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小枝！”
进入后厨，等待着诡血凝聚的唐都心回过头来。
“现在可以出去了，走正门就好。”
疑惑看了眼满脸纠结的小枝，唐都心无奈道:“你想要的已经达成，跟我走可是很容易丢命。”
“小枝知道。”紧了紧手指小枝跟着唐都心踏入血涡，“这，这是预知的指引。”
底气不足的声音透过，两人再回到了水塔的底层。
睁眼挡住了无形存在的抓挠，唐都心立即割破手腕让鲜血洒入了地缝。
“这些是....”
小枝放下玩偶抵挡在后，地下传出了细微绵密的挪移响声，那些粘稠无机质的再生体出现，不计代价的往空中哪些残留的灵魂扑去。
“你是不是想打破研究所的屏障连通湖底通道。”
“让湖里的东西进入，这样就能重新隐藏起庄园。”
“聪明。”唐都心淡淡接了句，继续拨开这些充满怨恨的亡魂往地下通道走去。
“但我不明白。”小枝回想起宴会厅内融化成一滩血水的卢里斯。
“你亲手打破了屏障，为什么又要将牠藏好。”
庄园，也会改变你吗？
在最后的宴会前她认为这座庄园是与卢里斯有关，所以唐都心才会杀了卢里斯毁掉庄园。
得到庄园主的身份，在唯一位于真实世界的宴会厅杀掉卢里斯，事情也确实一步步这样走着。
直到那只黑猫化成的男人出现，她才惊觉或许事实不止如此。
‘庄园主’与狄青山认识，卢里斯死后失控的不是庄园而是机械。
从浓雾中飞出的机械虫开始疯狂的袭击庄园，仿佛是终于发现了潜藏已久的目标。
可是庄园里有什么，那些侍者牠们能在宴会上出现，原本的庄园主祂本来就不在庄园。
所以，是那些束缚在庄园界内的灵魂。
小枝若有所思，继续道:“若是为了牠们。”
这些灵魂体们从未放弃对他们的袭击，尤其是对唐都心。
“牠们从未停止对我们的怨恨。”
漆黑的水道内，唐都心一把拉开了破烂的黑门，伺机而动的黑影被再生体们团团绞杀，仿佛在告诉小枝为了这些灵魂也略显牵强。
抓了抓自己散乱的黑发唐都心抬头透过这地下水道看向了地表的庄园。
“虽然很不想承认。”
“但貌似卢卡帝斯不关无辜之人。”
“每一幕每一幅，所有人全都满怀欲望来到此地。”
哪怕是在最久远的过去，‘庄园’如同陨石降临，也只是毁坏了庄园本身。
人们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进入，最终也不得善终。
那是他在回忆流里‘看到’的真相。
不应该出现在庄园的人不断涌入，继而随着被献祭的□□一起被困在这里。
消亡过后，窥探者悄悄在最深处修建了观测研究所。
直到——
落入湖底的东西苏醒了。
梆——
诡鸢砸在了巨大观测屛之上，背后的湖水不断震颤，游走的灵魂尖叫着重现了牠们被夺走□□的那一刻。
死亡与永生，讽刺的是，只有他们的灵魂存活至今。
哪怕疯掉，哪怕求死不能。
“所以与灵魂无关，我只想救庄园本身——”
“一只凶恶的黑猫。”
晚宴开始后就彻底消失的家伙。
梆——
龟裂的网状痕迹布满了整个观测屛，尖锐的嘶吼几乎贯穿人类的耳膜。
“三——”
唐都心开始倒计时。
身后的小枝也迅速靠近。
“二——”
展开的巨大泡泡将小枝整个人包裹，收回了玩偶，小枝狼狈的躲闪着疯狂的攻击。
“一。”
被小女孩抓紧了手腕扑倒在地，背后观测屛彻底碎裂，恐怖的水压瞬间将他们两人挤压，带走了庄园那些再生的粘稠实体，也卷走了那些永不停歇的回忆。
只有黑影不断的拍打着包裹小枝的泡泡，水流猛烈的冲刷过庄园，倒灌的湖水喷涌着将一切覆盖。
——
——
宴会厅坐着的卢卡帝斯抬头望向天空的虚影。
“狄青山。”
“老大。”狄青山微微点了点头，放在一边的机械臂也活动了两下。
“他真的很喜欢小黑。”无奈的将那些黑色藤蔓枝条收回，卢卡帝斯起身将手中的血红布带绕紧。
“嫉妒了，后悔了。”
“所以老大你为什么要把庄园猫塑化呢。”
狄青山推了推眼镜，一针见血的点出这纯属自作自受。见卢卡帝斯眼神失落的望向地下的水流，随即也咳嗽两声当即表示道:“还有机会。”
“坐实金主这个身份，老大觉得怎么样。”
狄青山满肚子黑水的出了个骚主意。
“不太妙啊。”卢卡帝斯认真的思考起这种可能，与此同时落入庄园的机械群们也即将被无处不在的藤条绞杀殆尽。
“罔城这种机制下，他会愿意的。”眼见卢卡帝斯有些意动，狄青山也微微笑了一下。
如果在同一个公司继续这个副本，说不定自己会心情好上许多。
察觉什么的卢卡帝斯斜睥了狄青山一下，不过祂从未担心过。
唐都心满心满眼，从来都只有祂。
金黄竖瞳微眯，卢卡帝斯起身往庄园外走去。
湖里除了捞得到人鱼还有什么呢。
唐都心得算一个吧。
愉悦的踏出庄园，伴随着水流庄园也似乎进入了那种介于存在与不在的第三界状态。
庄园内恢复平静，所有的灵魂依然被掩埋于水流之下，悄悄在罔城藏匿着。
“你去找琪亚。”
卢卡帝斯在狄青山临走前提醒道。
“老大——”闻言回头的狄青山叫住了前往湖岸边的卢卡帝斯:“我得道个歉。”
“嗯？”
“在你回庄园的时候，我对卢里斯说唐都心是祂新交的男朋友。”
卢卡帝斯嘴角带着微笑的弧度一点一点转过头来。
“现在看来是你。”狄青山立马接道。
收回了微笑卢卡帝斯垂下眼眸。
“下不为例。”
点了点头狄青山如释重负，继续道:“节目将会在今夜00:00结束。”
想了半天也不该如何用词，最终狄青山想起了唐都心的惯用话术，自信满满的道:“加油！老大你还有8个小时。”
“？”
卢卡帝斯头也不回的说道:“如果你想被丢出副本。”
闻言狄青山再次猛烈的咳嗽两声，推了推眼镜掩盖了绿眸中的幽光。
拿捏了，他们老大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精神抖擞的往相反方向而去，狄青山背影中的热烈几乎满溢而出。
——
——
水流拍打着唐都心的脸颊，在黑影不断的进攻中，他感觉自己仿佛并不在湖水而是在洋流中飘荡。
小枝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那略显熟悉的红白色风衣，脚步不停，而祂背后满是小区黑影的残尸。
她的道具是单人的，唐都心只是被裹在了她的泡泡里。
人呢？不会被淹死了吧。
小枝猛的睁眼，打落在湖岸泥地里的身体艰难的撑了起来。
不远的水边便是一团灰白犹如海藻般散落的颜色。
“唐都心！”他是叫这个名字吧。
快逃！那个‘人’来了！
跌落在地面，小枝眼睁睁看着地底探上了漆黑的触须，如果这些东西是那个男人的话，应该与庄园那些伪装成藤条的东西同源。
她不该跟上来吗？自己也要跟着陪葬了。
......
脚步落在了湖畔边，湿地里未曾留下眼前这个男人的脚印。只有祂落在湖水中时，湖面荡出的圈圈漾波告诉了小枝这是一个存在于副本的实体。
快醒过来啊，咱们里至少得活一个吧。
两个都死了岂不是显得她们特别失败！
触须扼住了小枝的喉咙，窒息的前一秒她只看见了那个男人在水中跪倒，静静看着昏迷的唐都心。
——
......
卢卡帝斯抬起一根手指点向了唐都心侧躺着的脸颊。
真是难得一见。
哪怕在虚界里，他也很少有闭眼休息的时候。
明明小黑不会被当做吞噬的目标。
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找借口。
——
“就这么睡着也不错。”
....
只是当你真正进入到罔城后。
会接受牠吗？
充满错误的世界，还有救的必要吗？
卢卡帝斯就这样死死盯着，不知觉再探出了一只手。
将唐都心从湿冷的石子上捞起，绵软的发丝耷拉在腿边，祂再凑近了一分。
哪怕现在没有任何情绪。
冰凉的触感转瞬即逝，卢卡帝斯被一记重重的腿击打落在湖水中。
“都心，太凶了吧。”
湖水渐渐平静，小区内飞舞的机械稀薄了些许，未过多久便有一只灰黑的小圆球从废墟中飞出。
卢卡帝斯从水中爬起，两根手指极其显眼的按在自己下唇上。
而唐都心一击后仿佛彻底脱力，匍匐在地面上猛烈的咳嗽着。
虽然发现这湖水意外的很干净，但并不代表他愿意灌满肚子的水直到自己窒息彻底失去意识。
“小枝呢？”唐都心抬起本已失去知觉的右臂，突然惊觉出了庄园范围后需要庞大供能的诡鸢已经消失不见。
这么说，庄园成功被隐藏了。
松了口气，唐都心再看卢卡帝斯便发现对方的眼神晦涩难辨。
这是？
强撑着坐起，浑身打湿的黑衣黏腻的沾惹在唐都心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部分灰色的发丝如同水藻漂浮在水中，缠绕拖动着让唐都心难免想起了第一个世界那扭曲束缚的藤条。
卢卡帝斯眼神逐渐充满了侵略性，满溢而出的都是想将这堆碍事的‘礼物’毁了。
“卢卡斯，卢卡帝斯。”
“你真的是他吗？”
初见的愤怒逐渐退却，唐都心在这座城市看到了太多熟悉的东西。连带着眼前这个没有半分仇怨的卢卡帝斯也显得格外陌生。
脑中的疑问仿佛已经没有意义，另类而错乱的他如同重获新生。
“如果我说是....”
“那就再死一次。”唐都心立马道。
“好啊那就——”卢卡帝斯麻溜的改口，撑着头面不改色的接道:“真可惜，我不记得有卢卡斯这样的名字。”
“但若是笼子里的小鸟飞出来饿着肚子。”
“我可不会投食。”
再次意有所指的开口，仿佛他们在庄园内的一切接触只是基于NPC的意志。
唐都心咬了咬牙，视线边缘的小灰球仿佛欢呼雀跃的飞舞拍摄着。
“投食的代价呢？”
“上下其手，当做商品？”
卢卡帝斯马上卡壳，艰难的解释道:
“那是误会。”
“你想说没干过这事？”
“不是我。”
“好吧。”唐都心收回表情将那个在旁边乱弹信号的灰球一把抓住。
无论哪里都将劲爆两个血红的大字刻在了房间，仿佛庄园发生的一切都被抛之脑后。
“不是你那就各走各路。”
摇晃的站起，唐都心在不远的漆黑中发现了一道娇小的身影。
走上前粗暴的将须腕割断，抱起现在与他同行的人，唐都心渐渐靠近了小区封闭的大门。
“NPC？玩家？死亡？”
骗子。
内心逐渐冷却，如果是真正的卢卡帝斯，怎么会在自己如此咄咄逼人的时候示敌以弱。
祂的骄傲不允许。
如果像这样一次又一次拥抱——
永闇的无冕之王不会是他。
气压越来越低，从水中直起身的卢卡帝斯突然笑了笑。
不大不小的声音在浓雾中回荡:
“唐都心，做得到就——”
“杀死我。”
——
瞳孔猛的紧缩，唐都心在镜头后回过头来。
湖面空无一人，仿佛所有的一切只是他的幻听，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