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我们这样进去没有问题?”宋添看着沈明黛的休闲装,还有明晃晃的黑色拖鞋,恍惚间觉得自己不是来高级会所喝酒的,而是来砸场子的。
“有什么问题吗?优衣库也是知名品牌啊。”如果是应酬自然是要隆重打扮的,但是如果只是消遣,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是这回事吗?”是因为衣服品牌的问题吗?宋添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无一不是盛装出行。
“好啦,进去吧。”沈明黛带着宋添走进包厢,途中才解释起来原因。所有的应酬场合都有主次之分,谁为主,谁为客都是放在明面上的事情,客从主便。
若是主人喜欢正装,客人自然要正装出席,若是主人无过多要求,客人只需得体即可。今日恰好沈明黛为主,自然是随性而为。说白了就是,穿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身份地位。
“难怪这么多人铆足了劲地往上爬。”谁人都想做那制定规则的人,宋添看着沈明黛,越来越好奇,什么样的出身和经历才能塑造出她这样的人,
夜幕吞噬着行人,疲惫的旅客终于回到居所。
酒精冲刷去一天的疲劳。久经名利场的宋添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微醺了,从来都是为了项目喝到不省人事。“原来酒是这个喝法。”不需要狼吞虎咽,只是细细品味。
沈明黛正准备叫车将自己和宋添送回去,再度听见熟悉的声音,她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喝醉了。
“天哪,我们小宝怎么黑了?”谢敬泽落地南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寻个去处,和容宗宇一起喝酒。不过出来放风的时间,就看见了沈明黛。
沈明黛看清了来人,愣了几秒,随后有些无奈地笑笑。从前,纵然是相识,若无邀约,见一面如同天方夜谭。如今反倒是时常能瞧见。
“怎么看起来都不认识了?”谢敬泽差点就忘记沈明黛素来是个文静的姑娘,活络气氛自然应该他来做。
“怎么会不认识呢?泽哥怎么来这里了。”沈明黛伸手扶着宋添,宋添最后一杯酒是特调的威士忌,此刻只怕是酒精上头。
“是来谈生意的。”才怪,谢敬泽纯属是好奇心害死猫,想看看容宗宇能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打算什么时候回首都?”
“圣诞节之前。”沈明黛早就定下来前往首都的日程,既能赶上父亲的生日,也能避免春节时万籁俱寂的尴尬场景。因为没有在外度过春节的经验,所以第一年在外的时候,大年初一竟然打算上街逛逛,说到底旅人总归是恋家的。
“好哦,到时候一起走?”在得到消息的时候,谢敬泽的第一反应就是物尽其用,不怕小三长得帅,就怕小三有手段。
“泽哥,我的朋友醉了,我先送她回去了。”距离12月还有四月余,什么生意可以持续四个多月依旧谈不下来?沈明黛不愿意继续话题,遂找了理由开脱。
“我送你们回去?”谢敬泽还没有继续说下去,就看见沈明黛匆匆离开。
回到包厢后,谢敬泽蔫蔫地坐在沙发上,“不待见我。居然不待见我。”
“怎么了?”容宗宇同谢敬泽出入名利场多年,凭借着谢敬泽看什么都深情的桃花眼,和七巧玲珑心,很难想象到会有女人或者男人拒绝谢敬泽。不过,容宗宇看戏的心情大于关心。
“我在楼下看见我们小宝了,不理我就算了,没说几句话就走了,溜得比兔子还快。”谢敬泽想了想,觉得不能只有自己受气,“小宝待见你吗?”
“楼下?喝酒了?”容宗宇难免想起沈明黛在酒局散场时,独自饮酒的场景,焦躁油然而生。
这是重点吗?重点是,好兄弟在喜欢的女人面前受了委屈,帮谁的问题。作为仅次于你妈和你媳妇同时掉水里救谁的世纪难题,容宗宇的答案明显是兄弟如衣服,谢敬泽心里的不满快要呼之欲出了。
“自然也是不待见我的。”容宗宇倒是未觉得有什么不妥的,若是首都当真是人间天堂,自不必离开,见到旧人未曾逢场作戏,说到底还是心中未曾怨怼。
可是细想其中原因,倒是品出几分怆然,不怨也不念,不过是形同陌路。
什么情况下才会找比自己的丈夫年纪大的?谢敬泽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其中的所以然,图他不洗澡吗?想着想着,谢敬泽的眼里充满了关爱。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
“少看些电视剧吧。”心细如容宗宇不可能想不到谢敬泽究竟在头脑风暴些什么。
“好了,说正事。”谢敬泽正了正神色,“褚家那个小儿子要订婚了,就12月份。”
“为什么这么早传出来消息?”订婚基本上都是一个月之前定下来,四个月的时间才准备一场简短的仪式,难免不叫人多想。
“这就是问题啊,听说那小子养在外面的人有了,按照那家人的习性,也不过是处理掉,继续订婚。”谢敬泽禁不住冷笑,“结果,说不确定这孩子是不是自己的,等生下来再做打算。”
“这样啊。”如果不是素质良好,容宗宇想骂人。“兴许是想留下孩子。”
“没准是被管怕了,想要靠着这个搏个自由。”谢敬泽一向讨厌联姻,那种连身边睡着的人都被安排好的感觉,他想想就头皮发麻。听话有用,太听话就没什么用了。
“到时候再看吧。”总归没有祸害到沈明黛身上,容宗宇就当听故事了。
暴雨过后的南城重新回归夏日的燥热。
“你买这幅画回来做什么?”谢敬泽看着放在五星级酒店沙发上的画作,好看是好看,但是什么人会把一个只有眼睛的人放在家里啊。
“嫉妒吧。”嫉妒什么?嫉妒画上的人,还是卖画的人?当然是都嫉妒。容宗宇从来不避讳异样的感情。
“搁这猜谜呢。”嫉妒心算不上什么出格的事情,小时候谢敬泽还嫉妒沈明台有个妹妹呢。
可是这个家伙又实在做不出什么审核员不让过的事情。
“总归不是真的来玩的吧?”容宗宇坐在沙发上。
“没有我,你就孤独终老吧。”谢敬泽看了一眼画,又看了一眼容宗宇,一股奇怪的感觉冲刷起了大脑。
“还真别说,这画的有点像你啊。”谢敬泽最后岔开话题。
“什么?”容宗宇愣了愣,不敢细想。
“说不上来,就是看着像。”谢敬泽仔细对比着画作,但是搜肠刮肚也找不到具体的相似点。
容宗宇根本不可能像画作里面的男人那样坐着,背着手,又岔开腿。总归不可能是照着人画的。
此时,画展内,人潮褪去后,只剩下清冷。
沈明黛穿梭在画作之间,雪白的墙面与画作融为一体,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画展的主题什么?”沈明黛移开画作上的视线,出声询问。
“没有主题。”宋添微微诧异。
和一般用于展览的画展不一样,凡是存在交易的画展基本上都是没有主题的,只需告诉来客最贵的画作定价在哪里即可。
“如果我自己开办个人展,场馆能自己设计吗?”沈明黛未尝不知道其中的门道,但是如果画展只是简单的白墙,怪没品的。
“boss肯定是会同意的。”宋添没有说下去,小的展馆自然是可以随意变动的,但是这个展馆自从开设以来,就不曾更变过。但是规矩是人定的,只要吹吹枕边风,没什么是谈不成的。
“有没有房间很多的展馆?”沈明黛怎么会不明白个中含义,总有人告诉她,趁着年岁还小,容貌尚佳,赶紧觅得一位如意郎君。可是说到底,这日子,是自己同自己过。
“有的,刚好八月份之后就空出来了。”宋添其实想说,凭这沈明黛如今的身价,完全可以做个甩手掌柜,没必要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而且,有的是画家找枪手。
“好呀,我先预约了。”时间倒是和沈明黛的计划不谋而合。
“在说什么?”贺休砚在监督完最新的画作挂在墙上后,便走了过来。
“我想要自己办画展。刚刚在说场地的事情。”沈明黛看见贺休砚走来,笑了笑。
“定下来了吗?”贺休砚问。
“嗯。”沈明黛点点头。
“我想起来还有业务没有办,就先走了。”宋添想没有哪个打工人愿意和大老板待在一起,原因无他,在老板面前只能做NPC。
贺休砚点了头,当做默许。随后挽起沈明黛的左手,带着她向外走去,“需要帮手吗?”
“需要的话,我会提前告诉你的。”沈明黛并不反对寻求帮助,但是艺术这种东西是最主观的了,如果交给别人做,自己却不满意,到时候又要推翻重来,才是麻烦。
“好,看来最近是有得忙了。”贺休砚捏了捏沈明黛的掌心,心中弥散开不一样的情绪。就像花匠寻到花种一样,播下种子,细心浇灌,最后,耀眼绽放。
“你不要抬高我的画价。”沈明黛轻声说。
“为什么?”贺休砚愣了愣,一时间没有想到所以然。
艺术品或许并没有与价格相配的实力,但是若是卖主身价高,便是这物品再廉价,旁人都要说一句妙。这世上真正懂艺术的人说得上凤毛麟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