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本丸的路上负伤的付丧神们互相搀扶着,依旧是有说有笑,但气氛总归还是比来时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地凝滞。
一向活泼的小天狗试图找点话题放松一下,但看到小乌垂头不语的状态时居然一下子也想不出来应该说点什么。
小乌不对劲的状态是显而易见的,其他人有心安慰但被安慰的人却明显非常在意刚才的事。
默默走在最后的三日月宗近抬起头和剩下的付丧神对视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一路无言。
……
阿月早早地等在传送点处,因为这一次出阵的时间出人意料地久,按理来说这次出阵队伍等级不低,地图也是偏简单且熟悉的,不应该这么久还没有回来。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阿月实在是放心不下,眉毛都皱在了一起,眼睛死死盯着那一处,恨不得自己亲自跑进去看看。
小夜左文字看着阿月焦急的模样,想说些什么,皱紧眉头,头脑风暴,咬了咬下唇,放弃了。
不善言辞的复仇刀最终也没说出什么漂亮的话。
阿月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扯了扯,她回过神,低头看向蓝发满脸正经的付丧神。
“柿子……好吃,给你。”
小夜左文字双手捧着一个饱满的柿子,踮着脚举到阿月的面前。
阿月微怔。
小夜左文字看她没反应,拉起了审神者的手把柿子轻轻放了上去。
“你吃。”
没什么表情的脸看上去有一些严肃,但阿月看到了眼前微红的耳廓,她没忍住笑了一下,原先的微红变得鲜艳。
小夜左文字低下头没说话,只是抓着衣角的手紧了紧。
阿月倒也没逗他,看着眼前蓝色的小脑袋她心里的紧张感消散了不少。
她摸了摸男孩模样的付丧神的头,接受了他看起来有些笨拙的安慰。小夜左文字感受到审神者的抚摸有些害羞,但还是抬头对阿月笑了一次。
阿月觉得心脏被击中了,果然,美少年就是能够拯救世界嘛!
不多时,出阵的队伍就抵达了本丸,阿月牵着小夜迎了上去。
“啊……怎么会这样?”
看到大家狼狈的样子,阿月有些不可置信。
就算是遇到检非违使也不应该会受这么重的伤啊。
身上衣物破损,脸上也有着划伤的今剑拉着阿月的手,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对审神者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小天狗可是很厉害的,虽然看着有些严重,但没事的啊!”
笑着笑着有好似牵扯到了伤口,身体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倒吸了一口气。
阿月看着他这副样子,眼眶也微红了,她想抱抱他又怕碰到他的伤口。
“阿路基!”压切长谷部单膝下跪,手臂置于胸前,神色愧疚失落。
“是我辜负了阿路基的信任,没让大家完好无损地回来。”
压切长谷部低下头,“没有完成阿路基的任务,是我的错,惩罚我吧。”
阿月扶住压切长谷部的手,欲将他拉起,但压切长谷部仍旧坚持地跪在地上。
“长谷部你先起来,我没有怪你,你完成得很好,我没有不满意。”
见压切长谷部依然有些愧疚,阿月还想说些什么,还没说出口,一直没有说话的小乌突然出声。
“审神者大人,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说完,小乌朝阿月点了点头就带着累倒在他的怀里的血鸦离开了。
“诶……?”阿月看着小乌身上的伤有些不放心。
“小乌!手入室在那边啊!受伤了要去手入啊!”
阿月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更加担忧,毕竟小乌的状态确实很不对,平时他是绝对不会这样突兀地离开的。
她看向这些时候意外地可靠三日月宗近,想询问些关于这次出阵的事。
三日月宗近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他知道她想问些什么。
“哈哈哈,不知道等会审神者大人有没有空和老爷爷喝杯茶呢,想来也是许久没同大人喝茶了哈哈哈。”
他似不经意地开口,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毕竟这次确实疑点重重啊。
……
离开的小乌其实也没去别的地方,只是回到部屋里一个人待着。
他打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将血鸦安置好就躺在床上卷起被子裹住全身。
不知道是不是有时候缺乏一些安全感,他在心烦意乱的时候总是喜欢这样被包裹的感觉,可以让他静下心来思考。
他绝对不会认错的,那个人。
那个人出现之后那种和他深入骨髓的联系,那样强烈让他仿佛可以感受到站在对面的人的情绪。
这样的人除了他自己他想不到别的答案。
或者说,他的另一部分,当初被切下的那段。
小乌不自觉地摸了摸脚踝上那道始终好不了的疤,他不是担心更不是害怕,他只是非常疑惑,明明只是一段,为什么也会产生灵体?
沉浸在思考中的小乌耳尖突然动了动,他迅速的撑起身体警惕地看向门口。
“谁?”
“哎呀哎呀,小鸟太凶了,是不欢迎我吗?”
门被打开了,甜腻的声音传过来让小乌不用思考都知道来的人是谁。
披着白色军装外套的付丧神迈着矜贵缓慢的步伐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稀客啊,髭切殿,不知是有何事?”
小乌的眼神中淬了几分冷意,怀疑的目光将髭切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定格在他色调温暖的瞳孔上。
“诶?原来真的不欢迎吗?”髭切走到床边弯下腰紧紧盯着缩在被子里的小乌,“我还以为乌鸦丸看到我来会很高兴呢。”
他歪了歪头一副天真疑惑的样子,无辜地眼神就这么看向警觉的小乌。
这副柔软的样子或许会让大部分人放下戒心,忍不住对他展露出友善的一面,但这不包括小乌。经历过过去种种,没人比小乌更明白这蜜糖外表之下的另一面。
“髭切殿还是好好叫别人的名字比较好,我们可没有这么熟。”
闻言,髭切的眼神明显变了,原先的柔软温和这时居然多了几分危险。
他附身似乎想凑近小乌近在咫尺的耳廓。
小乌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些,歪头想要躲开髭切的靠近。
髭切笑了笑,眼睛里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似乎是在逗弄他一般。小乌看着他这般样子,有些恼怒他的厚脸皮。
他掀开他身上的被子,一只脚抵住眼前付丧神的胸膛,本想一脚将其蹬开没成想髭切直接握住了他的脚。
他被迫和髭切对视,看着他脸上加深的笑意,小乌有些无语。
这个姿势是不是有点太超过了。
小乌原先裹在被子里,体温有些滚烫,触碰到对面付丧神温凉的胸膛,感觉有些奇怪。
髭切外套下的军装紧贴着皮肤,修身单薄,好似没有阻挡般,小乌感受到脚下肌肤的触感和有力的心跳。
与他肌肤相贴的胸肌,不过分夸张却很有力,很难想象平时一个看起来有些懒散的人会有这样紧致的肌肉。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小乌脸色有些黑。
果然,穿这种衣服的一定是变态吧!?
小乌用力缩回了脚。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嗯……干嘛来着?”髭切有些疑惑地歪了下头,“啊……我想起来了。”
“我知道今天那个是谁哦~”
小乌脸色阴沉了下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除了他,对那个人感应最强烈的不就应该是眼前的人了吗。
毕竟,说起来,他的产生和髭切也脱不了关系吧。
“哦,是吗,那你可以走了。”
“诶?我还以为小鸟会很好奇地凑过来求求我告诉你呢。”髭切睁大他的猫瞳,有些委屈地说。
“毕竟,小鸟那时候的表情可是很糟糕哦,看起来超吓人呢。”
“不劳髭切殿费心,这件事和你无关。”小乌移开了视线。
髭切收起那漫不经心的样子,神色严肃了起来。
“妖鬼哦,小鸟也觉得很熟悉吗?”
“也是吧,没有人会比自己更懂自己了呢。”
小乌也没觉得多惊讶,他早就知道了,在他意识到那个人的身份时他就知道瞒不过髭切的。
不,也许更早,或许在那个人出现时,髭切就意识到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髭切确实算得上这世界上特别了解自己的人。
髭切认真地盯着他,那灼热的视线让小乌感到不适。
接着髭切做了一个让他有些意想不到猝不及防的动作,他的手往下探去,又一次抓住了他的脚。
由于太突然,小乌没来得及挣脱,只能感受着那双有着薄茧的指尖顺着他的脚背攀爬到了它的脚踝。
微凉的触感,若有似无的触碰让小乌有些不知所措,他有些摸不着他想干嘛。
在脚上流连的手带来了难捱的痒意,小乌的抓着被褥的指尖有些微颤,他忍不住咬了下嘴唇。
“你干嘛?”
髭切没有回答他,直到小乌感觉自己那道不为人知的伤疤被轻柔地触摸着。
不痛但是很痒。
髭切低着头,仿佛怜惜般看着指尖下有些狰狞的吧。
“这里,还疼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小乌总觉得这句话里的情绪很沉重,很复杂,很难以捉摸。
心疼?还是嘲讽?
想到了什么,小乌淡定地挣脱了那没用多少力气禁锢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