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知雁——我最不希望亲手杀死我的人——就是你。

    极度的绝望侵蚀了顾念之的大脑，他不甘的挤起两撇细眉，他说不出话，他的口腔里全是血，满嘴的腥味，刺激着顾念之的鼻腔。

    顾念之眼神因为剧痛而颤抖，他的牙齿紧紧咬住，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

    他的眼眶很红，和血一样的红。

    他忍不住抬头，哪怕自己已经必死无疑，他也想知道洛知雁……是否真的如此决绝，难道真的如此恨我……连我的命都要亲自来取？

    他强忍着剧痛，细细地看着洛知雁，就像要扒开他的外皮看看，难道他当真从未动心？

    顾念之一身白衣，已被胸前的伤口染的鲜红，红的刺眼，他一口一口地喘着粗气，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渐渐地，他也分不清自己吸进来的到底是空气还是血……只是，很痛，很痛很痛……

    洛知雁一言不发，就静静地看着顾念之的这副狼狈模样。

    顾念之的胸口插着一柄剑，名为应霜。

    那是洛知雁的剑——是他赠的。

    师徒之礼，竟也是他最后的归宿。

    顾念之梗着喉咙，嘶哑着喉咙，失声问：“洛知雁，彼时登仙殿，你可知我意？”

    洛知雁不语，只用那冰冷冷的眼神覆在他身上。

    ——好冷，不知是热血都流了出去，还是他的眼神，顾念之冷得仿如身处冰窟般。

    渐渐的，顾念之的意识开始消散，这一世的记忆也开始一幕幕浮现……

    青云元年，打上风禾大会榜首，离开蓬莱岛，成为灵霄门弟子，拜入悟回仙尊师门，登入望青峰。

    青云八十年，修为疯长，下山历练，在稽城，从魔物手中救下洛知雁，此后数十年未见。

    青云一百二十年，师尊仙逝，掌管望青峰，位列仙尊，成为最年轻的一峰之主。

    青云一百二十三年，收徒——洛知雁。

    ……

    明明彼时师徒无间，心心相印，却不知何时多了杂质，乱了分寸，渐渐的，曾经温存的回忆也变得虚无缥缈，无法触及了。

    此后种种，他还来不及回忆，意识就随风飘散而去了，或许是灵魂体的缘故，他没了痛觉，没了五感，他感觉自己被关在一个匣子里，没有任何外界的触碰，渐渐的，渐渐的，这世界上属于他的最后一丝气息也随风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