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苗

    “什么什么啊,”小楼没听懂,皱着眉看着陆禾一通比划,过了好一会才把眉头舒展开,“啊,原来我未来真的改名成了楼眷书呀!”

    他的眼睛亮闪闪的不说,还瞪得老大,整个人有股说不上来的激动和兴奋。

    ?改名?

    陆禾眨了眨眼。

    改名!!!?为什么楼眷书从来没和他说过。

    他可是一直在殚精竭虑呢!结果答案这么简单!!

    陆禾内心如此咆哮道,因为强烈的震惊导致自己一直保持着举着那张留言纸的动作。

    这副陌生茫然略带滑稽的模样让小楼止不住的捂嘴偷笑。

    小楼一边笑一边打量着对方的表情,发现陆禾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笑着说些奇怪的话,相反还有股莫名其妙的悲催。

    咦?他在心里纳闷着,举起手把陆禾攥得死死的那张纸拿回来,仔细抚平纸张因紧攥而起的褶皱,随后当着陆禾的面把署名的“舒”划掉,改成“书”。

    “好了!这下是不是看着顺眼多啦?”小楼邀功地举着那张纸,笑得呲牙咧嘴,眼睛都眯起一条缝。

    他年纪实在是太小了,光是看懂陆禾脸上的愣神就已经耗费了全部功力,要他思考为什么陆禾突然那么难过比让他再写10张试卷都难。

    ——毕竟试卷好歹有正确答案,但人的喜怒悲欢没有一定阅历根本无法做解。

    也因此小楼只能跟随自己内心的猜测,想着陆禾是不是因为当初看到了和记忆里完全不符的名字,觉得自己是骗子之类的。

    而现在谜底被揭开,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

    陆禾目瞪口呆地看着小楼行云流水的操作,“你你你——”地死活说不出下一句,半响终于把话捋顺溜了:“什么改名?!楼眷书你改过名吗!”

    小楼点了点头:“对呀,爸爸想让我被知识眷顾,所以打算改成同音字的‘眷书’。妈妈还在纠结呢,毕竟这么大了还改名有些不好。”

    他说完还不经意地补了一刀,把陆禾捅得差点吐血身亡:“未来的我没和你说过吗?”

    陆禾:……亲亲你看我像是知道的样子么。

    小楼瞅着对方满脸的苦大仇深,看了一会掉头继续拆薯片:“哦,没说就没说呗,你别小题大作啦,说不定未来的我忘记了呢。”

    “我觉得改了蛮好的,‘书’字多方便啊,我的名字比划太多,实在太难写了。”

    “名字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改呢,而且还是那样简单粗暴的理由,你爸爸真坏!”陆禾不认同地挑眉,絮絮叨叨地帮小楼把薯片袋打开,还顺便抓了一把。

    小楼同学倒没觉得有什么,在他眼里一个方便书写的名字比什么都重要。只要方便让他叫“楼一一”都行。

    但是还是好奇怪啊,因为一个名字就这么紧张。

    小楼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上下观察着眼前这位对着白纸看得出神的男人。

    另一边的陆禾与其说是震惊,倒不如说是后知后觉的如释重负。

    ……难为自己这个星期一直提心吊胆了。

    因为换个说法,小楼就是楼眷书小时候,不是什么同位体if线,是真真正正的楼眷书。

    ——也许大概有可能?

    他这么想着,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转向楼眷书,然后猝不及防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小楼碰上视线。

    陆禾/小楼:……好尴尬。

    两位本想暗中观察的家伙不约而同移开相撞的目光。一个尴尬地站起来收拾东西,另一位则把头低下装吃零食吃得不亦乐乎,两位小动作不断,争先恐后地展示自己究竟有多“忙”。

    到最后还是陆禾受不了这诡异的氛围了率先开口缓解气氛道:“小楼同学,你今年几年级呀。”

    “过完暑假就五年级了。”小楼长吁一口气,耀武扬威地把手掌伸开。

    “你刚刚说‘这一年也没有变’,所以在你所处的世界里,过了一年么。”

    小楼点了点头:“难道陆禾你这里不是吗。”

    他说完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钟:“哦对了!我今天不能待太久,妈妈做了晚饭在家等我呢。”

    陆禾点了点头:“我这里才过了一个星期。那你吃完这包零食我送你回去?今天你又是因为什么出门呀。”

    “上书法课!”小楼翻出写满了字的宣纸,“因为我字写得不好看嘛。对了,陆禾这张送给你!正好我们写到了‘禾’。”

    “谢谢小楼——”陆禾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张宣纸,心里小小的吃了一惊。

    写在宣纸上的毛笔字确实称不上好看,但每一个都比之前有所进步,小楼看着调皮捣蛋,本质还是和楼眷书一样,做什么事都极其认真,连上书法课都不马虎。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是这个字,我好像没和你说过吧?”

    陆禾边说边抚上宣纸,用指尖描摹着那个出自小楼之手的“禾”字。

    “一猜就知道啊。”

    小楼一眼就看出陆禾喜欢,他嘻嘻哈哈地用笔在上次的留言背面写上陆禾的名字,还顺手画了一个小苗:

    “陆就是土,禾苗都是种在土里的呀。这个名字真好,像画一样。”

    他这句开玩笑似的解释让陆禾呆愣地地接过那张纸。

    陆禾待看清后并没有立马开口,而是假装看不清把纸对准窗外,侧过头不让小楼看到自己突兀的,蓄满泪水的眼眶。

    久远的记忆随着眼泪在脑中决堤,楼眷书说过一模一样的话,连禾苗的两瓣叶子也分毫不差。

    阳光透过薄如蝉翼的白纸,将积水逐一蒸发,淡淡地照亮着陆禾的下巴。

    什么啊,他兀地笑了笑,楼眷书长那么大画技一点都没进步。

    他看着看着突然站起身来,在小楼疑惑的目光下走进房间。

    和楼眷书有关的东西陆禾都好好珍藏在抽屉里,那些带着禾苗的“陆禾”也在其中。

    他还记得那年是自己22岁的生日,2022年2月22日。人们大肆渲染那天,称这是人类历史上的“最有爱的一天”。

    那时他们已经在一起2年了。为了庆祝陆禾生日,楼眷书喝得酩酊大醉,当然,陆禾也没见得有多清醒。

    两人回去的路上一直对视傻笑,最后头脑一热打算相互给对方写情书。

    陆禾大脑天旋地转,勉强提笔写下“楼眷书我最最最最最爱你”后就举手投降,傻笑地望着楼眷书。

    拨开额间碎发的泛红的手指真好看;喝多了有些难受于是微微蹙着的眉真好看;水润茫然的眼睛真好看;被红透了的肌肤包裹的黑色小痣真好看……

    这些好看的全是他的,楼眷书是他的。

    楼眷书看着陆禾那样本来也想停笔,但耐不住寿星的各种甜言蜜语威逼利诱,还是眯着眼写了满满一张纸的情书。

    他提笔就是“致我的爱人陆禾”,“禾”字最后一笔拖得老长,被他顺手勾成一颗小禾苗。

    陆禾那时醉得乱七八糟,指着那颗禾苗笑了半天: “这什么啊……楼眷书你、你为什么要在我名字后面画个草——”

    “才不是草……是禾苗。”

    楼眷书的脾气被酒催得变大了不少,磕磕绊绊地说完后将头往桌子上一抵,侧着脸看着陆禾,眉头蹙得更明显了。

    陆禾看着楼眷书酷似他爹的紧皱的眉头,条件反射用手轻柔地帮对方抚平。

    皱一点点就够了,太多了就像楼国平,像楼国平了就不好看了。

    楼眷书被摸得很舒服,他整个人烫得冒烟,陆禾冰凉的指尖在他额间游走,于他而言就是救自己于“水生火热”的救世主。

    他眯着自己醉得乱七八糟的眼睛,喃喃道:

    “陆禾陆禾……禾苗就是要长在土里的,这名字真好,陆禾陆禾……我真的好喜欢你呀。”

    那几声婴孩般无意识的名字的重复让陆禾指尖一顿。

    他安静了半响,将楼眷书短短的一句话回味了两遍。

    那个关于“禾苗”的出乎预料的答案让他整颗心都在燃烧,于是陆禾连哄带骗地拿了一张新纸,让楼眷书画了个够。

    “你长大后也这么说呢,看,这个禾苗长得一模一样。”

    小楼看到未来的自己写的东西,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但等他看清后猛地泄了气,撅着嘴有些别扭:“嗯——我长大后的字写得也不太好呢。”

    “好看的,”陆禾又打算折回去,“这是你喝醉了的时候写的,所以有些歪歪扭扭。”

    “算啦算啦,”小楼拦住了陆禾,“看字有什么意思呀,话说未来的我今天也不在吗,我真的好忙呀。”

    他本来指望着对方能给点反应,但没想到陆禾又开始沉默了。

    小楼心里腾起了一阵疑惑。

    仔细想来,每次提及未来的自己,陆禾的表情都会变呢,由开心变成沉重之类的。

    他默默地用自己年级第一的脑袋冥思苦想,突然想到了一个让人难过的可能。

    陆禾刚想用“你很忙”将这个话题糊弄过去,自己的衣袖就被对方轻轻扯了下。

    他疑惑地低下头,和小楼对上视线的一瞬间,一股不详的预感瞬间蔓延全身。

    难道小楼察觉到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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