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他们下了山,一路辗转来到市中心,因为采的是种子,将包裹放下后,开始了他们的五川之旅。
楚洺道:“来五川第一站肯定是淳兮路、台古里,这里的潮人可多了。”
凌川道:“我来领略风土文化的。”
楚洺道:“哈哈哈,你说的,都升华了。”
凌川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楚洺没想到凌川问这么直接的问题,连忙回道:“没有,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凌川道:“我也是。”
楚洺道:“应该有很多女生追你吧。”毕竟凌川外貌很好,学历也不错,性格也不差。
凌川道:“有,不过我不感兴趣。”
楚洺道:“那你的要求应该挺高的。”
凌川道:“那可不一定,只是还没遇到那个人而已。”
楚洺道:“反正我是不相信婚姻。”
凌川道:“的确,都活的挺假的。”
楚洺道:“哈哈哈,我怎么自己狠狠代入了呢?”
凌川道:“真感觉和你一起讲话挺自在,什么都可以说。”
楚洺道:“不是和每个人讲话都这样吗?”
凌川道:“没有吧,我很少和别人打交道。”
楚洺道:“为什么?。”
凌川道:“反正我不会把时间花在这些身上,跟人打交道,总要去考虑很多问题。所以不如一个人,清闲些。”
楚洺道:“也是,我们要吃小吃的话要去其他地方,更有性价比,吴豆花你听说过吗?”
凌川道:“没有,很有名吗?”
楚洺道:“那当然,五川名小吃。我带你去试试。”
凌川道:“好啊,走吧。”楚洺便和凌川坐上公交车去吴豆花的店面,楚洺则顺路给凌川讲着吴豆花的历史。
:“是开业于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老店,它的创始人姓吴,又主要卖的是豆花,所以就叫吴豆花了。我婆婆也姓吴,也是五川人。我婆婆告诉我吴豆花其实是她的亲戚,她还很小的时候他还会给她煮面吃,然后死了,把他的手艺传给了他的儿子,一点也没有告诉他的女儿,然后他的儿子也传给儿子,儿子又传给儿子,不过现在的店长肯定是不认识我婆婆了,但我的大舅公还是认识。”
:“我婆婆在那里气愤地说,一个父亲甚至连一点手艺也不传给自己的女儿,至少让女儿有个可以养活自己的技能,太自私了,不配做父亲,然后就有人说如果传给女儿以后几代过去谁也分不清谁是那个最纯粹的吴豆花了,原本我是支持我婆婆的,但听见那个人说之后我辨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了。如果这个问题给你,你觉得怎样才是对的呢?”
凌川思考道:“我…”还没等凌川说。
楚洺便提示凌川下车了。
一下车,楚洺便指着一家店的店牌道:“好了,到了,就是这个店,走吧。”
就这样楚洺到店里吴豆花的经典都点了一遍,和凌川一起吃饱喝足后便准备去看国宝了,之于为什么把行程安排的那么满,当然是因为楚洺还要回家见他的婆婆爷爷。
凌川突然好奇道:“听说它听得懂你们家乡话。”
楚洺遗憾道:“这个我倒还没有亲自试过,不过这里人挺多的,恐怕也听不见我叫它。等下次,找个人少的时候我们再来试试吧。”
凌川道:“那好吧。”
楚洺道:“下次还有机会。”
不一会儿,他们便逛完了,楚洺也准备回家了。
楚洺道:“现在是四点,现在出发去看我外公外婆。”
凌川惊讶道:“这么早。”
楚洺道:“离得比较远,大约要两个多小时才能到。”
凌川道:“这么远,好吧。”
楚洺道:“没办法,他们在乡下住。”
凌川道:“那走吧,你带路。”说罢,他们便往公交车站走。坐上了车,他们都一上车就睡着了,直到快到了的时候,两人陆续睁开了眼睛,瞅着窗外的风景,然而看到的却并不是风景。
凌川道:“怎么这里都乌烟瘴气的,天都是灰的,全都是工厂。”和之前楚洺说的简直太不一样了吧。
楚洺道:“之前拆迁他们就是要来建工厂的。”
凌川道:“所以说,以前你的家还是绿水青山、山清水秀的,然后拆迁了改成这些工厂了?!这…”
楚洺道:“是啊。”
其实当他第一次看见这些工厂,那个时候才是感觉心里特别不舒服,想着自己生活十多年的家乡被拆了,再也回不去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了,竟然还要被这些工厂侵占,乌黑的烟从烟管里排出来,从原本的十个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回想起小时候,是可以和婆婆爷爷一起,一边听他们讲着书本里从未有过的关于月亮的故事的,但现在的夜晚再也看不见月亮了,脑子里的记忆也越来越模糊了,楚洺想起自己还孤注一掷地坚持,求家人大人不要拆房子,家人原本还劝劝,最后也懒得了,直接说没有资格,楚洺便再也没有提过了。
见楚洺不说话,凌川只感觉深深地惋惜,毕竟,有些东西走了,再也回不来了,就像人一样。
有的事物一旦被寄予了感情,当它走后,也是刻骨铭心的疼痛。
车上坐的大多数是老年人,年轻的好像就只有凌川和楚洺两个。
忽然到站时上来了个老爷爷,他全身的皮肤被晒得黝黑,左手上拴着一个绿色的绳子,右手拿着公交卡,背上背着扁担,扁担左右都是用篮子装的菜,不过被袋子蒙住不知是什么蔬菜,他的背已是呈圆弧一样弯曲,瘦瘦矮矮的,应是耄耋之年,看着这样子显然是卖菜没有卖出去坐公交车回家了。
楚洺看着这位老人,心里感觉酸酸的。
记忆又回到了他读高中的时候,他读高中的地方是一个城镇,每个周末回家都会坐车,因为回家坐车的时候是高峰期,大部分都是回家的高中生,他们都是住校生,所以大部分都带着行李,那个时间段,行李箱和人几乎把车给填满了。
然而恰巧的是那趟车还是那些买菜人搭坐的车,因为把这些菜拿到城里卖的可以卖得快一点或者贵一点所以每到楚洺他们放学乘车的时候,也有很多老婆婆老爷爷背着个扁担,扁担下面也是装着菜的篮子,而有的是背背篼,有的运气好菜买完了,有的还剩一大堆。每次看见他们挤上车,有的司机就会言辞犀利地数落他们,但还是让他们上车了,有的则直接关上车门将他们赶了去。
车快要到站了,不过不是楚洺他们要下车的地方,是那位老爷爷,他挑着扁担,先是右脚下了车,左脚还在车上,扁担倾斜了,篮子里的菜掉了出来,是玉米,都掉了在马路上……
不知怎的楚洺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但车门已经关了,可能是因为他是农民的孩子吧,他的婆婆爷爷也是这样的,至少在十多二十年前是这样的。他们的菜有时候只能卖五角甚至三角一斤,而这些菜是他们经历夏日酷暑、冬日严寒、起早贪黑换来的,而有些人的一个包就能够抵他们几个月、几年、甚至一辈子所有的财富……
很多人都说他们不努力,呵,呵,但他们曾经又何时有过接受同等教育的资格呢?兄弟姐妹都五六个,他们五六岁便要开始为生活忙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