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插播一条新闻,北京时间2018年2月14号,美国联合航空公司所属波音737型客机,在飞越日本时遭遇强对流......全体乘客152人均已遇难,其中我国公民10人....”
林休正在上班摸鱼刷着抖音,突然弹出来的消息让他指尖一颤,随即心脏控制不住的狂跳起来,阿钦,阿钦就是今天的航班!他颤抖的手指久久悬停在那条消息的上方,灰色的字体好像铁栏,里面关着可以瞬间吞噬掉他的恶兽。
“林休,节哀。”
同事的声音恍若天外传来的魔音,林休本已经僵住的身体与思维一同随着这声音下坠,下坠,好似来到了无底的深渊。许久,一声呜咽传来。阿衾说好了的今晚回来给他过生日,明明说好,在一起之后,要这辈子不放手,明明说好了的。林休恍惚间想着,我得去接阿钦回家,他一个人在那边肯定很难受。
林休不知道自己怎么开起来的车,怎么开到了前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上,脑子里好像有着一个音响在无时无刻的重复着“均已遇难”“林休,节哀”。视线被泪水模糊,思维被讣告缠住,“砰!”思绪顷刻回转,剧痛蔓延全身,这一回,模糊视线的不再是泪水,只有一片红。“阿衾,我好像,接不到你了,你可以在下面接接我吗......”林休在扭曲的车厢里想着,“好像还能一起过个生日呢,阿衾。”
脑袋越来越昏沉,林休感觉自己的记忆却越来越清晰,记忆中,是昨晚苏衾给他打来的跨洋电话,轻声说着自己提前结束工作,已经订好机票回来陪他过生日;记忆中,是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毕业旅行,在花火庆典下,苏衾嘴巴闭合间,说出的甜蜜告白,还有那个轻轻的吻;记忆中,是大二的登山社的活动,两人狼狈的在山间亭躲雨,看着对方哈哈大笑,是那个粘腻的湿吻。这就是走马灯吗?林休想,好像在做梦一样。如果能再做一个梦就好了,如果能再做一个梦,梦里他和他的阿衾,还是那么幸福,就好了。林休的意识终是归于黑暗,心脏停止了跳动。
半梦半醒间,听到了什么,吵闹的,熟悉的声音“林休,林休,快起床了,阿衾在楼下等着你呢。”
林休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熟悉又陌生的房间,脑袋阵阵剧痛传来,刚刚过度失血的窒息感,身体扭曲的剧痛,心中的悲痛,好像只是噩梦一样。“我......这是回到了高中?”林休不可置信的看着床头柜上的闹钟。“咔哒”房门被推开,“你这孩子起来了也不回一声,快点洗漱,阿衾在楼下等你有一会了。”
“嗯,知道了妈妈”沙哑青涩的声音从喉咙中挤出来,“我马上就好。”
林休梦游一般的来到洗漱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才宛如回过神来。刚刚那些绝对不是什么噩梦,他这是重生了?“阿衾......”,林休不自主的落下泪来,“这真的不是死前的幻想吗?阿衾。”无所谓了,管他这是在做梦还是幻想,他又找回了他的阿衾,可以再一次见到他,就足够了。
“妈妈,我出门了。”
“知道了,注意安全啊,快点吧,别让阿衾等急了。”
“叮咚”电梯门开了,林休抬头准备进入电梯,突然怔住了“阿衾,你,你怎么上来了。”面前的少年一如记忆中的模样,清隽,美好。林休只是一眼,便落下泪来,真的不是在做梦吗,他想,如果是梦,他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哎呦,谁欺负我们林休啦,怎么哭了啊。”电梯门一看便看到林休落下泪的苏衾急忙上前安慰道,“不哭不哭,和阿姨吵架了吗?”
少年温柔的话语落在耳中,林休身体先于脑子行动,他紧紧的抱住了面前的人,将头埋进苏衾的胸膛。鼻尖是熟悉的味道,是熟悉的温度,一切都恍如隔世。“才没吵架,我有那么不乖吗?”“好好好,我们阿休最乖最听话最讨人喜欢了。那我们阿休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苏衾轻轻的回抱住林休。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林文康抱住他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紧紧的收缩了一下,接着就是传至四肢百骸的心痛,好像,好像是久别重逢一样,怪异的心疼与酸胀。
“都怪你,我做噩梦了,梦到自己去接你,路上出车祸死了。都怪你呜呜。”林休埋在苏衾怀中带着鼻音模糊不清的说着“都怪你,都怪你。”
苏衾听着宛如小猫撒娇的声音笑了“阿休,做噩梦被吓哭了也要怪我啊。”怀中的少年听到又开始抽泣,苏衾立马放轻声音“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不哭了啊。”少年轻轻拍着林休的背安抚道。
林休在苏衾的怀中静静的呆了一会儿,苏衾轻笑,说话时胸腔的震动,心脏沉稳有力的跳动声,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他想“阿衾,就算是梦,这一次,我们一定要一辈子,好吗?”
“好了,不难受了我们得快点出发啦,不然今天真的要迟到了”苏衾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七点半了,阿休,我们快走吧”
林休松开苏衾不好意思的跟在他后面走进电梯。
楼外的阳光照射到身上时,林休阵痛的头突然感觉减轻了许多,跨上苏衾自行车的后座“阿衾,今天你带一下我吧,头疼,肯定是那个噩梦搞得我没睡好,没力气自己骑车啦”“好喔,坐好哦,抓紧我,苏衾牌火箭自行车启动,目标,启明市一中高三七班!”
自行车载着两人,车轮飞快的滚动着,飞快的驶向崭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