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谈心

    百里芃带着苏玉敏回房后,两人畅聊至深夜,她将自己穿来后发生的一切都说与了苏玉敏听,当然穿越那部分没有细说。

    “百里姐姐,你也太惨了吧?前脚被庶妹插足导致太子退婚,后脚招来的夫君又卷走你的家产跑路了。”

    百里芃闻言却是无奈笑了笑,从她成为百里芃时,她就告诉自己要接受她的一切,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百里芃思索了片刻,用孟子的一句名言做了个总结。

    好一个苦其心志,深入了解后,苏玉敏对百里芃多了几分敬佩。而她只是个小女子,光早上看到陆轩冷漠的那面,她就介怀不已。

    听完百里芃的讲述,苏玉敏也彻底放下了芥蒂,主动向百里芃说着自己的情况。

    “我阿娘是原本是一介医女,遇见我爹后,甘愿为他踏入深宫,做着随时都会掉脑袋的太医署医女,可这么多年来,我爹还是一个小小的侍郎。所以我阿娘一直希望我可以找个好点的人家,千万不要想她这般辛苦操劳。”

    “原来你是也是京中人士?你居然为了陆轩,一个人跑来这兵荒马乱之地。”百里芃忽地心疼起眼前的姑娘,下意识地将她搂在了怀里。

    又是一个为了意中人犯傻之人,世间女子多痴情,但又有几个人是值得起这样的深情?

    依偎在温暖的怀中,苏玉敏终于忍不住哽咽抽泣,这么多年来,这是除了娘亲之外,她又一次感受到的温暖。

    百里芃抬手拍着苏玉敏的后背,轻声安慰:“傻丫头,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其他的就交给时间吧。”

    苏玉敏点了点头后,迅速调整自己的情绪,随后又问:“那姐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接下来嘛,当然是找到骗婚跑路的狗贼,将他从我家顺走的家产尽数拿回,然后再让谢无延帮我杀了他泄愤。”百里芃忽然话语停顿,她收起脸上的笑意,面露凶光,咬着牙继续道:“嗯……还不能直接给他致命一击,最好是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恰巧这时苏玉敏调整睡姿后,并缓缓抬起脑袋,在对上百里芃带着杀意的眼眸时,纤细的身姿微微一僵。她忍不住在心中暗惊,竟没看出来看出来,亲近随和的百里芃竟也有这样的一面,同时也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招惹到她才是。

    听着百里芃对自己无话不谈,她也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百里芃抬手轻拭苏玉敏脸上的泪珠,像哄孩子一般,轻声问道:“怎么样,现在心里好受一点吗?”

    “嗯,说出来后轻松多了。”苏玉敏刚止住的眼泪又瞬间决堤,扑在温暖的怀抱里,哽咽抽泣。

    这么多年,她的父母把一颗心都放在了她的兄长身上,而她的婚姻也是作为扶持兄长的牺牲品。

    如今,百里芃的一席话,让苏玉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同时她也告诉了自己:爱人先爱己。不管何时,除了自己,其次都是其次。

    以前苏玉敏以为,喜欢一个人只要付出自己的一片真心,哪怕是郎心如铁也能焐热,现在看来觉得曾经的自己就像是一场笑话。

    哭出来后,苏玉敏沉重的心情缓解了很多,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际,耳畔再次响起了百里芃的声音。

    “玉敏你刚才你来自京城,你可听说过那位丞相大人?”

    “嗯。”苏玉敏略微迷糊的嗯了一声,可下一刻她立即瞪大了双眼,抬头看了百里芃,不解询问:“姐姐刚才问的可是当朝的丞相?”

    “嗯,就是他!”

    听见百里芃肯定的语气,苏玉敏好不容易酝酿好的睡意瞬间全无,她精神抖擞的说起了关于丞相的传闻。

    “以前我经常听闻我爹提起过这位丞相,说他为人阴狠、手段残暴,在朝中只手遮天,如果没事千万不要去招惹这样的人。”

    听完苏玉敏的讲述,百里芃不由地犯愁,果然一个朝代的衰败,离不开奸佞当道,看来这位丞相还是个难啃的骨头。

    “那你之前有见到过他吗?他该不会是个长相丑陋的怪老头吧?”凭以前追剧来看,影视剧剧里的奸臣大多都是中年大叔的年龄。

    苏玉敏闻言则是摇了摇头,她没有立即应声,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有一次参加公主的赏花宴,远远看了一眼,虽然没看清他的长相,但我敢肯定那是一位俊俏公子,不然怎么入得了公主的眼?”她话音落下后,看见百里芃似乎有些出神,于是,她又疑惑询问:“姐姐为何突然打听起这号人物了?”

    百里芃收起思绪,淡然道:“以前偶尔听到我父亲和哥哥提到过他,就随口问问。”她话音还未落就张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直至凌晨,两位姑娘才相拥而眠,苏玉敏这一晚睡得格外安慰。

    或许是白天睡得太久,百里芃却迟迟没有睡意,她甚至还有些懊恼,刚才见到陆轩话没说两句就带着苏玉敏回房了,也知道谢咎有没有返回陆府,他若是逃了,她要上哪去找那该死的谢九。

    月转星移,夜幕深沉。

    赤鹰山脚下的树林里,谢咎被驰痕带进了一片迷障的树林里,如遇鬼打墙一般,转了好几圈都一直困在原地,而子彦在西川城郊就跟丢了驰痕,等他返回时,沈元清刚准备入睡。

    翌日,百里芃起了个大早。昨晚她躺在床榻上思来想去,觉得不能再这样耗下去,杜庆离开陆府已经好几日都没有返回,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百年辛夷花王。

    在她醒来时,她的身边空空如也,苏玉敏在天色渐亮的时候起身离开了陆府。

    起身后的百里芃在桌上看到苏玉敏留下的一封书信,而纸上的内容也很简单。

    人生得遇姐姐实属玉敏有幸,听闻姐姐一席话后,犹如醍醐灌顶,拨云见日。玉敏走了,姐姐珍重,后会有期。

    百里芃看完纸上的内容会心一笑,这小姑娘还算通透,一点就通。

    清晨的风刮在脸上凛冽刺骨,百里芃路过凉亭时,看到了独自在湖边的陆轩。

    百里芃揉了揉自己的双眼,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然而她还没走近,就听到陆轩惊喜的声音。

    “玉敏……”可是,当陆轩回头看到来人是百里芃时,他的脸色微僵,眼中的光芒也瞬间黯淡。

    “她已经走了。”百里芃将陆轩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她张了张口,清冷出声。

    “她果然还是走了。”陆轩瞬间失神,喃喃一语。

    百里芃叹息一声后摇了摇头,轻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在百里芃看来迟来的深情向来比草贱。她怕陆轩不信,将苏玉敏留给她的书信递到了陆轩面前。

    陆轩快速从百里芃手中接过了书信,短短的几行字里却没有一个他。他的视线落在书信上,看着熟悉的字迹,久久没有挪开。

    陆轩如此失魂落魄的一面还是百里芃第一次见到,她的脑海里忽然又想起昨日发生在城主府里的一幕,她垂眸看向陆轩,认真开口:“陆轩,你和玉敏的事不如就交给时间吧,好男儿应当志在四方造福百姓,陆铮留下那么大一个烂摊子,要你费心去收拾了,希望我再来西川的时候,这里是一个百姓们安居乐业之地。”

    陆轩闻声久久没有开口,其实想来也是,自己曾经几经漠视苏玉敏的真心,如今她想明白了,又怎么能强求她留下呢。

    直到陆轩的脑海里再次回想起百里芃那句“好男儿志在四方”,瞬间将他点醒。当他再次抬头时,发现一身男装的百里芃已经转身离去。

    刚走几步的百里芃忽然停顿脚步,她回过头看向了陆轩的双腿,补充了一句:“你的腿疾我已经有些眉目了,等我忙完我手中要紧的事就来给你医治。”她说完忽然转动脑袋,四下打量一圈,开口叮嘱:“我有急事必须马上离开,至于殿下那边你帮我找个理由搪塞一下。”她说完也不等陆轩回话,就转身快速离去。因为现在已经天色大亮,她若再耽误下去,等会遇见沈元清就更走不了了。

    百里芃的前脚刚走,早就站在假山后的沈元清才走了出来,他的视线追随着束起长发,一身干净利落男儿装扮之人移动,她的步伐和她的行头一样干净利索。

    陆轩诧异抬起头,看见面前的人是沈元清时,他的神色瞬间微僵,而沈元清似乎也看出了陆轩尴尬,他率先开口:“你们刚才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百里芃刚才那句话点醒的何止是陆轩,连沈元清听后也深思熟虑了一番,他自认是了解百里芃的性格,她如今救父心切,既然她要走自己也留不住,还不如顺着她,更何况他自己也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沈元清收起思绪后,回头喊了一声:“子彦。”

    子彦刚张开打哈欠的嘴立即合上,他快步走到沈元清身边,听到沈元清吩咐他速去跟着百里芃,并保护好她的安危。

    百里芃离开陆府后一路往西,从西城门出了城。

    百里芃记得杜庆说过西川的城西方向与赤鹰山接邻,出城后往西走约莫十里就是赤鹰山的地界。

    自昨日城主府里的一场大战后,城主府的护城军和赤云寨的山匪都死伤无数,百里芃心想这个时候大家应该都在休养生息,再加上她此刻又是一身男装,所以她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游走在城郊,进入了赤鹰山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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