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尽甘来

    城市两旁的树木和绿化带依旧绿意盎然,它们只是随着寒风来回轻摆,像是互相打招呼的伙伴。何宸前天晚上就把时逸接回了家,今早自然睡醒后两人去了E&G(Eucalyptus giobulus)店。

    何宸给时逸搭了一身青绿色连帽衫,自己穿件浅灰色连帽毛衣,两人看着慵懒感十足又各自散发着不同的气质。

    “阿逸,我们上去吧。”何宸停好车对时逸说道。“好。”

    “欢迎光临E&G。”

    “我来拿耳饰。”何宸冲店台女人点点头,女人用着招牌动作伸手示意何宸:“先生,请出示一下你的定制证明。”

    “何先生,请稍等。”女人抬手和耳中对讲机的人沟通着,一阵不同与眼前女人的清脆响亮女声从店内的深处传出,时逸站在一旁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何宸的一举一动上,心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不论是相貌、品性、才学……样样出众,完美到很不真实。

    “何先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你可以叫我Aurora,你的耳饰在这边,请跟我来。”Aurora就是上一次为何宸介绍耳饰的店员。“阿逸,怎么样?漂亮吗?”何宸用眼神引导时逸看向耳饰,一脸的期待,满眼藏不住的爱意。一旁的Aurora直接看出两人关系,很机灵地说道:“这位帅哥想必就是何先生的爱人了吧?”

    时逸对两人的身份在公共场合还是有些不自在,又听到Aurora这么直白的称呼,他缓缓看向何宸,动作有些僵硬。何宸却是毫无顾忌,笑意盈盈的看看时逸像是再为时逸打气,随后转头对Aurora“嗯”了一声。

    “阿逸,你帮我戴上吧。”何宸微微弯腰,动作很自然,仿佛旁若无人把耳侧凑到时逸脸前。Aurora闻之立即托起首饰盒递到时逸面前,耳饰的针前是两个不同的字母S&Y下面还坠着不知是什么,造型看着像麦穗、但又像是一种藤梗,流苏状很漂亮很适合何宸。

    时逸盯着耳饰,又看着看何宸的耳洞恍然心中一阵躁动,这场面……场面有些……有些像……两人在举行婚礼……他不知自己为什么有这么大反应,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着么想,明明就只是帮忙戴个耳饰而已,他动作却比刚才更要僵硬。

    “我没戴带过耳饰,也没给他人戴过,我不会……”

    “先生,很好戴的,你就把耳钉的针部对准耳洞穿过就可以了。” Aurora在一侧看得都压不住嘴角,一边为时逸讲解着,一边又把耳饰朝时又逸递近了些。

    “我……”时逸犹豫片刻拿起一只耳饰凑到何宸耳边,何宸很主动地又往时逸这边侧了侧,“哥……我不熟练……可能会扎疼你……”

    “没事的。”

    时逸动作很小心,生怕出什么差错,事情比他想的要顺利,很轻松不一会儿两只耳朵就都戴好了。

    “真好看。”Aurora看着何宸不禁感叹道。时逸看着耳坠在何宸耳垂下透过店内灯光微微晃动的,配着何宸的笑容很是勾人,愣住片刻,“阿逸,好看吗?”何宸直勾勾盯着时逸的瞳孔像是在用时逸的眼眸照镜子。

    “嗯,它很适合你。”

    时逸被何宸盯的有些说不上来的不自在,他有些在外面待不住,问道:“可以回家了吗。”

    “你喜欢什么?”时逸猜到何宸又要为自己花钱,立即拒绝道:“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总要用到的。” 时逸的思绪已全被打乱,完全没仔细听何宸说了什么,满脑子只想着赶紧逃离,何宸看着时逸意味深长的勾勾唇角,取下了耳饰,转身对Aurora说:“帮我装起来吧。”

    两人刚走不久,前台的小姐感到震惊跑来问Aurora:“他们两个不会是同性恋吧?”

    Aurora本就不太喜欢她,听她这么一问心中瞬间不悦,但又奈何两人要在一个屋檐下工作,于是假装很自然地回道:“嗯。”

    “可惜了,长得都好帅,却是同性恋。”

    Aurora 无语地转过身,翻了个白眼嘟囔道:“有的人年纪还没到中年,思想封建的却像个老年人一样……”

    “什么?Aurora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我要去继续工作了。” Aurora说。

    “阿逸,你刚才给我戴耳坠的时候在想什么?”何宸一到家就开始肆无忌惮起来,不错过可以挑逗时逸的任何一个机会:“你在店里害羞了,对不对?”时逸知道自己遭不住何宸的撩拨,换好鞋子直奔房间:“没有。”

    “阿逸,你不能仗着自己年纪小总是骗哥。”何宸一脸坏笑的紧跟上去。

    “哥,你是喜欢年纪小的对吗?”

    “阿逸,你对我问题的关注点每总是在我的意料之外。”

    “哥,糖果该喂粮了。”时逸想支开何宸缓一缓,然后在房间内安静复习。

    “不用,我早上特地给它添了好多,够它吃一天。”

    “你看,没水了。”时逸扒住透窗的一角指向阳台,何宸顺着扫了一眼,再回头时逸已经钻回了房间。这是何宸与时逸相逢以来,初次在时逸身上找到普通孩子的“活泼”,何宸心中一阵欢喜,笑着给糖果添了水,心中暗暗埋怨快递公司:糖果的自动饮水机怎么还没到……

    时逸坐在房间内的书桌上打开电脑,准备复习,“阿逸,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你在干嘛?”何宸缓缓走到时逸身后问道,“复习,我快考试了。”

    “嗯。可是哥真的好想知道,你当时在想什么?”何宸半蹲在时逸身旁,语气有些可怜,眼巴巴望着时逸的脸颊。

    “哥,你别,先起来……起来说……“时逸别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时逸见何宸坐到了床边,磕巴半天才缓缓开口:“我……我当时……想着……我当时感觉我们两个有点像在结婚。”

    何宸原本只想,让时逸为自己带上耳坠,然后自己再在演讲的时候戴着,到时候给时逸一个双倍惊喜,却没想到时逸竟然已经想到了结婚,他怔了片刻,肃然问道:“阿逸,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国内,不同意的。”时逸缓缓说道。何宸现在心中是既激动又开心,把时逸拉到眼前,椅子直接转了180度,盯着时逸真诚说道:”国外可以,我们去国外领证、办婚礼,像你李哥、盛希哥一样。

    时逸没说话,他担心奶奶、担心何宸的母亲不愿意。

    “哥,等阿姨的病好了咱们再商量。”

    “好。”何宸的妈妈已经接受他喜欢男人的事实,但是他对老人心底很没数,他最想得到老人的赞同,想让时逸能心安,想让时逸毫无顾虑地和自己在一起。

    “糖果。”两人都正有所担忧,小团子不知什么时候蹭到了时逸脚边,它也不出声,就坐在两人声旁,像是和谐的一家三口。

    “不愧是咱儿子,听到要爸爸要结婚屁颠屁颠跑来了,放心忘不了你的。”何宸摸了一把小团子,然后抱起小团子开着玩笑说道:“咱们出去吧,不可以打扰你爸爸复习奥。”

    时逸还是有些不太适应何宸的甜言蜜语,听闻立即急忙转身敲打键盘来掩饰尴尬,何宸走后,时逸把糖果藏在床头柜的糖果盒翻出:妈,宸哥回来了,我和他在一起了,你会理解的吧,你是不是也快回来了……妈,对不起……我没留住你的模样,你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认不出你……

    时逸一边复习一边自学顺手做了个简单的静态网页,权限仅自己可见,努力回想起两人的旧时光,他准备把这些脑海中还有的记忆统统通过代码转存到网页里,让这些冰冷的英文和数字都富有感情能为两人道喝。

    #今天,我家隔壁搬来了一位漂亮哥哥和一位阿姨,阿姨也很漂亮和我妈妈一样,她对我很好,每次在楼下见到我的时候都会让一旁的哥哥给我递糖果吃,哥哥比我大6岁却很不爱说话,他总是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我好想让哥哥多说说话。

    ##今天,哥哥来我家送好吃的了,我拦下哥哥,把哥哥拉到我的房间。哥哥问我:“怎么不见你爸爸?”我给哥哥说,“爸爸在外面给我和妈妈挣钱呢,等我长大了我也要挣好多好多钱,把钱给妈妈花,给爸爸花、给奶奶花、给哥哥花”,哥哥笑了。

    ###今天,哥哥去上学了,我也想去上学这样就可以和哥哥天天见面了,我就是喜欢黏着漂亮哥哥。

    ###今天,到哥放学的时间了,我跑到楼下小区的草丛后躲着,这是哥每次回家的必经之路,我想等哥经过草丛的时候,吓他一跳。但是我没等到哥哥,我想顺着马路找找看,却看到一群坏人在欺负哥。“装什么装啊,我看你是个妞吧,长这么好的一副皮囊,穿上裙子估计你亲妈都记不清她到底是生了个女儿还是小子吧。”他们竟敢拽哥的头发,还捏哥的脸,他们太过分了我没忍住,直接上去咬了带头人一口,他们长得太高了,我没打过,我和哥哥都被揍了一顿,他们出完气骂骂咧咧地走了,哥没说话,起身回了家。我不敢回家,妈妈最近心情好像不太好……要是再让妈妈发现我在外面打架,她会更难过。

    ####今天奶奶过生日。前几天奶奶给我说,妈妈想爸爸了她这几天要去找爸爸。奶奶不想家中太冷清,让我去叫阿姨和哥,奶奶说过生日人多才热闹,我也是这么想的,正好我都好几天没见哥了,我还很担心他会再次被坏人欺负。吃过饭后,阿姨陪奶奶在客厅聊天,哥要回家这次我没拦着而是直接跟了上去,我问哥被欺负了为什么不还手?哥不理我,我非缠着哥,哥忍不住了:“只要我不还手,他们感到没意思就走开了”,我却不赞同,我模仿着大人们的语录告诉哥:“不会的,哥。你不反抗,他们只会觉得你更好欺负,你要做出一些反抗让他们知道你也不是好惹的”,哥看着我,很惊讶,他可能是觉得这不像是个6岁小孩该说的话吧,但是哥好像听了我这个小孩的话,从那以后他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些,我好开心。

    #####今天是妈妈把我丢下的第七天,我想了好久,之前妈妈总对奶奶说我很调皮,她说我在家有点吵,妈妈有时候是很凶,但是我知道她也很爱我,爸爸也很爱我。每次妈妈每隔一段时间回来都会给我带一堆好吃的,然后在家没带多久就会离开,我不想让妈妈走,奶奶说妈妈是去找爸爸的,过段时间还会回来的,我又吵又闹可妈妈一次都没带过我。

    ######妈妈已经一个月都没回来了,今天我又做噩梦了,反复梦到妈妈在家的时候,我很开心因为我知道自己犯错的原因了,是我之前太调皮了,我应该乖一点的,这样妈妈就不会离开了。

    #######今天我竟然是从医院醒来的,我明明记得自己一直在学校啊。奶奶坐在一旁沧桑了好多,我妈还是没回来,不过幸好我哥每天都会来看我。哥警告我不允许拿刀,他说那东西不适合小朋友玩,但是我已经10岁了,我已经长大了。

    ########从今天起,我终于不再是小学生了。之前,哥告诉过我,他会考天海大学,于是我报了天海的附中,这样四舍五入我和哥就一直都在一个学校了。我想等哥回来告诉他,个肯定会开心的。

    #########我的梦里好像又多了一个人的身影,哥也丢下我了。我好像生病了,我在梦里看不到妈妈的模样了,哥的样子也在模糊,我上网查过后才知道原来我吃的药一直有副作用,我不想治了。

    ##########我考上了天海大学,今天碰到了一个男人,我以为他是学校的学长,他长得好漂亮好像个女孩子,尤其是眉眼处和哥有点像,但是身形上完全是健身男孩的标准。他的声音和哥的声音也有点像,我觉得我是我又犯病了,因为我已经是不止一次认错人了。

    原来他叫辰思逸,他也让我叫他辰哥,说实话我有那么一瞬觉得他好像就是我宸哥。

    “阿逸,先出来吃饭吧。”何宸做好了饭正朝时逸房间走着:“吃完饭再接着复习吧。”时逸急忙扣上电脑屏幕,望着站在门口的何宸,光影重叠心头一阵苦尽甘来。“好。”时逸走进何宸稍稍踮脚,实实亲了一口何宸的脸颊,把唇落在何宸唇上片刻拉开距离准备离开,何宸怎会放过这么好的时机,顺手拉回时逸,“阿逸,你好会。”何宸低头回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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