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江书夏和李芝涵正趴在教室外面的阳台上看风景，微风轻轻拂过，带走上课时的疲惫，走廊上有打闹的同学，有跟她们一样互相吐槽这一天过得怎么样的同学，一切都平淡且充实。
“那你这几天跟秦暄有什么新进展？”李芝涵戳着阳台上的小多肉，也不知道是谁放在这儿的。
江书夏伸手把小盆栽移到自己这边儿，免得有人整天霍霍它。
“什么新进展？脑袋里别想歪了。”说着还用食指戳了一下李芝涵的额头，“我们只是单纯的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李芝涵被她戳得脑袋不禁后仰，她轻笑出声，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江书夏也不去看她，自顾自地用手轻瞧着眼前的小盆栽。
“你俩能不能别弄我的多肉？”关湫出声制止她俩，他在教室里面透过窗户就看到了，这才出来制止。
“我这不是没弄多肉叶子吗？我就敲了一下外面的壳。”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关湫这真是往伤口上撞，江书夏的音量稍微提高了说。
关湫将江书夏面前的盆栽拿过来护在怀里，“那它怎么少了一片叶子呢？”
两个小姑娘顺着关湫的话去看盆栽，真少了一片叶子，而且被揪下来的那处伤口一看就是新的。
李芝涵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不去看那盆多肉，手心紧紧攥住。
“那也不能证明就是我俩弄的呀？你这是平白冤枉人，再说了，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你不会给它放教室吗？”江书夏有些着急地说。
相比于江书夏，关湫则平静不少，他淡淡地开口：“懒得和你俩说。”转身就带着多肉走后门回了教室。
“真是的，气死我了。”江书夏一边抬起右手给自己扇风，一边吐槽。
“真是的，你刚刚还不帮我。”她去看李芝涵的眼睛。
李芝涵抬起自己的左手给她扇风，以表安慰，“别气了。”她也不回答刚刚的问题。
江书夏抬眼从三楼看下去，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瞬间不气了。
“那个，我要去上厕所，我走了哈。”火急火燎地拐弯下楼。
“我陪你一起啊。”李芝涵刚想抬脚追上她，就听到她说。
［不用啦！］只能听到声音，人影儿早就没了。
李芝涵有些疑惑，三楼不是有厕所吗？为什么她要转身下楼。
李芝涵没去想她为什么下楼，而是跟刚刚关湫一样，转身从后门进去，她坐回位置上，往前看了一眼，确认关湫不会回头，才将手心里紧紧攥住的东西放在桌上，是一片小叶子，刚刚那盆多肉的叶子。
江书夏跟着秦暄来到超市门口，他已经进去了，江书夏调整了呼吸，才开始跟着抬脚进入超市。
“好巧呀，秦暄，你也来超市？”
秦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嘴角微微上翘，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在他看到小姑娘时，他的嘴角已经不自觉地上翘，“嗯，是挺巧。”
“给我拿一瓶。”江书夏看到他手中的百岁山，她不知道想买什么，她只是为了‘偶遇’他来的。
“哎呀，真烦人，别杵这儿不动啊，还让不让人过路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声。
秦暄食指跟中指夹住江书夏胳膊住的校服，把她往空处带过点儿，并开口说：“抱歉抱歉。”
她知道这是跟刚刚那个人说的，她抬头看他，发现他也看自己，她左手拿着百岁山，右手缴着校服衣角，不去看他的眼睛，移开视线。
“还买什么吗？”
“不买了。”
这次他依旧排在她的前面，依旧是那句，“阿姨，一起算。”
他侧身挡住她的视线，以及她的整个身体，怕她跟上次一样抢着付钱，其实她也没打算付钱，她这趟跑出来，什么也没带，饭卡没带，手机也没带。
出了超市后，江书夏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本来想着我付的，那我下次请你，谢谢喽！”说完，还晃了晃手中的矿泉水。
“嗯，上次你不是请我喝饮料了？这次就当是我回请你。”两人并排走着。
江书夏觉得自己平时挺健谈的，可是她在秦暄面前就像是被束缚住了一样，不知道该说什么。
“下周就要月考了，你复习得怎么样？”两人之间的气氛太过寂静，秦暄想找话题聊。
“还好吧，复不复习都一个样。”江书夏觉得这个话题还不如不聊呢。
“比起月考，我更期待考试后的国庆。”江书夏岔开话题说，但确实比起考试来说，江书夏更喜欢放假。
“嗯，七天的小假期。”秦暄这个人对什么事情都淡淡的，假期不例外，要说唯一的例外就是江书夏吧，他会想要接近她，跟她多说说话，跟她呆在一块儿，还喜欢看她笑。
她笑起来很明媚，眼睛亮亮的，眉眼弯弯，仿佛是天上不可入世俗的仙子。
紧接着秦暄又说：“但国庆期间会出成绩。”
江书夏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是成绩出来后，如果考得不是那么理想，自己会不会难过，父母会不会过问，江书夏知道现在的很多父母都是会逼迫孩子学习，给孩子太多压力，更何况是一中，全市最好的孩子都在这儿，当然，父母也会相对严苛些。
但是她不是，江砚跟顾芸桉不会过问太多关于学习的事，她们只关心自己在学校开不开心，饭菜好不好吃，生没生病，钱够不够花，而她自己，可能是因为父母的观念，对成绩的事情也不是很关心。
“我家对我是放养，不太注重成绩。”江书夏笑着回答秦暄。
他见过江书夏的妈妈，温柔明艳，她们去超市那次，从她们的相处方式和举动，不难看出，她们的关系很好，当时他就在想，也许这才是母女吧，而不是他跟他母亲那样。
秦暄被她逗笑了，又问她：“那你呢？”
“我？我也不太在乎成绩，每天过得开心就好啦，管那么多干嘛。”江书夏把水稳稳当当地握在手里，生怕它又滚落下去。
在快到教学楼的时候江书夏停下来，转身望着他说，“秦暄，国庆我请你吃饭吧！”
眼神和语气都透露出真挚，见他不回答，江书夏又补充说：“为了聊表谢意，你帮过我那么多次。”
看着江书夏炽热的眼神，他有些不忍拒绝，他听到自己的回答，“嗯。”
听到回答后，小姑娘有些开心，手不自觉玩起手中的水瓶，她轻轻将水瓶抛起，抛得不是很高，水瓶很快又回到她手上。
“啪嗒。”尴尬的事情又再次发生，有了上次的经验，秦暄眼疾手快地将没滚出去多远的瓶子捡起来，递给江书夏。
江书夏内心要崩溃了，怎么又掉了，明明以前都不会掉，只要一遇到秦暄，它就掉，她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故意的。
江书夏伸手接过百岁山，“不准叫我小迷糊。”她用右手食指指着秦暄，威胁他说，连谢谢都忘记说。
秦暄“扑哧”笑出声，“我也没打算叫。”他感觉此时的她真的是可爱极了，可她自己还以为自己很凶。
江书夏瞪了他一眼，不等他，自顾自地向前走。
秦暄大步追赶着江书夏，“唉唉，江书夏，你等等我啊。”
江书夏听到自己的名字，愣了愣，站在原地等他，他好像很少喊自己，他大多数时候都是直接跟她说话。
秦暄步子很大，很快就追上她，他歪头看江书夏的眼睛，江书夏撇过头去，不去看他，也不让他看自己，“真生气啦？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认错认得还挺快，江书夏一听到这声道歉，心里有些小得意，但她还是没去看他，双手抱臂继续上楼，其实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已经出卖她了。
到教室要分别的时候，她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等国庆，我请你吃饭，别忘了。”
说完转身就走，不管他回没回答，但似乎又想起什么，又退回来，转身对他说：“你想想吃什么？想到了微信告诉我。”
说完真走了，秦暄站住没动，她知道她这次不会转身回头了，秦暄就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等她进了教室，背影看不到之后，他才抬脚上四楼。
接下来的几天，几乎都能看到江书夏，每次她都不知道从那个方向冒出来，并跟他打着招呼：“好巧呀，秦暄。”
“不是，夏夏，你这几天都太主动了吧，主动得有些明显了。”可不是吗？天天不同地方偶遇，操场、超市、楼道。
李芝涵跟江书夏说这话的时候，江书夏正拉着她往秦暄他们那边走。
江书夏端着餐盘，在秦暄旁边的位置落座，“好巧呀，秦暄。”
“这位妹妹，你这也太巧了吧，每次都偶遇。”坐在秦暄对面的赵清阳率先开了口。
赵清阳的话一出口，秦暄的脸色有些冷，刚刚嘴角扬起的幅度也随着赵清阳的话垂下去，他刚想开口，就被李芝涵抢了话。
“真是巧合，学校就这么大，想不偶遇都难。”李芝涵替江书夏打抱不平，她都主动成啥样了，男主人公话也不说一句。
江书夏用筷子一下没下地戳着餐盘里的菜，不吃也不说话，只是垂着头，也看不出神色。
秦暄轻咳一声，脸色有些黑，声音淡淡地说：“赵清阳，怎么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
江书夏随便吃了几口菜，心不在焉地继续戳着餐盘里的饭，看到李芝涵吃完放下筷子，就在餐桌下面轻踢了她一脚，给她使眼色。
“夏夏，我吃好了。”李芝涵接受到江书夏的‘眼神戏’，就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
“那我们走吧。”不去打招呼告别，两人端着餐盘就走。
“唉，就这么走了啊！”赵清阳看着两人的背影，平时不是都打过招呼才走的吗？后知后觉的赵清阳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好像做了什么错事。
果然，他一抬头就看到秦暄脸黑得不成样，一句话也不说，就静静地看着他，“哥们儿，你别这样看着我。”秦暄这样看着他，他有些害怕。
秦暄有些生气，生气对面这人刚刚说的话，更气的是自己，为什么刚刚不解释，早知道他就跟她解释清楚。
刚刚她好像心情很低落，饭也没吃几口。
“吃完了？”秦暄看着对面的这位罪魁祸首，“帮我放一下盘子，我先走一步。”
说完，一溜烟就跑了，他出餐厅去追江书夏，可人好像已经走远，他走超市那条路去追她，他以为她会走那条路，他们那栋楼的好像大多数都会走那条路，因为那条路回教室比较近。
可今天江书夏偏偏走了远的那条，那条靠近喷泉，美名其曰：散心。
她心里有些低落，从刚刚吃饭开始就不怎么说话，所以李芝涵才带着江书夏抄远路，多走走散散心。
“夏夏，别难过了哈。”李芝涵伸手去挽江书夏的手。
“嗯，没在难过。”她只是在想值不值得，刚刚他都没替自己说话，但难过也确实有一点儿的。
况且如果他对自己只是普通朋友的话，对他来说，她的举动有些过界了，当朋友还是江书夏说出来的，她以为他们可以循序渐进。
她决定及时止损，先按照普通朋友的方式相处下去，这几天自己的行为的确太过激了。
接下来的几天，江书夏没有刻意去偶遇秦暄，当然也没有去刻意躲着他，遇到后，江书夏也会主动打招呼，招呼打过后，又会匆匆离开，一切就像普通朋友那样。
“江书夏，你有时间吗？我想跟你单独说几句话。”
此刻江书夏还趴在明远楼的二楼，她正趴着看底下喷泉里的锦鲤，一中考试都是混班制，刚从北楼自己班走过来，此刻的她有些累，她指了指角落，“要不去那儿？”
说完就走过去往角落里的椅子上一坐，秦暄跟着她走过去，江书夏往前推了推旁边椅子，示意他坐。
“我站着就好。”说完就将江书夏推过来的椅子挪回原位。
“你要跟我说什么？”她嘴角略弯，跟平时一样笑着。
江书夏见他不坐，自己也不好坐着，她站起身来跟他并排站在阳台前。
秦暄看到她起身，往旁边挪了一点，以至于她能在自己旁边站下，她虽然跟以前一样笑着，但秦暄敏锐地捕察到她的眼神有些冷，似乎没有以前那么温柔明媚，没有以前那么平易近人。
“那天对不起。”
“那天？”江书夏似乎已经忘了，她假装自己忘了，又假装思考是那天，隔了一小会儿，自己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她尽量克制住，用淡淡的语气说：“嗐，就这件事啊，我早就忘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在秦暄看来，她似乎真的毫不在意那天的事，那为什么那天过后，她对他的态度就冷了许多，也不是经常能遇到她了，也许那几天经常偶遇真的只是巧合。
“那天我其实想说话的，但你的朋友李芝涵先说了。”他停下去看了一眼江书夏的表情，她没什么表情，整个人都显得淡淡的，对什么都不关心。
他又接着说：“那天的事，我替赵清阳向你道歉，当然，我自己也不能幸免，我也替我自己向你道歉。”
江书夏没看他，只是回了一句“嗯。”
他顺着她的话视线往下看，有一群锦鲤在围成一团，在争强鱼食，可能是一楼有人在撒饵料。
“还有，我不排斥跟你一起吃饭，也不反感跟你的偶遇，相反，我还有些……（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时光）”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只到听不见。
江书夏虽然没听清后边那一句，但她大概能猜出来，他都说‘相反’了，江书夏依旧没抬头去看他，但她的嘴角绽放出一抹笑，刚刚的冷淡从她的眼里散去，只留下笑意。
“嗯，知道了。”
“要考试了，那我先走了。”虽然江书夏头也没抬，就看着池子里的锦鲤，但他看到了她嘴角的笑了，这算是哄好了吧，他心里想。
“别忘了，国庆的约定。”江书夏等他转身后，才抬头看他，看到的只有他的背影，以及他招手的动作。
秦暄听到她的话后，没回头，只是扬了扬手，表示自己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