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遥不知道许子安如今是否死亡，实际上她并不在乎，她只想快点将兰知勉解决掉。但方云遥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轻而易举将兰知勉杀死。有时太过了解彼此并非好事。

    “你的替身？”方云遥重复兰知勉的话，“只是对付我和许子安两人，你还要费这般大功夫。倒不知道你是高看谁了。”

    兰知勉站在原地未动，他面上漾起温柔的笑：“事关遥娘你，我总得多留几个心眼。”

    方云遥冷冷地盯着兰知勉，她就站在兰知勉的本体前，只需要扔一把火，就能将兰知勉烧个干净。但讨厌的就是，那些藤蔓在她身后蠢蠢欲动，根本不给她施展的余地。

    然而在这时，方云遥瞧见远处的天际飞来一片暗绿。

    那抹暗绿落在兰知勉的身侧，方云遥再次看见浑身被绿色黏稠液体覆盖的“兰知勉”。

    “兰知勉”转头瞧了她一眼，眼底的神情变了几瞬。就在他张口想要出声时，“兰知勉”化作一道液体，顺着藤蔓被兰知勉收入体内。

    真恶心……方云遥直勾勾地看着这一幕，她暗想兰知勉到底还有多少能耐。瞧着他那模样和法术，确确实实不像是只有半年道行的妖怪。

    难不成真如兰知勉之前所言，他死前其实就是一只妖，只不过一直瞒着她？

    “遥娘。”兰知勉的声音很快便打断方云遥的想法，他笑盈盈地瞧着她，“该和我走了吧？”

    方云遥站在原地未动。

    兰知勉神情未变：“我想，你大概也不愿意被我的藤蔓绑着走。”

    方云遥漠着脸朝他走近几步，随后又顿住道：“你这就准备将我变成妖怪了？”

    兰知勉一时没有答话，他直直地看着方云遥，半晌才移开视线。

    他盯着高耸入云的树冠，微眯着眼不解道：“成为妖怪不好吗？你能拥有永恒的生命……曾经那些人跪下来求我，朝我磕头，甚至还弄出献祭那一套。可我觉得好生无趣。”

    听完兰知勉的话，方云遥心中一惊。他的话在她脑海中不断徘徊，可是方云遥却不敢细想。眼前的兰知勉……

    兰知勉垂头重新盯着方云遥，声音轻飘飘的：“遥娘，我可以给你两天时间缓缓。妖化时，我不会让你感到疼痛的。”

    方云遥紧紧看着兰知勉，心里泛起一阵又一阵惊恐，那个荒谬的想法越来越笃定。

    “走吧。”兰知勉朝方云遥伸出手，面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温和。

    方云遥缓缓吐出几口气，扯住兰知勉的衣袖将他的手拽下来。让她牵他的手，做梦。

    可是兰知勉没有这般放过方云遥，他反手强硬地握住方云遥，无论她如何挣扎都不松开。他心情愉悦道：“遥娘，我为你准备了几份礼物。”

    方云遥可不在乎，对她而言，最好的礼物便是兰知勉亲手送上他的脑袋。

    她被兰知勉牵着往前走，明明眼前还是翠绿的丛木，然而眨眼间她便进入了……方云遥侧目打量着，她似乎进入了树洞中？

    树洞瞧起来宽敞，然而周围依然布满密密麻麻的藤蔓。甚至在方云遥出现后，那些藤蔓还微微兴奋地蠕动起来。只是兰知勉的眼神让它们不敢轻举妄动。

    方云遥眼前浮现一扇隐藏的木门，不等她细想，兰知勉便将她拽了进去。方一进去，方云遥便瞧见惊悚的一幕——木门之内全是“她”，大大小小、青涩稚嫩的“她”。

    “喜欢吗，遥娘？”兰知勉不知道何时来到她的身后，将她整个人拢住，“每每我思念你时，便会雕刻一个你。我曾经试着让她们活起来，可是不好，一点都不好。她们没有你的香味，没有你的温度和柔软。”

    方云遥没有说话，可兰知勉仍然自顾自道：“我还为你准备了一副耳坠，那是我每年的花瓣做成。我一直都想瞧瞧你戴上是何模样。”

    方云遥死死盯着兰知勉掌心中的耳坠，半晌，她声音干涩道：“你不是兰知勉，你到底是谁？”

    她曾给兰知勉说过，她怕疼，所以没有穿耳。兰知勉便从来没有送过她耳坠之类的饰品。再加上“兰知勉”之前那些古怪的话语和行为，方云遥已经完全笃定自己的想法。

    听见她的话，兰知勉只是默了几瞬，随后抬手轻揉方云遥的耳垂，声音倏地冷淡下来：“遥娘啊，你才发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