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歌，是死亡祭司教我修炼法术的，是死亡祭司让我变得更加强大的，所以，我甘愿为他效力。就算它利用我，我也甘之如饴，因为，我也利用了它，如果不是它的力量，我根本不可能为我娘报仇雪恨！”说到此处，慕云逝似乎有些咬牙切齿的得意。

    “你还……做了什么？！”叶冥歌顿时皱起了眉头。

    而慕云逝笑了笑，继续说道：“天武帝还在的时候，你可知，他为何会重病不起？”

    叶冥歌不语，但心里也有了答案。

    “是我干的，这一切都是我干的！所有人都以为我会贪恋荣华富贵，会不惜一切代价和他们争权夺位！以为我的存在会威胁到他们的地位！可天知道！我慕云逝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罢了！他们对付我，我无话可说，可我娘是无辜的，若真是意外也就罢了！可偏偏她是被人害死的！冥歌，她是因为我而被害死的！那个人什么都知道，他明明知道这一切，明明知道我和我娘所受的一切苦难！可他却偏偏！视而不见！这让我岂能不恨！”

    “所以……？”叶冥歌逐渐明白了一切。

    “对！都是我！是我让他生病，借他的手除掉了太子和皇后，杀了那些所有想逼死我和害死我娘亲的人！所谓的摄政王，也是我的意思，我就是想体会一下，这种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是我执意要留在宫中，以摄政王的身份操控一切，我就是想看看，以我如今的实力和地位，这天底下还有谁能奈我何！只是可惜了，当时没能亲手了结他。”最后一句话，慕云逝缓缓低下了头，叶冥歌闻言顿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病逝的。”

    慕云逝没有回应这句话，反而继续对冥歌说：“除此之外，落安然和方可悦也是我害死的。是我暗中勾结异族，给他们送了那封密信，害得他们夫妇为了自证清白不得不战死沙场，以证忠心！还有落宸曦驻守边境的事情，也是我干的，是我为了方便对他下手，才利用权力将他调到了边境。

    还有，那么迷惑落宸曦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也是我安排的，先前几次闯入灵仙国的人，都是我。还有易王和徐王勾结谋反，也是我教唆挑拨的，最后在临安城里他们两个也是我杀的，临安城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手造成的，那些死人军团，也是我施法操控了他们，让死亡祭司将他们炼制成恶灵的……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如今死亡祭司已死，我又落到了灵仙国的手里，我既如此作恶多端，想必他们也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就算灵仙国不杀我，落宸曦呢？他又会放过我吗？冥歌，他们让你来，不过是想在我死前了却我的一桩心愿，让我看到你安然无恙的样子。若是能死在你手里，也能减轻我的痛苦，是吧？”

    “减轻痛苦倒是真的。”叶冥歌说，“不过我刚刚已经说过了，灵仙国的人不会杀你，我也不会。”

    慕云逝蹙眉不解。

    “我是来废除你的修为的。我修炼了巫灵之术，又拥有了天神之力，想来动手施法的时候应该不会让你太痛苦。”

    慕云逝看着她，忽然笑了一下，“冥歌，你……恨我吗？”

    “以前恨过。但现在已经不恨了，慕云逝，我以前厌恶过你、同情过你、也怜悯过你。知道你伤害过落宸曦的时候甚至想杀了你！可是到最后，我也没能下得了手！因为，我总是会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想起你我一开始之间如普通朋友一般的自然相处，我见过那样的你，也知道那样的你，所以即使你刚刚对我说了这么多实话，我也无法想象，你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遭遇了怎样的挣扎与苦楚！

    我也是突然发现，其实我从未真正地恨过你，也从未真正地怪过你！即使你因为一己私欲做了这么多坏事，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没有你，没有死亡祭司，我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的活到现在。慕云逝，我很谢谢你，谢谢你对我如此坦诚，也谢谢你曾暗中帮了我这么多，可你我之间，也到此为止了。”

    话音未落，慕云逝的脸上悄然滴落一滴泪。

    “我明白了。”他说。慕云逝擦去了眼角的眼泪，缓了一会儿，然后抬起了头，看着叶冥歌道：“动手吧！”

    叶冥歌闻言缓缓抬起了双手，开始施法，而慕云逝则是闭上了双目。只见他周围缓缓泛出了一圈金色的光芒，然后一股力量徐徐进入了他的身体，仿佛是安抚一般，在他体内逐渐稳定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随着叶冥歌猛地施法抽离，慕云逝再次睁开了眼睛，一切都是那么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慕云逝抬起手来施法试探，突然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沉重，想要施法的时候也发现自己已然没有了那种力量，无论怎么努力，都是枉然。

    这就是修为废尽的感觉吗？

    “我现在……已经是个普通人了吗？”慕云逝有些恍惚，而叶冥歌却不回话，只道：“如今的你，再也无法施法害人了。慕云逝，就当以前的你都死了，现在重新再活一次吧，这也是我最后能帮你做的事情了。”

    说罢，叶冥歌便起身准备离开，但她找不到结界的出入口，便轻唤了一声金阳杨的名字，然后金阳杨一施法，出口便显了出来，叶冥歌顺道走了出去。临走之前，她还看了慕云逝一眼，并未多言，之后便彻底离开了。

    而慕云逝依旧呆呆的坐在原地，一脸迷惘。其实他早在与叶冥歌坦诚之时就已经暗自下定了决心，待冥歌废掉他的法力之后，他便自刎于此。反正没了法力，他也与常人无异，早晚都会死，不如自己动手了结了自己。

    可冥歌对他说的那些话，却使他的心意不知不觉的发生了一丝变化，尤其是冥歌最后对他说“重新再活一次”的时候，他绝望的心底似乎重新燃起了一丝丝求生的希望。

    重新再活一次。

    真的可以吗？

    他愣愣想道。

    离开结界地牢之后，叶冥歌照旧跟着金阳杨准备回灵仙大殿去跟金灵仙主禀报此事。而在回去的路上，叶冥歌的脚步似乎走得慢了许多，金阳杨一直不管不顾的往前走，偶然一回头才发现叶冥歌落后的大半，于是她又折返回去，来到了她的身侧。

    “叶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金阳杨看着她问。

    叶冥歌闻言也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她，犹豫再三，还是将自己的心中困惑问了出来，“金灵仙，我有几个问题，实在是想不通，不知金灵仙可否为我解答一二。”

    “叶姑娘请问。”

    “是这样，方才我进入地牢的时候，虽然只见了慕云逝一个人，但我觉得，既然灵仙国有这样的地牢，那么想必所关押的作恶多端之人也不少，对于这些人，灵仙国一般都是如何处置呢？”

    “这……”金阳杨拖长了尾音，似乎有点难以解释的样子。叶冥歌见势不解，“怎么了？是很难回答吗？”

    “那倒不是。”金阳杨说，而后想了想，又对叶冥歌解释道：“叶姑娘，其实像慕云逝这样的人是少数。我灵仙国虽然专门对付这些为非作歹的恶灵魂魄，但一般也都在人界的时候就处置了，没必要带回灵仙国来。至于慕云逝，也是因他和死亡祭司还有叶姑娘和落公子均有牵扯，牵连甚广，不好轻易做主，这才将他关押在灵仙国里等候发落的。”

    “原来如此。那……灵仙国的地牢里，一般都会关着什么人呢？”

    金阳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笑了一下，“其实灵仙国哪里有什么地牢呢！叶姑娘，你刚才应该也看到了，所谓的地牢，其实不过是一间普通的屋子而已。灵仙国其实没有像人界那样的地牢，而刚才那样的地方，不过是随意施法打造出来的一个放人的地方罢了，有需要的时候自然就派上用场了。

    至于关的什么人嘛，要么就是像慕云逝这种无法及时处置的，要么就是罪大恶极，需要带回来等查明他们的所作所为再一并处置的。对了，我记得，之前有个迷惑落公子的女子也曾被关进地牢里，她和慕云逝还是一伙儿的呢！如果不是她，那次慕云逝也不可能会这么轻而易举的闯进灵仙国的结界。”

    叶冥歌闻言顿时想到了那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可那女子……既然她和慕云逝是一伙儿，为何灵仙国不将她也带回来，以免她继续祸害人界？”

    “叶姑娘不必担心，这种都是小鱼小虾，在人界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我们灵仙国的职责就是守护人界安宁，所以自会有灵仙去收拾她的。”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