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抽了新芽,春风和煦,阳光明媚,一阵悠悠的清香穿过木窗,扑面而来,坐在圈椅上的少女不施粉黛,乌黑的秀发只用一根木簪绾成单螺髻,即使只着一身粗糙的布衣,也难掩倾国之色,少女弯弯的柳叶眉微微蹙起,眉宇间带着一丝悲愁。
她抬眸望向窗外的杏花,这时,一阵春风袭来,轻轻的抚摸着少女,抚平了她蹙起的眉头,杏花随风摇曳,在空中飞舞。她伸出纤纤玉手,花瓣便落在了她的掌心上。
少女身后站着一位妇人,大概三十岁左右,体态纤细,五官轮廓明确,可以看出她年轻时也是个清秀的佳人。
妇人抬眸望向窗下的少女,眼中满是心疼与不忍,她艰难的开口道;“姑娘,你真的要去吗?“
杏花树下两只黑猫互相撕咬着对方,其中瘦小的那只白猫拼尽全力挣扎,最终咬得对方落荒而逃,看到此,赵若窈轻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狠意,她起身走到墨梅姑姑的面前,眼神坚定,声音轻柔,如击玉磐,”姑姑,我必须得去。“
墨梅姑姑双眼充满忧虑,眉头紧锁,注视着赵若窈,慢慢地道;“那里可是龙潭虎穴,柳氏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姑娘真的准备好了要去面对这些豺狼虎豹吗?”
闻言,赵若窈挑了挑眉,嘴角勾起淡淡嘲讽,道;“龙潭虎穴又如何?豺狼虎豹又如何?她们觉得我就如蝼蚁一般低贱,轻而易举就能碾死我,她们想看我垂死挣扎,我偏不让!”
“我必须回去,我要让她们永不得安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看她们摇尾乞怜。”她起身走到窗前,眸中隐藏着无限阴狠和森寒。
墨梅姑姑沉吟片刻,长叹一声,随即柔声道;“那姑娘带上我吧,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姑娘,姑娘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早就把姑娘当作自己的孩子了,做娘的是离不开自己孩子的。”
赵若窈转过头,眸中的阴冷被一抹柔意代替,她眼眸忽地一弯,眉角眉梢荡开笑意,声音轻柔,“姑姑,若窈也早把您当作了母亲,您的恩情若窈没齿难忘。”
墨梅姑姑上前,抱住赵若窈,手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双眸微红,低声道;“傻孩子。”
一弯新月高高挂在墨蓝色的天空中,清澈如水的光辉普照大地,一辆马车缓缓驶过街巷,最终停在了一座府邸的后门,门前站着一位老妇人,领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二人绕过花园,池塘来到了一个小院。
小院内站着一位婢女,长相周正,看到老妇人身后的二人,眼底毫不掩饰的露出不屑来。
老妇人恭敬道;“春香姑娘,这便是从庄子上来的人。”
春香上下扫视着赵若窈,一身布衣,寒酸得要死,和外面的乞丐没两样,她不耐烦的拢了拢袖子,冷冷道;“只许她一人入内。”
显然是让赵若窈独自进去,墨梅姑姑担忧的看着她,她递给姑姑一个眼神以示让她放宽心。
进入内室,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月光,坐在雕花罗汉床上的女子自从赵若窈一进来目光便落在她身上,等她走近,女子放下手中的茶杯,便走到她面前。
“抬起头来。”女子冷声道。
赵若窈抬起头,双目晶莹,怯怯的看着身前的人,女子穿着华丽,三千青丝绾成倭堕髻,斜戴着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襦裙上用金丝绣着栩栩如生的牡丹花,明亮的烛光照在她身上,整个人雍容华贵。
而她身着的布衣,是墨梅姑姑一针一线,没日没夜绣的,布料用的是最便宜的,上面没有任何图案,仔细看还能瞧出衣袖明显大了一码,那是姑姑怕她长得过快便故意做大了一码。
赵静姝打量着赵若窈,杏脸桃腮,皎若秋月,宽松衣物下是曼妙的身姿,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厌恶和嫉妒,但是一想到苏含玉那个贱人,她嘴角就扯出一丝微笑,热情的拉过赵若窈的手,笑着道;“这就是若窈姐姐吧,许久未见,姐姐出落得越来越标致了。”
她拉着赵若窈在自己身侧坐下,朝着旁边的婢女招了招手,提了声道;“把东西拿过来。”
婢女抱着一个箱子走了过来,放置在桌上,赵若窈佯装不解的样子,赵静姝打开箱子,里面装着的是精致的衣裙,还有一些小巧的首饰,她柔声解释道;“这是妹妹的一点心意。”
首饰在烛光的照射下发出闪闪的光芒,赵静姝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赵若窈,看着赵若窈因这些物件眼底闪过的欢喜,她心里充满了鄙夷和得意,忍不住诽腹,果真是没见过世面的。
即使再看不起赵若窈,她还是得面带微笑,继续道;“想必母亲已经叫人告诉过了姐姐,就是不知姐姐是何意?”
赵若窈故作犹豫的样子,赵静姝见状,拉住她的手,急声道;“姐姐可是还有什么顾虑?”
“姐姐放心,答应你的那些条件我们不会反悔,你诞下的孩子我也会视如亲子,事成之后我们会给你大笔钱财,保证你下辈子的生活无忧。”
看着赵静姝着急的样子,赵若窈心里冷笑,等她诞下孩子早就身首异处,去见阎王了。
“既如此,我答应妹妹了。”赵若窈抬眸望向赵静姝,语调柔软。
赵静姝眼眸一亮,柳眉舒展开来,“如此便好,姐姐放心,这事不会有什么差池的,太子殿下前去清河调查民情,三日后便归来,这几日我会叫我身边的春香指导你。”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姐姐舟车劳顿,我叫人把清漪园收拾了出来,离我的院子也近,要是姐姐有什么事,来找我便是。”
赵若窈点了点头,慢慢起身,跟着领她来的老妇人出去,转过身,她嘴角微微勾起,眼中是冰冷刺骨的笑。
这盘棋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