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天时间像施了魔法似的溜的飞快，德拉科站到穆迪办公室门前的时候，感觉自己上一秒好像才刚刚从这里出来。
“糟透了。”德拉科下意识捂住腹部的黑魔法伤痕——那里现在还依然隐隐作痛——心里十万分的不愿意敲门。
但是穆迪显然没有闲心看他在门外磨蹭。
“进来。”门里传来穆迪的声音，德拉科调整了下脸上的表情，好让自己看起来别太害怕。
“……穆迪教授，我来关禁闭。”德拉科规规矩矩地站在离门口不过几步的地方——他知道这就是纯粹的心理安慰，小巴蒂真要动手，他连这几步都逃不出去。
穆迪那只恶心的魔眼在眼眶里骨碌碌地滚了几下，德拉科抿紧嘴唇，感觉自己全身都被看透了。
“我要的东西呢？”穆迪开口问。
这就是为什么德拉科格外不想来的原因：“才过了两天，我爸爸需要筹集药材，还要想办法瞒过霍格沃茨的检查把材料送进来，时间不够……穆迪教授。”
穆迪——小巴蒂·克劳奇盯了德拉科一会儿，扯出一个愉悦的笑容，他语气极轻地说：“是吗？”
*
这次德拉科在穆迪办公室缓了一个小时才站起来，小巴蒂不再给他黑魔法伤害缓和剂，下手却没轻几分。
以至于德拉科躺到床上时，都难以置信自己是怎么忍住疼痛走回来的——腹部像有一把钝锯在一刻不停地工作，似乎要硬生生将他锯断。
‘或许直接斩断都会更好一点。’
冷汗流进眼睛，火辣辣的疼，德拉科却似乎没有感觉，依旧睁着眼睛无神地看向床帐。
‘至少不会扩散。’
不用去浴室里看，德拉科就能感觉到那片黑魔法痕迹在不断蔓延扩大，把疼痛带到更多的地方。
‘我需要黑魔法伤害缓和剂。’
德拉科忍着痛把身体蜷缩起来，衣服被冷汗浸湿，湿漉漉地缠着他，像黑湖里的水蛇。
‘我这副模样，随便哪个教授看一眼就得暴露……不能暴露。’
德拉科身体疲惫到了极致，却痛得睡不着，甚至昏不过去，只能在黑暗里放任思绪游走。
‘睡不着……还不如去旧教室。’
哈利今晚不在，去晒晒月光也好。
*
次日一早，布雷斯起床的时候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声音都变调了：“德拉科，你穿着校袍睡的？——等等，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啊。”德拉科有气无力地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又嫌弃地移开眼，这校袍昨天在穆迪办公室地上滚了半天，又被当成睡衣穿上床，现在看起来跟咸菜没什么差别，“昨晚忘记换了，结果没睡好。”
“怎么可能，”布雷斯脸色严肃得吓人，“你现在看起来比去年从扫帚上掉下来的时候还虚弱，我陪你去校医院——”
说着，布雷斯就已经走到德拉科身边来扶他。
“不用。”德拉科躲开布雷斯的手，然后因为这个动作轻轻嘶了一声。一晚上过去，腹部倒不至于每时每刻都疼，但一旦扯到还是痛得德拉科怀疑人生——他甚至都怀疑肚子上真的有一道刚刚被划开、还没有愈合的巨大伤口。
“给我个理由，德拉科。”布雷斯脸色阴沉。
德拉科叹气：“我不能去，布雷斯。”
布雷斯看了德拉科一会儿，反应过他话中的意思，惊恐地倒吸一口凉气：“不会是……那个人？这是在霍格沃茨啊……德拉科？”
最后叫德拉科名字的时候，竟然带了些期盼，期盼德拉科能给出否定的回答。
幸好德拉科也没有辜负他的期盼。
德拉科扯着嘴角笑了下：“你想哪去了……是我在做一些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不是……给那个人做事？”
“不是。”
“那是……马尔福先生？”
“对，我爸爸吩咐的。”
“但你受伤了，德拉科？”
“只是疼的厉害，没什么后遗症——别告诉我爸爸，他好不容易放心让我做点儿什么。”
“什么事……？”
“不算太严重。”德拉科思索着给出答案，“被发现的话，大概会给斯莱特林扣一百分吧……”
布雷斯长出一口气，后退几步跌坐在自己床上，哭笑不得：“你吓死我了，德拉科！”
“谁知道你思维这么发散。”德拉科也笑，“不过得麻烦你帮我打打掩护，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受伤了。”
“好说。”布雷斯点头，“潘西她们？”
“可以说，反正也瞒不住她们。”
“是的，如果你说要瞒，我就罢工——你这伤要多久？”
“明天？看我爸爸速度，我跟我爸爸要治疗药剂了。”德拉科漫不经心地说。
布雷斯松了口气：“那就好……你看起来也太糟了，之前连穿着校袍坐你床上你都不让，这次居然穿着睡觉……”
“那都是一年级的事儿了，布雷斯。”
“毕竟印象深刻——需要我扶你去洗漱吗，马尔福少爷？”
“需要你该干嘛干嘛去！”德拉科站起身，除了脸色唇色都苍白得可怕，看不出什么异常。布雷斯紧张地盯着德拉科，看他顺利地把今天要用的书都收进书包，又掏出羽毛笔来，才稍微松了口气。
“我们得快点儿了，德拉科，上午第一节是变形术，最好别迟到——”
“别急，我得写信催我爸爸赶紧把药送来——你可以先去礼堂。”德拉科又翻出一张羊皮纸，“不用等我，我得洗个澡，不去礼堂了。”
布雷斯再次确认：“你确定自己可以，德拉科？”
德拉科的回答是一道魔咒把布雷斯推出宿舍，顺便在他鼻子前面砰地关上了门。
“好吧。”布雷斯摸摸鼻子，“看脾气是可以。”
*
寝室内，德拉科在宿舍门关上的那一刻就控制不住地扭曲了表情，起身、走路、坐到书桌旁这一系列动作都在毫不留情地牵扯着腹部的伤痕，起身的那一瞬间德拉科甚至疼得眼前一黑。如果布雷斯离德拉科再近些，就能看见他脸上止不住的冷汗。
但德拉科这次只缓了一会儿，就强迫自己忍着疼继续动作，要是忍不住痛，被麦格教授看出端倪，可不是扣一百分的事。
他展开跟卢修斯对话的信纸，回忆着在上面写下书库里的几本书名。
卢修斯很快回话：【先是复方汤剂和黑魔法伤害缓和剂的材料，又是书库里的黑魔法藏书，德拉科，你在干什么？】
【复方汤剂和黑魔法伤害缓和剂是小克劳奇要的，他信不过现成的药剂，要自己熬。】
【黑魔法伤害缓和剂是马尔福家的私藏。】
【我记得难度不高，我当面熬给他好了，魔药书一起给我。】
【我之前已经给了足够治愈小巴蒂·克劳奇夺魂咒后遗症的魔药。】
【但是你不给，他就关我禁闭。爸爸，你得罪他了？】
【别招惹他。】
德拉科轻微地叹了口气，这话意味着他没法通过卢修斯来限制小巴蒂·克劳奇。
【药给我。】
【今天下午，去西弗勒斯那里取。】
【院长知道了？】
【他不知道……你妈妈把蛋糕掏空，把魔药材料塞进去了。】
德拉科忍不住笑了下，总感觉斯内普院长又要摁着他写“少送蛋糕”的信件了。
【还有书——】
【书干什么？】
【小巴蒂·克劳奇看不起我】德拉科特地把字写得潦草，似乎情绪激动，【他说我不会黑魔法——】
【你确实是。】卢修斯不留情面地回话，但没有驳回德拉科想要书的请求，【看的时候注意隐蔽，你要是真能学会，假期回来给你奖励。】
【我当然能！】
这话德拉科至少说过十几遍，都没结果。卢修斯干脆懒得回，清空了羊皮纸。
德拉科见到羊皮纸清空，不服气地撇嘴，把羊皮纸卷起来收回书包。
不过德拉科也不是真心想学黑魔法，他只是记得其中一本上有减缓疼痛的魔咒，想要那个魔咒罢了。
似乎人体真的会对持续不断的疼痛麻木，德拉科再站起身来时，竟然感觉自己能比较轻松地维持平和的表情了。
不过伤痕并没有减轻，德拉科腹部的黑魔法蛛网本是从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斑蔓延出来，现在那黑斑已经扩大到一个指节大小，蔓延出的蛛网更是变粗不少，看起来比德拉科的手腕血管都粗，只有最外侧新蔓延出的那些痕迹，才依旧是蛛丝粗细。
将手指虚放在漆黑的‘血管’上，甚至能感受到‘血管’微微凸起，里面盈满小巴蒂·克劳奇的魔力。这些魔力流淌着灌进最外围的‘蛛丝’中，黑魔法标记就在这魔力冲刷下持续扩大。
一晚上过去，德拉科半个腹部都已经被这伤痕布满，害得他不得不换了深色上衣，以免透出痕迹。
把新校袍披在身上，对着镜子给自己来一个容光焕发咒。
魔咒作用下，苍白的唇瓣染上一抹薄红，脸颊也不再白得像尸体，一晚上没睡好带来的黑眼圈更是消隐无踪。
镜子里，德拉科又是高傲的马尔福少爷了。
“看起来不错。”
德拉科对着镜子勾起一个高高在上的微笑，慢吞吞地转身离开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