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逃出生天的姑娘开心得不行,随便买了匹马,换了身男骑装,挥鞭朝北。
怕被人发现,她还自制了张人皮面具,虽然粗糙但挺好用,只要她装哑巴,别人发现不了。
怕被发现,姑娘还大着胆子走了大路。
好几次与拿着画像找她的黑衣人擦肩而过,她都吓得手心出汗,不敢呼吸。
走了快十天,她在客栈休憩的时候听说御驾亲征的皇帝回了汴京,好像是谁谁谁又谋反了。
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吃完一大碗羊肉泡馍的姑娘擦了擦嘴,刚给了小二饭钱就撞见寻仇的一大帮人冲进客栈,为首的汉子还撞倒了倒霉的她。
荼西是大齐与蛮兵的边界,历朝历代都很混乱和复杂,所以楚大将军能在这里守那么久,不仅仅是靠武力,还有一颗爱民如子的慈心。
楚大将军死后,荼西满城缟素带孝,不少人对大齐没有彻查凶手,没有给他们一个交代而不服从尉迟符鹤的命令。
荼西一乱,秩序失控,那些隐藏的各方势力开始浑水摸鱼,亮出獠牙,抢夺荼西的主动权。
为首的汉子只是冷冷瞥了眼缩在角落抬头望天花板的她,接着直接向客栈里间手握佩剑的一对男女走去。
那群人的眼神凶神恶煞,看着不像是好人,或者说这是群亡命之徒。
打斗一触即发,姑娘见势就想跑,刚跑出客栈,一把刀就架在脖子上。
姑娘:这该死的熟悉。
身后的客栈里乒乒乓乓,看着熟悉的鬼面具,姑娘心头一跳,脖子上伤疤隐隐作痛。
又见到鬼面,她怎么这么背!早知道就不馋那口羊肉泡馍!
客栈外,训练有序的士兵整齐列队,为首是身骑黑马的黑发绿眼异域美男。
美男头发微卷,发质良好,长度比她大齐男儿的头发短些,未搽脂粉的脸白净,眉眼间的风情比女人还美艳动人,如果忽略他手里滴滴答答淌血的刀。
冷酷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少年像是发现了什么,拿着淌血的刀指着她,“眼睛挺好看,配这张脸……”
姑娘一动不敢动,被刀架着的身子不动,一双手拼命打着手语。
少年皱眉,“哑巴?”
姑娘脖子后退,拼命点头,举起大拇指,费蓝姑姑说这是夸赞人聪明的意思。
少年反倒没什么兴趣了,一双绿眸又盯着客栈里厮杀的人,语气淡淡,“眼睛剜下来,人放了。”
瞪大眼睛的姑娘被人掐住后脖颈,一时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姑娘挣扎着被男人扯住头发,疼得她去抓男人的脸颊。
被重重甩在地上时,姑娘的人皮面具终是支撑不住的崩开了,露出荼西女子鲜少的白嫩,顾不得掉落的半块面具,姑娘慌乱往客栈里跑。
客栈里的打斗还在继续,一男一女招式利落,那群亡命之徒也只剩三俩人。
这边还没杀完,客栈口又涌进一批彪形大汉,还有少年凉凉的声音,“一个不留。”
终于解决掉上一批的几人,姑娘慌忙往里躲躲,缩在角落,脑瓜子疯狂转动。
外边这么多人,车轮战,肯定是想耗死这对苦命鸳鸯。
正想着,男子突然口吐鲜血,半跪在地上,额间都是冷汗,推着身旁的女子,“蒹葭,你快走,去把东西交给尉迟将军……”
是!这里是荼西!尉迟是大齐皇帝派来的新接管人,就算是分身乏术,这条街上这么大的动静也应该快来了!
蒹葭扶着他往后退,佩剑和衣服上血迹斑斑,单手搭脉,脸色一变,“饮疆,你中毒了!”
目睹这一切的姑娘汗流满面,终于发现了,再晚一点命都没了。
姑娘快速跑过去,在蒹葭挥剑时赶紧把怀里的瓷瓶递给她,低声说,“我是大夫,这个能解毒。”
瓷瓶里是她花了三年研究出来的解毒丹,不巧里面就三颗。
眼见男子脉搏越发微弱,蒹葭咬牙试药,吃下一颗药后含泪瞪她,“若是你敢说谎,我蒹葭誓要将你碎尸万段!”
面对步步逼近的大汉,心疼药的姑娘也热泪盈眶,“能不能先解决他们啊姐姐!”
好不容易给昏迷的饮疆喂下解毒丹,蒹葭起身,持剑与他们周旋,偶尔有人冲过来,也被姑娘捏着鼻子撒毒粉毒倒。
眼见客栈口涌进一批又一批的大汉,蒹葭挥剑的动作看起来十分吃力,姑娘心乱如麻。
尉迟笨蛋,这次再迟到,她可就没命原谅了!
眼见蒹葭露出破绽,姑娘咬牙,快速吞了最后一颗解毒丹,冲进人群里踢开那柄刀。
没办法,十八般武艺,她就踢练得好。
客栈外,骑着高头大马的绿眸少年看着笨手笨脚,但不要钱似天女散毒粉的姑娘,扬起一个有兴味的笑容,“小爷就说,那双害怕的眼睛,怎么这么熟悉……”
探子再次来报,“将军,尉迟符鹤带兵到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红衣为首的军队快马加鞭赶来。
耶律释亓颔首,对着旁边冒冷汗跪在地上的人嗤笑,“这就是大人说的……好戏?”
身旁的人两股战战,刚想说什么就被鬼面人一刀解决。
耶律释亓眯着眼睛,用刀指向奋力撒毒粉的人,语气带着兴奋,“把她给小爷抓回来,至于那两个人,就当本将军送尉迟符鹤的人情。”
鬼面单膝跪地,身形一闪闪进客栈。
看着再没有人涌进的客栈门口和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姑娘喜于言表,边撒毒粉边和蒹葭说,“姐姐,有人来救我们了!!!”
心里有了底的蒹葭也松了口气,刻意离她的手远了些,“你顺着风向,全撒我脸上了咳咳咳……”
刚咳完抬头就看见悄无声息的鬼面敲晕带走姑娘,蒹葭气急,刚想追上去就看见一个毒倒的大汉用尽全身力气对着昏迷的饮疆挥刀,咬牙退了回去,挑开砍断饮疆发丝的刀尖,一剑封喉。
绿眸少年气定神闲,甚至好心情地笑着和慢慢靠近的红衣少年打招呼,“又见面了,尉迟将军。小爷可没出手,是有人喊小爷来看戏。喏,戏看完了,人也觉得愧对小爷信任……”
看着红衣少年脸上那道疤,耶律释亓笑得很残忍,“死了。”
尉迟符鹤冷着脸,“那还要谢谢耶律将军替我大齐清理门户。”
耶律释亓享受嗯了声,笑着调转马头,“里边的人就当小爷送你的人情,再会。”
看着远去慢悠悠策马,心情甚好的少年,尉迟符鹤皱眉,“还没找到娘娘吗?”
身边的副将抱拳回道,“回将军,圣上已经派了一队暗卫暗地里搜寻。”
尉迟符鹤收起长枪,下了马,“她肯定会来寻我,你在周围仔细点找。”
走进客栈,横尸遍地。
有人走进,蒹葭警惕抬头,就看见脸上满是胡茬的他。
愣了愣,直到眼前人的容貌与记忆中模糊的记忆重合,但熟悉又陌生的眉眼再也找不出当年的肆意,想起恍若隔世的过往种种,不禁热泪盈眶,哽咽颤着声喊,“明哥儿,你受苦了……”
听着熟悉的称呼,尉迟符鹤也露出了这些年鲜少的开心笑容,脸上的疤痕却变得越发狰狞,长臂一展,主动抱紧蒹葭瘦弱颤抖的身子,“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