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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面

    从拍照到发朋友圈用时不到一分钟。

    任纪南明白过来以后,捧住何清嘉的脸,蹭了蹭他的鼻头,在嘴唇上亲了一口,“爱你。”他贴在何清嘉的嘴唇上说。

    爱他的明目张胆,爱他的无所畏惧。

    何清嘉也在他的嘴上啃了一口,“好困啊,走吧,我们回家吧。”

    两个人洗漱完躺在床上,何清嘉一边手脚压在任纪南身上。

    “在看什么呢?”何清嘉问正在刷手机任纪南。

    “没什么,工作上的事情。”任纪南回答到。

    何清嘉看一眼时间,“半夜12点还在工作吗,你这个总监很剥削人啊。”

    任纪南扶了一下额头,“他现在才改好发给我,我看一下就可以了。”

    他摸了摸何清嘉的眼睛,“不是说困了吗,早点睡。”

    何清嘉拉开他的手臂,枕在上面,“那我等你一会吧。”

    过了半小时,任纪南终于把手机放下,何清嘉也闭上眼睛窝在任纪南的臂弯里。

    “调闹钟了吗?”何清嘉模糊地问。

    任纪南嗯了声。

    万籁俱静,相拥而眠。

    任纪南醒的早,寒潮以后是难得的好天气,微弱的太阳光已经从窗户上爬了上来。

    何清嘉睁开朦胧的双眼,叫了一声,“南哥。”

    小猫似的声音,在任纪南心里挠了挠,他两个手扶住何清嘉的脸颊,把他的脸固定在自己鼻唇的正下方,闭上眼睛去嗅他的味道。

    随着脑子一起醒的还有身下的小家伙。

    “要做吗?”何清嘉揽住任纪南的腰。

    任纪南摇头,“我只是想亲亲你。”说完,他仔细地从鼻头、上嘴唇,到贝齿和、舌尖,都用温软的唇舌描了一遍。

    “今天周六,有什么安排吗?”

    他们在楼下的肠粉店吃早餐,牛肉肠粉搭配艇仔粥,粉又薄又滑,粥清香四溢。肠粉店炊烟袅袅,能透过腾腾的蒸汽看到巷子远端初升的太阳。

    “上午回去加班,下午应该不用。”任纪南回答他。

    “我们找一天去看日出吧。”何清嘉提议到。

    “好啊。”任纪南应承到。

    何清嘉便开始期待。

    *

    顾云起开始了第一程的化疗,冰凉的药液沿着手背的血管慢慢进入身体里,要连续输48小时。

    “白念夏跑到瑞士去了。”吃着粥的顾云起突然说道。

    “你怎么知道?”何清嘉问。

    “你没看他微博吗?”顾云起把手机给他看。

    白念夏发了一张自拍照,背景图是苏黎世机场。

    “怎么跑到瑞士去了?”何清嘉心里疑惑。

    “是不是去见南哥的姐姐?”

    白念夏是个天性浪漫又心思敏感的人,他去找白婉莹的话也是有可能的。

    顾云起的胃突然抽搐,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何清嘉赶紧把袋子递给他,中午和刚刚喝进去的粥,又被吐了个干净。

    吐完以后,他靠在床上喘气,何清嘉给他递一杯温水漱口。

    “难受死了。”顾云起说道。

    化疗药的本质是毒药,身体会作出各种抵抗的反应,阻止这种药液在身体里发挥作用。

    “还能吃一点吗?”何清嘉问他。

    顾云起摇头,“算了,不吃了,吃了也会吐。”

    站在护士站的杨舒凡看着他吐完以后,把自己又埋在被子里。

    护士看她直直地透过玻璃看16床,说道,“很可怜啊,才27岁。”

    杨舒凡收回目光,“他反应很大吗?”

    “越年轻的化疗反应会越大。”护士回答到,“中午看他还能吃点东西,晚上就不行了。”

    顾云起露在外面的手,苍白地没有血色。

    “他不愿意放输液港吗?”输液港是一个植入体内的输液装置,一般植入在胸部皮下,可以减轻长期输液导致的静脉炎和血管硬化。

    “他拒绝了。”护士说道。

    拒绝放入,说明顾云起根本没有坚持化疗的打算。

    杨舒凡的心钝痛钝痛的,她心里明白一切都是姑息疗法,但她仍然期待顾云起能充满希望,勇敢面对,坚持活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杨院长。”

    出来接热水的何清嘉,看到了护士站的杨舒凡。

    听到声音,杨舒凡先转头反射性地看一眼,确定顾云起没有转身看出外面。她朝面前的何清嘉问道,“你好,之前跟你们提过的,入组的事情,考虑地怎么样?”

    何清嘉看向玻璃里面躬着背睡觉的人,“估计是去不了,希望不大,出国也很折腾,顾云起他,如果不是我逼着,他连化疗都不肯做。”

    杨舒凡沉默了一会,然后点点头,“好,明白了。”

    何清嘉心知不能多言,他转头对护士说,“看能不能换一个手打,好像有点堵了,他一直在说针口疼。”

    输药的疼,其实顾云起并没有说,他只是不停地抬起手背看。

    “我叫医生给他扎个中心静脉吧,要滴到后天呢,手背的血管受不住。”护士建议。

    何清嘉看了一眼杨舒凡,“他好像不太想做,他嫌置管麻烦。”

    杨舒凡的神情有一丝波动,对护士说道,“你去叫值班医生准备中心静脉穿刺包吧,我去劝一劝他。”

    护士有些意外,大概杨院长也是对这个年轻人于心不忍吧。

    顾云起听到身后有人走近,他以为是回来的何清嘉,那个人摸了摸他因为输液而变得冰凉的手背,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听出来的顾云起转过身来,看到穿着白大褂的杨舒凡站在床边,他整个人僵住了。

    “等一下做中心静脉穿刺。”杨舒凡用通知的口吻说道。

    顾云起愣了一下,杨舒凡大概是从手术室下来,带着手术帽子,把头发包得完全看不见。顾云起摇头说道,“不做。”

    “为什么不做。”语气逐渐严厉。

    “怕痛,不想做。”中心静脉穿刺是从锁骨上方进针,放一段很长的管子,直通中心静脉。

    杨舒凡看向他的手,“比外周血管好,打这么久,血管可能受不住。”

    顾云起的眼睛瞬间有了雾气,“不想再扎针了,很痛。”

    杨舒凡别过眼去,“痛不到哪里去,会先打局麻药,听话。”

    “小何,把他推到治疗室去。”杨舒凡见他没有反应,直接吩咐道。

    值班医生已经备齐了物品,杨舒凡去洗手,戴好口罩。

    值班医生是个年轻的住院医生,看到顾云起一脸凝重,说道,“云起,开心一点,院长亲自给你置管呢。”

    顾云起声音冰冷,“那是,杨院长屈尊降贵,大手术不做,来做这小小的静脉穿刺。”

    杨舒凡在旁边刚打开穿刺包,值班医生一脸惊愕,杨舒凡是人人敬仰的副院长,顾云起这话多少有点大逆不道。

    杨舒凡却像没听到似的,拿治疗巾盖住顾云起的脸,只露出颈间一小块操作用的皮肤。

    杨舒凡只有一双眼睛露了出来,人人都看到她操作前专业冷静的模样,却看不见她口罩下面紧紧咬住的下嘴唇。

    值班医生站在旁边,给杨舒凡递穿刺用具,何清嘉和护士在门外,透过小窗,看着杨舒凡毫无偏差一次性穿刺成功,干净利落地把管子送进去,然后固定、包扎。

    “帮我去拿一块3M的敷料。”杨舒凡吩咐值班医师。

    护士去拿冲管的液体,治疗室里一时只剩下她和顾云起,她把治疗单掀开,顾云起的泪水盈满了整一张脸。

    杨舒凡当了20年医生,她已经习惯不去想手术这一刀下去病人会有多痛,她从来不去共情他们的痛苦,因为她认为她应该给予的是精准而有效的治疗。

    面对着顾云起一汪又一汪的泪水,她却能感觉得到刚刚插进去的软管在血肉里面蠕动,管子尖端戳在血管壁上,带来尖锐的疼痛。

    “我给你用大块一点的敷料,别哭,容易沾到水。”她说道。

    顾云起把脸转开,泪水沿着眼角,流湿了另一边的床单。

    护士走进来,把冲管的液体接上,然后半蹲下来,拿纸巾擦干净顾云起的眼泪,“你是不是很痛啊,我先帮你把手背的留置针拆掉。”

    顾云起轻轻点头,再也没去看杨舒凡一眼。

    值班医生带着敷料回来了,杨舒凡注意到顾云起的疏远,她脱掉无菌手套,交代到,“你帮他贴一下吧,我先回去了。”

    顾云起出来的时候眼泪已经止住了,他看着员工电梯的方向,看不见半个身影。

    *

    布克丽广场,有人在拉小提琴表演,拉的是经典曲目《斯卡布罗集市》。

    演奏者背靠着石墙,目光低垂,心无旁骛地演奏着这首天籁之音。琴声美妙,韵律悠长,这首夹着丝丝惆怅的名曲宛如闹市中的一股幽泉,缓缓地渗入心脾,触动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一曲毕,年轻人在人群中看了一眼,又重头开始演奏,一遍又一遍。

    任纪夏只是路过,她很少因为街头的演奏驻足,年轻人的表演似乎很精彩,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久久没人散去。

    她步子放得慢了一些,这首曲子她听过很多遍,在二十年后,在寒冷的布克丽广场,年轻人的力度和节奏,小提琴发出的每一段乐章,与她记忆中的每一个细节都高度重合。

    她从人群里穿过,走到演奏者面前,是个头戴着红色帽子和黑色口罩的年轻人,他也注意到了任纪夏,他似乎终于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他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惊喜参杂着失望的眼神,说道,“This is the song for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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