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哭？

    我在梦里，无数次跳下深渊。那是高处，我这么就能义无反顾呢？六楼。

    我吹着冷风，往下看。人，好渺小。一步两步三步，朝着不同方向走。

    那是夜，小小的我早早地入了睡，忽然浑身发冷，爬了起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想跑。

    可是我要跑去哪里？

    11岁啊，小小的小孩，却要装做大大的人。

    我没哭。

    是她在哭。她被撕成碎片，然后又自己一点点地拼起来，以最新的姿态呈现在他人面前。她以为自己能忘记。她真的以为自己能忘记。

    手指不停的抖，微微颤颤的，根本抑制不住发冷的四肢。

    大大的平板里，她没有再去听网课。而是打开搜索引擎，一遍遍地搜：人死真的能解脱吗？

    可人们会帮她记得，从出生到现在。他们说，她做错了。可是错是什么？她没有这个概念。

    网络没有她想要的答案。她受人指责，她也受自己指责。

    她只知道自己什么也没有，是一无所有。竟然他们有，我也想争取。她想，可我明明照着他们做了啊，为什么还说我是错的？

    什么是错啊？没有人告诉我。

    原来，我是错的。

    对。我本身就是个错误。它又来了，我还是想跑，可是我跑不动啊。它在拽着我。

    在那样绝望的境地，满天都是黑夜，星星都没有。连时间都是静止的，哪来的拂晓呢？

    后来飞来一只小蝴蝶，她动了心脏手术回来，在夜里和我说：“我当时真的想解脱，就那样了结算了。”

    我说：“不要死，你会不甘心的。”

    我没有安慰人的能力，但是我还是想说，可是我不敢说活着就会好，那很无力。

    爱话痨的小蝴蝶沉默了，我也沉默了。这是个吃人的世界，她看得见比我更多的东西，心思极为细腻。她转移话题，又聊到一些有趣的故事上。我笑笑，她也笑笑。

    我说困，她说：“也不早了，先睡觉吧。”

    “好。”

    于是我睡了，她也睡了。

    我是这样一个错误，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人生是被人捆绑的。我想杀死的，是灵魂的自己。

    很痛。

    心如刀绞……不，比那还可怕。我睡了，醒来时，眼罩莫名湿透一片。我说没必要，我已经好累了，那些事情不是早就不重要了吗？

    眼泪，是卑微的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