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人虽说注意到他的停顿但也没多想,只是心里道沈师弟/小沈对这第一个亲传弟子很上心。
“罢了,先把他安顿下来吧。”柳泽清叹了口气,看着沈玦身后的容辰道。
“若是人手不够,可以传信与我。”一旁的千枫道。
“多谢柳师兄,千师姐,我先告辞了。”沈玦起身行礼,然后带着容辰离开了。
除去还在和仙鹤玩的瑾宣外,千枫和柳泽清皆是看着两人并不搭的背影摇摇头,不约而同的想到以后再劝劝他。
因为宗门内禁止御剑,所以两人也只能走回去,刚出了广场沈玦就施法将身上的白衣消去,露出本来的青色法衣。
就这样走了许久,容辰还正沉浸在拜师的喜悦里,然而一道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气氛。
“你叫什么名字?”
其实沈玦根本不想问这些没用的问题,不过重生一世还是要走一下流程的。
身后默默瘸腿走路的容辰停顿一下,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叫,叫花子……”
沈玦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竟然和上一世不一样!
“谁给你起的。”
对于这个杀身仇人,他丝毫不吝啬重新揭开隐约愈合的伤疤。
“那,那些过路人……”容辰又小心翼翼的答道。
其实他还漏了一个“臭”字,而且还有更难听的,不过他现在不想回想。
“本座重新为你取个名字,你可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这是弟子的荣幸!!”
一路上,沈玦不厌其烦的给容辰讲了雾遥宗的峰主及弟子,还有藏书阁剑阁之类的,终于在不知道被其他弟子叫了多少声“长老”后,到了云风山。
——云风山山腰
沈玦带着容辰走在山间的石阶上,只听见秋风吹落树叶的“筱筱”声。
“此山上只有你和本座二人,你可专心修炼,其他的本座来想办法。”
“谢谢……谢谢……谢……”
除了这几个字,容辰在他有限的词汇里再组不出别的话。
下一秒,沈玦突然停下来,一直低头走路的容辰还没反应过来便撞在沈玦腰上。
沈玦侧身半抱着容辰,捻诀化作光点,容辰在一睁眼已经换了一个地方。
不知是嫌他走路慢还是什么,竟是直接带他飞上了山顶。
“那间房已经空了许久,你去收拾收拾,本座去吩咐几个弟子帮你。”
说完便有一道金光飞至身前。
“来柳仙湖一聚。”
只一瞬便消散。
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什么,肯定是劝他收够四个徒弟,但他才不会,收四个徒弟岂不是要把自己累死,他可不想后半辈子都搭在徒弟身上。
“这倒是省了我不少事。”
他这么想着便飞下山,翠绿竹林在他身后疾驰。
在每位长老的领域,自然是长老定领域法则,所以到了自己的山峰,沈玦也不必像其他人一样慢慢走路了,但若是出了山峰,便是宗门的地界,自然是不能飞行。
——柳仙湖
沈玦赶到时就见一蓝衣人低头看着潭水,眸中映出潭中荷花,那神情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微风将他的鬓发吹至嘴角,他也没有动手,依旧征征的望着湖底,以及湖中的吃食的锦鲤。
“师兄。”沈玦轻轻颔首道。
柳泽清转身,边走边对沈玦说:“小沈,收徒之事下定论过早,宗门规矩尚不可破啊。”
沈玦也早就料定柳泽清是当说客的,索性他借着柳泽清的话说了下去。
“师兄,我意已决,收他为徒乃是看他处境与我相似,我不想再有人同我一样受苦。师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是还有你们吗,掌门之位我没有兴趣,我只想过些年,像掌门一样离开这里,做个无忧无虑的闲云野鹤,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没人能管的住我。”沈玦看着柳泽清的眼睛道。
柳泽清轻叹口气,道:“罢了,想做什么便做吧,只是,你那小徒弟只是个三灵根,修仙一路怕是不会走远,你,不要陷太深……”
沈玦佯装担忧,却心道:“再遇上我,定是不能让他久留。”
柳泽清看着沈玦伤心的样子,道:“小沈也不必过于担忧,我和你师姐这些年也得了不少药材,相必帮师侄洗灵根也不难。”
沈玦连忙感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师兄,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留容辰一个人在山上,我不放心,先告辞了。”
柳泽清点点头,看着沈玦离去的背影,心道:“容辰,好名字。”
在路上,沈玦想起上一世自己为了帮容辰洗涤灵根,不知道废了多大力气,终于在一次机缘巧合下将他洗成了雷灵根,自己不知道高兴了多久,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的徒弟有多优秀。
但是好景不长,沈玦发现了容辰的秘密。
云风山,夜
明月早已上枝头,此时已是子时,雾遥宗上上下下都是静悄悄的,修炼的修炼,睡觉的睡觉。
对于沈玦这种灵力高强的人自是不需要睡觉,但他觉得修炼无聊,便也躺在床上,每晚按时睡觉。
但那天晚上,本该三秒入睡得沈玦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觉,他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
突然,他感觉有人在向他靠近,他立刻起身,抬起手撑起一个蓝色的结界,那人被弹飞出去,撞在屏风上。
沈玦用法术点亮屋里的等,霎那间,黑夜如同白天。
沈玦看清来人后,愣住了。
他不敢相信,竟然是容辰,那杀意,他不会感觉错。
可是,自己对他那么好,他为什么要杀自己……
还没等沈玦再多想,容辰便拿着匕首冲过来,容辰取出宝扇一下打飞匕首,左手将容辰按在床上。
沈玦对上容辰猩红色的双眸,容辰一口便咬在沈玦手腕处。
!!!
“魔气?!”沈玦将容辰打晕,放在床上。
他忧心忡忡的看着晕过去的容辰。
“难道他是魔族?”
“但是魔族根本进不了雾遥宗啊!”
“难道他是被人夺舍了?”
“能夺舍肯定是个大能,但是大能怎么会挑一个一点灵力都没有的小孩子夺舍?”
思来想去,沈玦最终闭上眼睛,将灵力分出一缕,那灵力如蛇般,在空中游动,最后进入容辰的身体。
沈玦要一寸一寸的探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长时间的探查也耗费了沈玦大量的心神,况且自己还不能伤到容辰细小的静脉,只能更加小心翼翼。
最后,在靠近心脉时,沈玦感受到强烈的魔气,沈玦想要把魔气驱赶出去,但是如果他和魔气在容辰身体里打起来,年幼的容辰根本受不住。
那魔气围着心脏转圈,而心脏中,似乎有一个黑乎乎的种子,那魔气将种子护得严严实实。
但是那魔气似乎不管这些,它分出一缕,与沈玦的灵力斗在一起,没过两招,容辰的额头便透出豆大的汗珠,脸也开始因为疼痛变得扭曲。
沈玦只能在压制魔气之后,从容辰身体里退出来。
沈玦帮容辰擦了擦汗,将自己的被子往上拉,给容辰盖好。
沈玦坐在床边看着容辰,想着解决办法。
那是魔种,被中了魔种的人在及冠时便会走火入魔,在疯狂的杀戮后,爆体而亡。魔种在幼时不会过多显现,因此很难让人察觉。
想来,如果不是今天晚上,沈玦也根本不知道容辰竟然被种了魔种!
沈玦俯下身子,轻轻的抚摸容辰的头。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沈玦轻声道,眼中也流露出悲伤。
天快亮了,沈玦不打算打扰容辰休息,于是打算起身离开。
刚站起身便感觉到衣服似乎被抓住了。
沈玦以为是容辰压到了自己的衣服,他回过身,打算把衣服拿出来。
衣服并不是被容辰压住,而是被容辰抓在手里。
“爹,娘,不要走…不要…我害怕…”容辰喃喃道,拽沈玦衣服的手更加用力。
沈玦见走不成,只得坐回床边,用手轻拍着容辰,道:“好,为师不走,为师陪你。”
这一桌,便是到了第二日正午。
这是沈玦第一个不眠夜。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孩子,还未及冠,收容辰为徒已是吃力,而容辰,还被人种了魔种。
第二日正午,沈玦正想着解决办法,容辰醒了过来。
他感觉浑身疼痛,好像有很多小虫在经脉里撕咬。
“师尊…”容辰道。
“你醒了。 ”沈玦回过神道。
“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沈玦关心道。
容辰只能感受到身体每一寸都在疼,好像自己是一块死土,现在有无数的人用锄头在开荒。
“疼……”容辰也没有其他的形容词,只能用这一个字概括,眼泪也在眼眶中打转,但是他不敢让眼泪流下来,他怕师尊会嫌弃他。
“想哭便哭出来吧。”沈玦抚摸着容辰的头。“我这里有两颗止疼的丹药,你先吃了,吃了就不疼了。”沈玦取出两颗绿豆大小的药丸给容辰。
容辰接过药丸,也不用水便吞了下去。
此时眼泪再也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流下来。
这是他父母去世后第一次哭,因为他知道,这次哭,师尊会帮助他,他再也不是一个人。
等容辰哭完,沈玦问了他儿时的事。
容辰幼时生活的很好,爹娘都有一些法力,平常帮人抓一些小妖怪赚钱,一家三口住在山里,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但是就在一天,一个魔族看上容辰爹娘藏有的妖丹以及二人的灵力。
他们轻轻松松的闯进来,没出十招便将夫妻二人打倒在地。
“没想到啊,这么不堪一击。”领头的魔族道。
“呦,还有个小孩。”那魔族将容辰拎起来。
“求求你放了我儿子,有什么事找我。”容辰的父亲道。
“别着急,给你们看个好玩的。”说罢,那魔族取出一点心头血,打入容辰的心脉,又在他胸前用魔气画了个符。
“你在做什么!”容辰母亲着急问道,双眼死死地盯着那魔族。
“真想看看他明知道自己双亲死于魔族之手,自己又不得不成为魔族时候的样子,哈哈哈哈哈哈,那肯定有意思极了。”那魔族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你当真是卑鄙下贱,一个孩子你都下得去手!我要你偿命!”说罢,容辰母亲拿着剑冲上来,不要命似的扑向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