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下。”
殿上高坐着的那个人眼神轻轻扫过我。
说真的，我有些怕。
我是南国过来的密探，主要调查的对象，就是面前这位太子爷。
传闻说他嚣张跋扈，暴戾恣睢，一点不如意便是酷刑拷打，杀人更是随意。
这才是我来的第一个晚上，就被注意到了。我觉得我以后的日子应当也是如履薄冰。若是穿了帮或者惹了他不开心，很可能今夜就交代在这了。
但没办法，我还是得留下来。
他让侍卫把那些人都叫出去了。一直让我离他近点，再近点。
我更怕了。但表面还是装作镇定。
直到我近到他座椅跟前，他才满意。
他原本手撑着脑袋侧躺着，如今换了动作，直接坐起。转个身的功夫，将我的面纱取下来了。
我有些恐慌，一直低着头。
“不知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我知道，他一直在看我。我眼神闪躲着，一直没敢瞧他。
过了半晌，我并没有等来雷霆大怒。
…
“小恩人，是你吗？”
…
我抬眸，撞上的是祁朝暗暗惊喜又不敢置信的神情。
他叫我…小恩人？
我曾救过他？我好像并没有印象。
祁朝看了我的整张脸，似乎更加确定了内心的想法，也更加激动，甚至抓住了我的手臂。
“怎么会在此处作舞姬？”
……
他前后问了许多，我并没有全都听清楚，更没用作什么答复。
而他，看起来好像并不需要我的答复，只需要我听着就好了。
其实我一直都在发懵，我并没有想起来我究竟何时救过他。我一度觉得他认错了人。
只是他，好像一直坚定着自己的想法。
…
“小恩人，到我身边来吧。”
“随便什么身份。”
…
他说了很多，也问了很多，我只记得他说的这最后一句。我抬了眸，他眼里神情的期待我也尽收眼底。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眼前这双眸子，我好像见过。
……
明亮而又深邃。
……
或许是因为实在好看，好看到有了点幻觉。或是在梦里见过。
但，我看不清。
…
我就这样留了下来，尽管我依旧没有想起来自己到底何时救过他。
但为了南国，为了情报。
更为了自己的性命。
我不知道如果我拒绝，等待我的会是什么。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认定我是他的恩人，我并没有跟他确认我曾经救过他这个不知真假的事情。
我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我留在他身边。
他那双好看的眸子里，掺杂着太多我看不明白的东西。
…
“小恩人，你要吃什么喝什么尽管吩咐底下的人，整个殿内，你是除我之外权力最大的人。”祁朝这样同我说着，他好像从揭下我面纱的那一刻开始，兴致一直都挺高的。
突然，他停下脚步。
“当然，如果小恩人想。”
…
“我也可以伺候你。”
…
我闻言才抬眸，才发现他好像凑得更近了些。有些…太近了。甚至能看见他的睫毛，根根分明。
他笑的恣意，看着有些浪荡，有些坏，像极了外头的风流公子哥。
可我好像并不反感，只是红了脸，低了头。这是我自己都没想到的。
“民女惶恐，殿下说笑了。”
我往后退了半步并出言，意在提醒，更在保持距离。
祁朝见我的动作，明显没再笑得那么恣意。
他低了眸。
“不必叫我殿下，小恩人。”
…
“我叫祁朝。”
“朝朝暮暮的朝。”
…
祁朝，朝朝暮暮的朝。
朝朝暮暮…的朝。
我抬了眸，脑子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
我好像记起来了。
我见过他，也救过他。不过我从没想到过，他竟是这等身份。要问我后不后悔，我不知道。那毕竟是我救治的第一个病人。而且他当时的模样也实在可怜，不管怎么样，医者仁心，我绝不可能见死不救。
我愣住了几瞬，随后思绪又将我拉回，我又向后退了半步，恭恭敬敬地朝他行礼。
“殿下，这不合规矩。”
或许是因为我的疏远与恭敬，他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好看。后面他便没再说话，我更是无言。他将我送到房门口。
“早些睡吧，小恩人。”我听不出他的语气，只是微微点头，也客套着让他早些睡，前脚已经踏进房门。
“明早。”
…
“记得来跟我请安。”
…
他语气轻佻，我听得出来他唇边嘴角上扬的笑意。我只是停了一瞬，打算走进房门，没有想要回复他的打算。而他，倒是在我之前就抬起脚向前走了，好似知道我不会回复他，故意如此只为了不让自己丢面子，不过他确实不能丢这个面子，因为，他是太子。
不，应该说。
因为，
他是祁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