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8日,凌晨1点10分。
在网上搜索日企资料的柯南小队有了发现,洛阳有一家“三浦化学株式会社”的化工公司,中国区总部在上海,企业的LOGO是一朵粉红色的艳丽樱花,经对比,竟是和限量版王八盒子木柄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这把枪的渊源和纪念意义,可以从这家公司找到答案了。“柯南继续说道,”这个三浦化学一定和这把枪有深刻的联系,可能是当年持有这把枪的鬼子军官后人在此设厂,当这把枪面世后,这位后人便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取回这把属于他先祖的遗物,如果他的先祖是阵亡在洛阳,那持有这把枪的梁越便成为日本人挖掘当年真相的第一人证,被绑架也不足为奇了。“
梦琳补充说:“三浦化学在兰州也有分公司,袁锋是化工公司董事长,因为业务上的合作,和三浦化学应该关系不错,因此在帮忙玩金融。“
专案组觉得八九不离十,他们前往审讯室向余同禧进行询证。
余同禧对警官们的效率表示赞赏,他开始阐述事情的始末:
“8月中旬的时候,吴明乐知道梁越有这把手枪后,通过伯父吴远联系到了李金富。梁越对王八盒子进行过一些网上搜索,也发现了这把枪和传统王八盒子的不同,因此想知道这把枪后面的故事。李金富看到枪柄处的花纹后,觉得事情不一般,立即找到了我,我们三个碰头之后,便和线上的徐大明一起商量这个事情怎么办。我们反应过来,老板一直躲在幕后,这么多年来不计付出地在洛阳借助我们搜集抗战文物,是为了找回自己祖先遗失的物品。老板这些年把自己包装得很好,每年都会去南京大屠杀纪念馆进行深刻反省与鞠躬致歉,他对我们一直表示做这件事的目的是由衷地向中国人民道歉,代表他的祖国深刻反省侵略战争的罪责,并借助收集纪念品铭记那段历史。我们虽然心里有过疑惑,但考虑到日本的侵华主要是军国主义者的罪过,日本国内也有一些人是反战的,也没有彻底质疑。老板给了我们不少酬劳,他说三浦化学在中国赚的钱,部分回馈给中国人用于补偿祖先们的罪责是出于道义。见到这把枪之后,我们开始打鼓了,如果告诉老板,肯定是要对梁越动手强制收回的,这样一来,老板的目的就实现了。考虑到老板对我们不诚恳,多半是出于私心利用我们,且做为中国人对抗日的敏感性,我们商量着这次不该让老板如愿,于是决定挑个时间地点把梁越约过来告诉他真相,也问问看这把枪哪来的。谁知,高觉远将这把枪的事情告诉了老板,可能是为了更丰厚的报酬吧。后面他安排了由我和李金富在我家约上梁越。那晚梁越告诉我们枪是他一个偶然的机会在野外捡到的,觉得很好奇就一直随身携带。我们告诉梁越三浦化学这些年资助我们进行文物收集的事情后,梁越觉得很不可思议,他也认定这把枪应该无偿上交。谁知,那天晚上老板直接布置了绑架梁越的局,我和李金富送梁越下楼时,在一楼大厅被控制,梁越被迷晕带上了车。来办事的是日本人,会中文,平时我们接触得不少,也是老熟人了。他们说老板不会为难梁越,但如果让警察知道了,就不能保证老板会怎么样了。李金富被他们请上了车,我战战兢兢回了家,想来想去确定是高觉远联络了老板把梁越劫走了,因为我曾经向他反映过我们小区监控失灵的事情,还调侃他居委会应该就这样的事情给物业施压,别搞得居民们太愤怒,后面也是在他的建议下就在我家见梁越。这些天来,我和老童一直在纠结老板的话可不可信,既想报警,又担心老板真的撕票,毕竟日本人的性格总是很极端,在国仇家恨面前,他们可能根本不在乎触犯中国法律。想到如果被你们找到,我们可能守不了太久就会松动,我和老童就躲到了他朋友家。后来,吴远被你们找到了,我们也暴露了,我们一方面觉得藏不下去了,一方面又想如果你们什么都不知道的话,老板那边怎么对待梁越都有可能,别最后变成了无头案,周末我们出去钓个了鱼后,就等着你们来抓我们了。”
“这么说来,一切都是这个人布的局了。”梦琳用pad搜索出了三浦化学中国区CEO的资料,三浦信长,49岁,已在中国履职20年,家族把中国区的业务都交给他打理。
“三浦化学洛阳分公司是15年前成立的,因为洛阳在西气东输的线路上,老板以廉价能源为幌子,在洛阳设立分公司,并暗中探寻他祖先的遗物。”余同禧继续解释道。
“那他是怎么找到你们这些人编织这个暗网的呢?”柯南想到建立一个组织周密的暗网,选拔口风紧的干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何况一个日本望族,在中国内地人生地不熟,如何钦定眼前这位无背景的余同禧和其他人替他做事,可能是一个很复杂的故事。
“我和徐大明以前在洛阳的同一个保险公司做营销员,走得近,后面徐大明不甘寂寞去上海淘金,从房产中介做起,凑巧接到了老板替他几个日本好友在上海找出租屋的生意,选择的房源令老板非常满意,给老板挣足了面子,于是老板一手把徐大明扶成了地产大佬。可能发展暗网也是徐大明从老板那接到的任务。我和徐大明关系好,他有发财机会没落下我,我笑纳了这份收入颇丰的兼职,后面也从保险公司辞职了。进入组织后,组织出资协助我开了古董店,方便收纳各种抗战历史文物。”余同禧概括了十几年来的经历。
童健康的情况大同小异,他和徐大明也是徐大明从事保险行业之时,在业务上的来往,可想而知,徐大明接到三浦信长的指令后,在洛阳的圈子里物色了一批信得过的老伙计,为三浦信长的计划不遗余力。
徐大明以这样的身份重新卷入案情,着实令柯南等人始料未及,仿佛冥冥中的注定,近几天查案的几名主要角色,最终又齐聚到了一起。
“三浦信长如果仅仅是一名成功的日本商人,也不至于让你们如此畏惧吧。如果在梁越被绑架后的次日,你们立即报警,也许事情不会这么复杂。”曹阳对余同禧和童健康的畏首畏尾还是有点不解。
“这个你们从公开资料就很难查到了。老板和日本驻上海领事馆走得很近,可能有政治背景。我们无从得知三浦家在日本的真实地位,但我们知道老板经常和日本政界的人走到一块,日本一般的官员见到老板都得礼让三分。基本上,想从这样的对手手中营救一名少年,是有很多无法预测的困难的。”余同禧很无奈地告诉柯南事情的棘手程度。
“其他事情我们可以以后再复盘,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出梁越了,因此我们需要你们的全力协助,有关梁越下落的线索,不要有任何隐瞒。“柯南撇开了对手的强大,决定无论有多困难也一定要救回这位少年,有时候朴素的正义感容不下太多复杂的变化,在中国的领土上,解救人质,擒拿绑匪,是顺理成章地依法行事,仅此而已。
余同禧向柯南吐露了他原本的计划,他们原以为梁越一定被囚禁在公司的某处,于是他和老童通知了三浦公司内部的几个线人,得盯着老板那辆与众不同的豪车,待豪车一出动,就电话联系警方对老板的行踪进行布控,寻找机会解救梁越。但是周日一整天,线人并没有看到公司有任何风吹草动,梁越很可能并没有在公司。老板觉察到了潜在的可能性,打一开始梁越的位置就没有被任何中国人得知。
“9月11日那晚,梁越没有告诉你们他在哪里得到的那把枪吗?我估计,那把枪的出处就是三浦信长的目的地,他很可能要去现场祭拜先祖。”柯南推理着。“你之前只提到过,梁越说是在野外偶然获得的这把枪,你和李金富没有追问具体在哪里吗?”
“那晚谈到这个话题时,梁越有点犹豫,但还是没说,他可能也有自己的小秘密。”余同禧显得很懊恼。“如果当时我们多问问就好了,当时我们都以为,这把枪会顺利地上交历史博物馆,对这些细枝末节没有过于纠缠。”
“我们需要去隔壁问问高觉远吗?”曹阳试探性地问道。
“不需要,高觉远自始至终没有和梁越直接接触过,并且这件事三浦信长也不可能会吐露给下面这些干部了。让高觉远睡他的觉好了。”柯南对高觉远的嫌弃溢于言表。
房间里安静了数分钟,之后,柯南提出了他的对策。“两个方案,其一是封锁三浦信长回上海的飞机航班,从时间上看,他应该还在洛阳,且回上海大概率还得是飞的,不过,对救出人质帮助不大,因为等他登机的时候,他事情已经办完了。而且,根据你们的描述,如果他有政治背景,我们这样的举措可能产生国际问题。最坏的情况是,对方毁灭了一切证据,而我们光凭推理和说辞,就冒然抓捕一个有身份的外国人,事情可能失控。另一个方案是,徐大明应该已经在上海降落了,我们通知上海警方协助,迅速抓到徐大明,从他那边争取获取更多情报。”
时间到了凌晨3点,宋局依然坚守在办公室等待进展,柯南找宋局汇报了目前的情况和自己的想法,宋局立即查看了上海机场的飞机航班,有一班浦东机场到东京的飞机是凌晨两点出发的,这边很可能已经晚了。宋局告诉柯南他会问浦东机场要乘客表,看看三浦有没有走,如果没走先努力拦着,他会再汇报市局和省里的领导,与上海的机场和政府那边保持沟通。上海警局那边,宋局则当即拨了电话,简单介绍了案情后,上海警方回复他们需要时间调查徐大明的住所和去向,如果徐大明没有回家,则需要寻找他可能的留宿地点,需要一些时间,如果顺利,到白天就会有进展。
“你们先小憩一会,我来守着上海那边。”宋局看到柯南的黑眼圈于心不忍,希望自己的爱将在天亮后的行动前养足精神。
柯南将宋局的决定转达给大家后,大家都没有睡意,一起询问余同禧和童健康更多细节。
“我们先从李金富聊起吧,虽然他已经不在了。他也是徐大明拉进你们这个圈子的吗?根据我们的调查,他在洛阳孑然一身,是怎么认识你们的呢?”柯南询问道。
余同禧和童健康对李金富的死亡非常惋惜,尽管他们都知道李金富的病。“李金富一开始是在明诚东方小区担任物业工作人员的。我和他在小区楼下经常碰头,一起抽烟一起聊天,聊多了就熟了。物业公司派给他的活是小区的绿化和保洁,收入不够高,李金富一边在物业上班,一边自己报了个夜校学汽修,学成后,他就换工作了。我们关系友好之后,我希望他多赚钱,就把他拉进了我们的圈子。他知道我们的事情后,花了很多时间研究抗战历史和当时的各类文物,成为了我们这边的鉴定员。”余同禧平静的语气流露出对这位老友的怀念。
“方山那边通过尸检确认了他的死亡原因,至于是不是被日本人胁迫,只有抓到这几个日本人才能问出来了。据你对他的了解,他的死亡会是自己的选择吗?“柯南希望从余同禧口中更加了解李金富这个人。
余同禧想了想,回复道:“可能性很大,李金富性格内敛,责任心强,给自己的道德标准很高。日本人把梁越绑了,他的心理负担一定很重,觉得自己不知不觉成为了帮凶。再加上绝症在身,种种因素下,他是有可能想不开的。“
“那两个日本人什么来头?“柯南继续问道。
“一个叫山田,一个叫小野,40多岁,说他们是三浦信长的家臣也不为过,洛阳这边我们的活动基本是他们在代老板打理,给我们发钱的也是他们。“
“我们查过李金富的银行卡流水,没有工资外收入,他们给你们发钱是通过其他途径吧?”
“是的,大多数情况下是直接给现金。别的途径是以帮不懂金融的成员理财的名义,代管一张借记卡,里面的初始投资本金也都是日本人安排的。一开始是有人怀疑把自己的卡给上面管很不合适,但有人收获过不错的收入后,也就没人有意见了。“
“那李金富的别克昂科威也是三浦直接赠予的咯?”
余同禧默认。“老板对我们是很大方,至少我们这些长老的收入应该已经超过洛阳多数白领了。李金富收到这辆车后,自己也很少开,但是我们中间有人要用车,基本都是用这辆车了。这辆车其实是我们这些人的公车。”
“问个题外话,你们和李金富平时聚一块都是为了业务吗?会不会有打打牌或是外出郊游等活动。”柯南想挖挖余同禧和李金富他们的交情。
“会的,李金富虽然不喜欢打牌钓鱼,但是我们约他他一定会出来。我自己开店有大把时间,老童也退休了,我们约李金富要看李金富的时间安排。“
“李金富对这把枪知道多少?他知道限量版的事情吗?”问话的是梦琳。
“我想他知道的没那么细吧,但是他看到枪柄上的图案第一个发现不对,然后来通知我们了。大概是8月底吧,当时我们三个都在,后面高觉远就打他的小算盘去告诉日本人了。”余同禧问柯南要了根烟,点燃后深吸了一口。“我比较气愤的是高觉远阳奉阴违,他提出9月11日让小梁和老李来我家,我们把这个事情和小梁说清楚,后续小梁多半会自行上交公安局。背地里,高觉远还是把猎物呈现给了老板。”
梦琳继续问道:“你觉得高觉远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钱吧,你们知道的,高觉远做了半辈子人民公仆,在基层做个书记,实打实的物质收获很少。也是为了钱,徐大明才能拉他入伙干我们这摊事情。老板给了他慷慨豪迈的印象,而且像是个真心实意反思侵略的讲道理的日本人。他觉得老板拿到东西这个事情也就波澜不惊结束了,小梁正常就能回来,没人会有损失,他拿这个钱没啥愧疚。”
“你们为什么要用无人机提前把他供出来呢?“柯南问道。”即使你们没有提前告诉我们,抓到你们以后,高觉远的事情我们也能问出来的。“
“最主要的原因是愤怒,我们一直在风口浪尖,他高觉远躲在幕后,不想看到你们一直被他蒙蔽。其次我们多少还有点抖包袱的心态,如果你们真的转而去抓他且抓到了,那可能从他那就能破案了,你们警察肯定不会向高觉远暴露报案人,这样一来,如果老板因为暴露而发怒,会优先怪罪他高觉远没守住,他背锅是我们希望看到的,因为我们不想看到高觉远在老板面前做舔狗还舒舒服服的。另外就是觉得他既然告诉了老板,可能知道一些老板的计划,比如梁越在哪,你们抓到他可能就可以直接开展营救了。我们面对一个少年因我们被绑的情况,心理压力始终是无法化解。“回答柯南的是童健康,看得出这些天他和余同禧没有少讨论,没有少纠结。被警察和势力背景强大的日本老板夹在中间,这些天,他们真的如坐针毡。
“你们组织有多少人?“柯南切换了话题。
余同禧吐了口烟回答道:“日本人直接付薪酬的有27个人,我们4个是管事的。日本人给多少,基本按照搜集到的文物的意义和价值来定,部分人还有保底的工资。“
“这么多人,如果消息走漏了,你们不怕被警察盯上吗?“
“可能性较低,一方面我们会探讨哪些文物的买入行为会触犯文物法,回避一些越界行为,另一方面,我们不以牟利为目的,不构成非法贩卖。古玩市场的那些暗箱操作,倒卖古董活动的严重程度我想你们是知道的,但这么多年来除了一些莽撞的新手盗墓贼暴露外,这个古玩市场你们没有掌握的信息真不少。以此类比,我们干的这些事,如果在利益分配上能摆平所有人,所有人都能守住,没有人会主动丢掉这个饭碗。“
“名单和账簿能给我们吗?“
“先把小梁救出来再说,另外我想看看你们有多大能量,能不能摆平日本人。问一下,我们这种如何进行犯罪定性?“
“审判是法院的事情,在我们把你们的所有事情挖出来之前,我们无法做出判断。“柯南抽了口烟,继续说道,“法律专家会根据账簿对你们的行为进行定性,另外,事情清楚后,我们会评估你们在绑架案中又是一个什么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