个甘宁。”凌统狠狠一抱拳,“不然我绝对要让他好看!”

    “别急,明年我们就给你这个机会。”

    “好!”

    孙权被冷风吹得有点难受,裹了裹衣服,打了个寒颤:“我先回去休息,后门的事情交给你们,要是有搞不懂的就去找程公和幼平。”

    “孙将军保重身体。”

    “嗯,走了啊!”

    大概是长时间保持高度的专注,三年下来又没怎么好好休息,结果大半夜去掠夺黄祖的百姓,把自己整出了风寒。

    好想要一个却月城一样的堡垒要塞……

    孙权靠着毅力坚持到了吴郡,又迅速回了府中,换上睡觉的衣服,往床上一躺,立刻昏睡过去。

    ......

    “仲谋病倒了?”

    “医师说是积劳成疾,加上大半夜着凉,好在他还年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袁昼抱着自己新养的猫,向朝旭解释道。

    原本这些事情都是徐琼和朝旭说,但是自从小羊去世、徐琼还在悲伤中时,朝旭就发现自己怀了陆议的孩子,她不好当着徐琼的面谈论自己初为人母的感受,担心刺激到对方,也是因此,朝旭一直不太敢见徐琼,徐琼也就干脆不来找她,所以才会轮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猫奴袁昼来解释这件事。

    “还好。”

    “姐姐要不要去看看他,我想他应该会很乐意看见你。”

    要是被传染了怎么办。要是被传染了,不就很久不能抱长生了吗?

    朝旭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强迫自己打消它。

    “好。”

    她答应了。

    随后收拾完东西,来到孙权的房间,他躺在那里,头上枕着一块湿布,双眼禁闭,桌子上还摆着一本处理到一半的公文。

    “你刚才是不是爬起来了。”

    “呼噜,呼噜。”

    “又在装聋......”

    朝旭拿起最上面的公文,是顾雍从会稽太守府写来的假条:因妻子病逝,需要守孝,今年的举荐工作恐怕无法完成,望孙将军批准(2)。

    孙权在旁边写了个同意,后面跟着个逗号,估计是自己过来前,他刚写完前两个字,发现她过来,立刻就钻进被子里,假装自己没强撑着身体工作。

    “好点了吗?”

    “我病得好严重,都坐不起来了。”

    “难道这个‘同意’是我写的......孙仲谋?”

    朝旭刚念出他的全名,就看见他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朝旭伸手推了推他的被子,给自己挤出一个空间,接着就坐到他的床边,拿起那块湿布,又用手背去试探他额头的温度。

    “根本没好。”

    “我也没说我好了嘛。”

    嗯,他确实没说,只是用实际行动证明他觉得自己好了、可以爬起来办公了。

    “躺着,我去给你换布。”

    朝旭拿走那块布,到边上的水桶里换水,等到布重新冷却,才又拧干放到他的头上。

    “谢谢夫人。”

    “你都烧糊涂了,就不要起来批阅公文了。”

    “那我也得把顾郡丞的假条批了,不然他都不能回家守孝。”孙权说着就想爬起来把字写完,但他刚撑起身体,就开始摇晃,接着紧闭眼睛,好一会儿后才重新睁开。

    朝旭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便扶住他的身体,让他靠着自己,搀扶着他站到案前,拿起笔写完最后几句话,再回到床上,他立刻就和脱力一样躺了下去,甚至被子都被压在身下。

    “挪过去点,我帮你把被子盖上。”

    “谢谢夫人。”

    “......我不是你夫人。”

    “夫人能不能陪我睡会儿。”

    他的声音像是小猫在撒娇一样,又带着病人的虚弱感。也可能是因为很虚弱,所以才会如同小猫撒娇一般。

    “不行,自己睡。”

    “公纪和伯言病的时候,你也是让他们自己睡的吗?”他嘟囔着,从被子下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不肯放走她,“夫人就是这样,才会被弟弟们爱着的。”

    “......我去拿枕头。”

    明知道孙权是故意的,但朝旭确实心软了,没什么原因,大概就是孙权撒娇起来后,她真的会不小心把他和长生联系起来——当然,长生可比孙权可爱多了。

    而且,他现在的样子,她脑子里就最多的还是那个念头:不能放着不管。

    朝旭拿来枕头时,孙权已经给她腾出了半边床,眯眼笑着,然后看她躺到他身边,面朝他躺下。

    “快点睡。”

    “如果病倒就能让你睡在我身边,那我这场病就算值了。”

    “别说胡话了,再不睡我走了。”

    “呼噜,呼噜。”

    装聋。

    朝旭盯着他的睡脸,好一会儿后,自己也开始觉得困,接着也闭上了眼睛,快要睡着时,她察觉到自己被人当成毛绒玩偶一样抱进怀里,还把头靠在她的胸前。

    她克服困意睁开眼睛,刚想说什么,却发现孙权好像是真的睡着了。他的呼吸沉重、缓慢、又平稳,就像陆议和陆延熟睡时一样。

    算了,不和他计较了。

    朝旭不再抗拒,让困意带领她进入梦乡。

    ……

    一周后,孙权康复了,他又回到了案前,开始准备第二年正式攻打黄祖的计划。

    至于朝旭,她确实被传染了,但还好,生完长生后,孙权给她送了很多补品调理身体,平常又有陆瑁和兄长帮忙照顾长生,不需要她操心,她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渐渐恢复到生育之前的程度。只是接连打了几天喷嚏,又吸了几天鼻涕,病就好了。

    唯一难受的是那几天长生不能抱她,哭得她心都要碎了。

    “夫人抱起来真的很舒服。”

    “你不是睡着了吗。”

    “嗯,快清醒的时候才发现,”那天,孙权睡醒后说道,“如果能让夫人一直陪我睡,那我多感冒几次也没关系。”

    “请你珍惜身体,你应该没有让15岁的季佐、或者刚成年、根本没有任何打仗经验的阿绍接手孙家事业的打算吧。”

    “......对不起。”

    孙权闭上嘴,随后又将她抱得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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