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火

    正值六月,盛夏的夜里风都是燥热的。

    习泠羽坐在沁连广场不远处的一处花坛边上,单手的手背覆在眼皮上,另一只手里紧紧握着一只刚喝光的酒瓶,正自然垂落在腿侧。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但明显南陵市的夜晚并不会就此暂停,此刻沁连广场上也是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只不过这些热闹都不属于习泠羽。

    她刚因为自己的职业又和父母吵了一架,一气之下说要离家出走,结果也只是走到沁连广场就停下了脚步。

    习泠羽思即此,自嘲般地笑了一声,收回那只覆在眼皮上的手,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

    凭什么?

    她突然想起她摔门出去时,母亲说的那句“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得做个什么音乐疗愈师,那有什么前途啊!”

    为什么当一名音乐疗愈师?

    习泠羽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个问题。

    她当初大学毕业选择工作时,同龄人不是去当老师了就是当上白领了,只有她一个人选择当一名疗愈师,还记得最开始朋友们也不理解她的选择。

    因为凭借习泠羽的学习能力和高学历来说,当一名顶尖公司内稍高一些的职位都是没有问题的,而她偏偏剑走偏锋,当了个甚至好友内无一人知道的职业。

    习泠羽脑袋越想越晕,刚站起来没几步喉部就传来一阵反胃的感觉,她随手拽了个最近的公共垃圾桶就开始大口呕吐。

    旁边有些不少路人此时也看见了习泠羽,毕竟这沁连广场附近都是在吃喝玩乐的男男女女,突然有个女孩子蹲在垃圾桶边吐,还是很引人注目的。

    一名中年妇女走过来,好心地递去一瓶矿泉水,关怀地问,“你还好吧小姑娘?”

    习泠羽好不容易停止呕吐,脑子里却都是那个问题。

    “为什么当一名音乐疗愈师?”

    她沉默了许久,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从地上弹跳起来,接过中年妇女的矿泉水拧开直接猛得灌了一大口。

    “谢谢你阿姨,我明白了!”

    话音未落,在中年妇女错愕的目光中,习泠羽匆忙跑向附近最近的一个街头卖唱的摊位处,将自己身上能翻出来的钱一股脑塞给了那个年轻女人,并解释了自己想要借用吉他的意图。

    但她毕竟是喝醉了,头脑蒙得发晕,解释了几遍女人才听清了她的意思,并和煦的地表示不用付钱也可以借用。

    像习泠羽这样半夜喝得烂醉的女人她见多了,多半是被男友甩了伤心欲绝这会想要发泄一下而已。

    年轻女人想了想,随即起身给习泠羽让位置的时候望向习泠羽的眼神都带了一丝怜惜。

    习泠羽没注意她的眼神,不多犹豫地坐在高脚椅上扶好吉他,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旁若无人地拨弦演奏。

    她弹奏的是一首她构思很久的安神曲,声音舒缓平和,弦音似羽毛般轻飘飘地拂过每一个聆听者最柔软的心底,像在诉说最柔软的心事。

    年轻女人没想到习泠羽会弹这么一首她根本没听过的曲子,而且听上去还是纯音乐。

    沁连广场也有不少摆摊卖唱的,但大多都是弹奏流行歌曲或摇滚DJ来吸引大众,会在这种场合弹首名不见经传的纯音乐,习泠羽还是第一个。

    周边渐渐有不少人好奇地来围观,年轻女人在笑得合不拢嘴地收钱,习泠羽未抬眼睫分毫,只是一直专心弹着曲子。

    一下又一下,弦音似乎不仅在安抚那些因为情绪而困扰的人们,更像是习泠羽在内心深处鼓励自己坚定地走下去。

    在坚持自己梦想的这条路上,她已经孤身一人太久了。

    ……

    席洛仅从昏暗的房间内醒来的时候,时钟刚划过数字三。

    准确来说他这根本不算是“醒来”,因为拢共他躺在床上睡觉的时间也不超过两个小时。

    是的,他再次失眠了。

    已经记不清是第多少次了。

    席洛仅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只是平静地从床上爬起来,抓过放在床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手机里来自医院的消息大多未读,他现在也没心情去处理医院的事务,索性当做没看见。

    他在床边静坐了很久,突然在某个刹那想起母亲曾经的叮嘱,最后还是决定出去走走。

    在他很小的时候也曾有过失眠,当初母亲林若云总会带他出去透透气,哄骗他说寻找睡眠精灵就可以治好他的失眠,年纪小的席洛仅信以为真,直到林若云的去世。

    林若云辛苦几年为席洛仅搭好的美梦织网,在那一刻便碎的彻底。

    在那之后,也再也没有人会在他失眠地哄他说关于睡眠精灵的谎言了。

    他家公寓离这地段夜生活最热闹的沁连广场并不远,席洛仅毫无目的地地走着,思绪又开始漫游,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已经不知何时走到了沁连广场附近。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阵舒缓柔和的琴音就这么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与他曾上网寻找过的所有助眠纯音乐都不一样,这首曲子不仅带有令人莫名安神的感觉,更像是在述说某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让听者忍不住陷入其中去聆听弹奏者以音乐的形式述说这个故事,从而在聆听者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己的情绪就已经平复下来了。

    正常人是听不出有什么效果的,大多只会觉得曲子真好听什么的,但对于像席洛仅这种的心理问题严重的,一下子就可以听出区别。

    他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就抬起了头。

    目光所及之处,一个头发散乱的女孩正坐在高脚椅上弹奏着吉他,短裤下白皙的长腿随意地地架着好托住吉他,距离太远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拨弦的动作却异常的温和柔软。

    正巧一阵微风吹过,女孩一曲也毕,她将手里的吉他还给一个年轻女人后,才发现了围观的人群,在原地愣神片刻,在席洛仅以为她不会有什么动作的时候,她像是刚重启了似的,老实憨厚地鞠了一躬,抬头看向人群的时候露出一个傻气的笑容。

    席洛仅敛眸盯了一会,兴致缺缺地回了家。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当晚他回去之后再次尝试入睡的时候竟然很快就成功了。

    这放在他开始患上失眠症后的几年内都未曾有过。

    难道是,因为那支曲子吗?

    ……

    习泠羽意识模糊地回到自己租的公寓后,澡都没洗就这么瘫在沙发上睡了一晚。

    她是被自己的助理晓星打来的电话给催醒的。

    习泠羽一开始脑袋太晕只想睡觉,想都不想就挂了电话,但晓星非常地坚持不懈,电话像夺命似的接连打来,最终习泠羽还是忍无可忍地接通了电话。

    “有什么事?”习泠羽强压着头痛欲裂的感觉率先开口。

    “习姐,平台有规定签约主播得每月完成的直播时长你还差一天呢,明天就得提交时长报告了。”晓星在电话那头耐心告知。

    “我知道了,我等会播。”

    “嗯嗯,对了习姐,你昨天不在家,平台要续约的合同我放你玄关那了,你记得看一眼哦。”

    挂掉电话后,习泠羽只觉得头愈发昏沉,费劲全身力气支起身子去洗了个澡,又头重脚轻地去厨房煮姜汤。

    她昨天不就是喝了一瓶啤酒吗,怎么后劲会这么大?

    习泠羽把煤气灶打开后,把手机揣进兜里,又想起晓星的话,费了好大劲才走到玄关处,她本想就这么靠着大门强撑着看合同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头脑太晕的原因,她眼下只想眯一会。

    就眯一会,醒来喝完姜汤就开始直播……

    习泠羽这么计划着,眼睛就迷迷糊糊地闭上了,身子也是直接半靠在门框边睡着了。

    ……

    习泠羽做了个很奇怪的梦,她梦到自己成了一名大厨,正准备做一顿大餐时却因为没控制好火候吸入一大股浓烟,身子骨也像被灼烧似的难受,下意识猛咳几声后就这么没了意识。

    等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医院的白色病房。

    她脑子还不太清醒,皱了皱眉,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刚准备翻个身继续睡觉时肩膀被一股力猛得按住。

    手背处传来拉扯般撕裂的痛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也让她才发现了她的病床旁还站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

    “白大褂”似乎很不理解她的行为,他顺手调节了一下输液管的位置,眉梢微微拧着,盯着她的眼神淡漠疏离。

    男人戴着口罩,却长着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眼尾上勾,看向人的时候让人呼吸都忍不住一滞,眼底似乎有乌青,眼神淡漠的甚至有些刻薄,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被美色唬住,嘴唇张了张,一时却忘了开口说话。

    阳光铺洒进病房,似乎给眼前人都镀了层暖黄色的光圈,令人移不开眼。

    “白大褂”看了她一会,突然低下头在手上的研究报告上写了什么,随后对着病房外淡声开口,“147号家属,患者已脱离生命危险,可能暂时还没缓过神,眼神呆滞,可以进来了。”

    等会,眼神呆滞?

    习泠羽慢半拍反应回来时,“白大褂”已经离开了病房,随后进来的就是她的父母。

    “小羽啊,幸好你醒了,好端端的你租的房子怎么会突然起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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