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走了之后,李瑶和皇后二人慢悠悠踱步在月光下,一起朝着李瑶的寝殿走去。
李瑶摸了摸自己刚吃饱的肚子,说道:“母后,这么久没见父皇了,为什么不把他留下来啊?”
皇后说道:“他只要能经常来看看我,来看看你,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况且你父皇他平日那么忙。”
李瑶说道:“正是因为他平日忙,好不容易来一次才要把他留下来啊。”
皇后是本朝大将军孟兆的女儿,名叫孟云。大将军孟兆曾立下战功无数,所以在人们心中的地位自是高大。
大将军的女儿孟云与西辰皇帝本是少年夫妻,早在皇帝还不是太子的时候就已经结婚了。当时整个西辰都在为这桩婚事而庆祝,在外人看来他们是如此伉俪情深,情比金坚。
皇后拉起李瑶的手说道:“你看今日月色如此美丽,倘若你喜欢那明亮的月亮或是亮闪闪的星星也非要摘下来吗?”
李瑶不解,她抬头看了看天空。黑黑的天上挂着圆圆的月亮,月亮很亮,但周围只有几颗星星闪着光。
“月明星稀,就是这样吗?”李瑶没有去思考刚才的问题,反而提出来一个新的问题。
“是啊,月亮太亮了,在它的身边连星星也暗了不少。”皇后回道。
李瑶继续看着天空,放空了脑袋。她只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安逸,很喜欢。
皇后笑盈盈的看着李瑶说道:“时候也不早了,走吧,母妃陪你一起回去。”
李瑶点头,挽着皇后的胳膊一起走着。
“母妃,今日陪我一起睡吧。”
皇后笑道:“瑶儿多大了啊,还要母妃陪才能睡着啊。”
“对啊,瑶儿怕黑,母妃陪着我,给我念书 。”
“哈哈哈……好,母妃陪你。”
夜已深,万籁俱寂,只有天上的明月依旧洒着银辉。
第二天一早天空竟飘起了小雪花,但是北风刮的却大,吹着都城内的一颗颗树木,树木现在都光秃秃的,只能吹着树枝左右摇摆。
“裴煊阳!昨日回家没有仔细问你到底怎么一回事,现在可有时间了,说说昨天是不是你带他们去的酒楼?”裴迁下朝回家便揪着裴煊阳仔细询问昨天的事。
“不……不是我。”裴煊阳哆哆嗦嗦的否认了。
其实昨天的事都算过去了,但是今日上朝又有人提起了。
那人说的是穆怀带着李瑶和裴煊阳去酒楼喝酒。当时朝堂上一片哗然,但不敌官官能言善辩的嘴,硬是把带着李瑶和裴煊阳去酒楼喝酒,说成了他去酒楼为岱国打探军情。
醉万里是西辰最大的情报中心,只要钱够了,消息也少不了。
“真的不是?”裴迁继续问道。
裴煊阳自小就怕他爹,他爹身材魁梧,长的又有点凶神恶煞。平时不说话时就十分严肃,其实他也不算是对裴煊阳发脾气,只是身材和长相的原因,每次只要他板着一张脸裴煊阳就会立马乖乖听话。
“是……是我。”裴煊阳闭上了一只眼,他现在只敢用一只眼去看裴迁。
裴迁换了一种柔和的语气问道:“那你为何当时不说是你?”
裴煊阳听到裴迁柔和的语气瞬间不害怕了,他睁开了那一只眼睛说道:“我怕,你打我。”
裴迁长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与穆怀关系要好,今日我上朝,你可知文武百官是怎么说他的吗?”
“怎么说的?”
“他们说,穆怀带你们去喝酒只是打个掩护,他的目的是打探西辰的军情。”
“不可能! ”裴煊阳瞪大了眼睛。
“他们还说,岱国近年在边关伺机而动,穆怀作为质子去打探军情,其心当诛。”裴迁继续说道。
“不可能,是我带着他们去的,而且我不知道醉万里那个酒楼可以了解什么军情。我只是想带他们喝好喝的酒。”裴煊阳不知道事情会闹这么大。
“不是因为你,就算当日说的是你带他们去的醉万里。只要有心人看到了也会变成今天这番说辞。”裴迁语气依旧温和。
“那他现在怎么样啊?”裴煊阳干脆不管这件事的过程了,他想知道穆怀怎么样了。
“他被皇上打了三板,虽然说三板没有什么,但是这恐怕会刺激到岱国。”裴迁说道。
三板确实不算是多,但是他也算是一国的王子。如今在西辰为质,被诬陷盗取军情挨了打。若是岱国在意这件事,指不定哪天就真的在边关动兵了。
“打了三板?”裴煊阳十分震惊:“我要去看他。”
说着边向着门口走去。
“站住! 你去哪里看他?”裴迁在他身后喝到“从今天起,你不能出去。”
“为什么?”裴煊阳回头,着急的走到裴迁面前“我得去看他。”
“他没事。皇上下诏还说了,让你和公主在家思过半月。这半个月你就不要出去了。”
“啊?”裴煊阳吃了一惊。
心想:这下惨了,去酒楼被逮不说,还连累了穆怀,我必须去看他。
裴迁看出他心中所想:“他不会有事。
这段时间你不要再惹事了,就在家好好待着。”
裴煊阳虽表面答应着,但心里早在盘算着该怎么去见穆怀。
今早的小雪,是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雪花慢慢飘着,它落到了屋檐上,化了。落到土地上,化了。落到茶杯里,化了。
没有什么地方能留住他。
当夜穆怀受刑结束后,天空下起了大雪。
他在屋内的床上趴着,身边只有一个从小就跟在身边的小男孩。
小男孩叫阿苍,很伶俐。
他为穆怀点燃了碳炉子,自己一个人竟跑门外哭了起来。
屋内,穆怀听到窸窸窣窣的啜泣声,试探喊一句:“阿苍……”
声音很微弱,弱到连他自己也差点没听到。
也许是身上的伤。
他缓了缓又开口叫道:“阿苍。”
这次声音大多了,只不过听起来略带沙哑。
穆怀咽了咽口水。
门外小苍听到了穆怀的叫声,连忙用袖子把泪水和鼻涕一起抹掉。
“怀哥。”阿苍撇了撇嘴,好不容易酝酿好的情绪在看到穆怀的一瞬间又崩塌了:“哇——”
穆怀看到他哭却笑了起来:“阿苍,我想喝水。”
阿苍看到穆怀笑哭的就更厉害了:“呜呜…你为什么,还能笑出来啊? 呜呜呜……咱们回岱国吧,咱们回牧山吧?……不在这呆了,这根本呆不下去啊……”
穆怀依旧笑着看着他:“阿苍乖,是不是想家了啊?你过来,我给你讲个故事。”
阿苍用刚才那只袖子擦干了眼泪,慢慢移动到穆怀床边。
穆怀给他讲了好多岱国的怪事,还有好多他在西辰听到了奇事。
阿苍听的入迷,但当阿苍瞪着泪汪汪的眼睛问穆怀真的假的时,穆怀只一笑随后便道:“假的。”
阿苍气鼓鼓的说道:“你骗我?”
穆怀突然认真道:“阿苍。”
穆怀内心的思乡之情随着时间也愈来愈强烈,但是被身份所牵绊,他不能想家,更不能回家。
最后化成了两声咳嗽。他告诉阿苍他想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