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个艳阳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地面,屋外的飞鸟叽叽喳喳地叫唤,在几棵树上来回跳跃。丛绿将窗户稳稳地支起来,随后便回到梳妆镜前伺候夫人梳妆打扮。
“夫人昨夜未睡好吗?”
丛绿细细梳理方云遥的乌发,透过镜子观察着她。夫人面容略微清瘦,眉眼疏朗,神态冷淡,瞧起来像是无情无欲的美菩萨。
方云遥垂着眸,手指无意识地滚动手腕上的珠链。听见丛绿的声音,她忽地回神,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面色有些苍白,唇色浅淡,整个人瞧起来没什么精神。
“做了噩梦。”方云遥言简意赅。
但事实上,方云遥一晚上都未入眠。一闭上眼睛她就会想到兰知勉那张脸,还有道长对她说的那些话。
“贫道不会驱鬼。”道长看向她的眼神意味深长,“夫人若是需要相助,该去城外的桑耶道。”
所以兰知勉不是恶鬼吗……方云遥不自觉地皱起眉。他总不能还活着,他也不可能活着,当初她……
“夫人不喜这发髻?”丛绿见夫人皱眉,小心问道。
“没有,你做得很好。”
方云遥发觉自己又一次出神,她有些心烦意躁。事到如今,她必须知道兰知勉到底是什么玩意,才能彻底除掉他。
推开破旧的房门,层层灰尘扑面而来,方云遥皱着眉挥手,随后垂头避开悬在门口角落的蜘蛛网。院中满是枯败的落叶,角落开垦种菜的土地一片凋零,只有恶心的潮虫在上面爬行。
这是她和兰知勉曾住的屋子,不过是半年无人打理,变成了这副破败的模样。方云遥嘴角扬起嘲讽的笑,侧身朝某间屋子走去。
可走至门前,她想要推开房门的手还是不自觉地顿住几瞬。
这间屋子,是她杀了兰知勉的地方……方云遥推开门,瞧见熟悉得让她想要作呕的布局。
屋内满是灰尘,但四周都被清理得干净。方云遥走到床边,蹲下敲了敲周围的地砖。听见某处发出空响后,她将地砖掀开,取出藏在里面的木盒。
木盒里装的可不是什么念想,是她的罪证……方云遥打开木盒,却发现里面忽然空了!
“你在找这个吗,遥娘?”
熟悉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方云遥猛地转头看去。
只见兰知勉靠坐在不远处的窗户边,他今日换了身薄青的衣裳,头发梳得柔顺,甚至还在耳侧戴了朵艳丽的花。他瞧起来不像从阴间爬出来的恶鬼,倒像是乖巧柔弱的公子哥。
他手中把玩着一只暗沉的簪子,簪身似乎被染上一层颜色,色泽斑驳古怪。
“染了血的簪子就是如此与众不同。”兰知勉眸色痴迷地打量着它,死白的手来回抚摸簪身,仿佛它是什么难得的宝贝,“尤其是染了我的血。”
方云遥没有出声,只是直起身冷冷地盯着兰知勉。
兰知勉抬手将簪子别在发间,让它紧紧靠着那只娇艳的花:“遥娘,你瞧我今日可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