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4 年,温安,宋府。
蜿蜒的小径一直延伸至杂草丛生的庭院,径旁的灌木丛中点点红意映入眼帘。抬眼望去,庭院门槛最上方的那块牌匾积满了灰,但依稀还可以辨认出上面的字迹——青玉院。
“斯年,你又输了。”一声清朗的声音从院里传出。
“公子,小的这个月月钱都快输光了。”斯年说道。
“这算什么?你家公子我能把你的钱全都输干净。”他身旁的一位男子边对着边说道。只见他身着蓝色对襟长袍,头上戴着紫色发冠,与他那清秀的眉目相互映衬。
这位男子欲再出牌,只听见院外不知谁人喊了一声“宋祁!”他先是一愣,转而丢下手中的牌,狂奔出去,边跑边喊着: “斯年!看着牌别让爹看见了!我马上回来!”只留下斯年一人看着一桌散落的牌,一脸发愣。
院外站着一位男子,不过他只简单穿了件淡紫色长袍。巧的是,他头上的发冠是蓝色的
。
“宋祁!”男子又喊了声,见没人理睬,转身就想要离开。背后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男子停下脚步,后面那人踉跄了一下,一把抱住男子,声音略带哭腔的说道: “顾怀瑾,我好想你。”
顾怀瑾明显僵住了,他不明白平日里对他横眉冷眼的宋小少爷这是怎么了,他今日来这里也只是碰碰运气,却怎么也没想到宋祁转变这么大。
“宋祁,你怎么了?”顾怀瑾转过身来,拍了拍他的背。宋祁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要从昨天早上说起。
昨天还是 1080 年,春寒料峭,阳光灿烂。
早市已经人满为患,大街上的人熙熙攘攘,互相谈论着自家的一些琐事。
曾经繁荣的宋府早已不再,杂草丛生却无人修剪,牌匾积灰却无人打扫,垃圾成堆却无人处理。
宋祁听着一道道圣旨,心如刀割。
他尽心爱着的顾北江居然只是利用自己这枚棋子,去帮助他实现皇帝梦而已。自己的一片心意沦为利益的齿轮,不断转动。当利益达到时,齿轮自然失去了它自有的价值。
抄家,问斩,废妃,降职,发配,顾北江一样也没落下。
中午时分,新帝登基,连带着册封苏家长子苏青许为皇后。
人家临刑前都在想什么下辈子的事,宋祁不一样,他在想:他俩居然还在一起,合成到最后真正喜欢自己的,居然是自己平日里最看不惯的顾怀瑾。
下午,宋祁下葬。顾怀瑾在朝堂上不顾满朝文官武将在场,大骂顾北江,甚至想要调令兵部叛变。
顾北江自然不会坐视不管,集结在场的武将镇压顾怀瑾。顾怀瑾被镇压后,随后被撤职,兵部也被重新洗了一次牌,留下的都是对顾北江忠心耿耿的人。温安也接纳了北疆的居民,北疆从此被纳入温安的统辖范围内。
顾怀瑾被撤职后,独自来到宋祁的墓前,抚摸着墓上的字,轻声说道:阿辞,我来陪你了。
丑时,整个温安都传遍了:淮王为了一个被废的太子妃自缢了。
……
“嘶,疼!”宋祁揉了揉头。待视野清晰时,看到面摆着一个青檀木的椅子和乌木香薰,他着实吓了一跳。这不是宋府吗?宋府不是被抄家了吗?我不是被问斩了吗?我怎么会在这里?
“少爷!您终于醒了!”一个看起来年纪较大的婆婆看见宋祁醒了,连忙向外招呼着什么。
宋祁坐起来,捋了捋翘上天的头发。看清来人后,吃惊道:“夏妈?!我这是?”
名为夏妈的这位婆婆拉过宋祁的手,轻轻拍着他的手背,说道: “少爷,您不记得了吗?”宋祁摇了摇头。“少爷您从后院的假山上摔下来了。”夏妈说道。她见宋祁迟迟不回应,以为只是他刚醒还没休息好。殊不知,宋祁却处于惊呆中:在他的印象中,自己从假山摔下来是自己十七岁那年。
“夏妈,今年是多少年?”宋祁急切地问。
夏妈有些不解宋祁此时的做法,但还是回答了他: “少爷,是 1074 年。”
“1074 年。”宋祁小声嘀咕着。
一切都对的上了。
1074 年他从假山上摔下,苏青许闻之设宴,明里是关心自己的伤势,暗里却设计让自己和顾北江有着不明不白的关系,最后成了挂名的“太子妃”,成功地让顾北江更加厌恶自己,以至于后来的一系列事情都发生了。
“少爷?您……”夏妈见宋祁有些疲惫的神情,觉得他肯定是没休息好,“还是好好休息吧,毕竟您才刚醒。”
宋祁自己也觉得有些累,点了点头。夏妈便带着众人下去了。
“所以,我回到了十七岁那年。一切都来得及。”宋祁抓了抓头发,“呵,顾北江,你给我等着。”
这等豪言壮志刚说完,很快,宋祁就泄气了:因为没有足够强大的背景是不足以去抵抗顾北江的。突然间,宋祁想到了一个人——顾怀瑾,当朝的淮王,手握兵部的最高权力。
如果有他做自己的背景,那就足以推翻顾北江了。
这个人,他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