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净化仪式持续了整整三天,符文黯淡褪去的瞬间,苏羽凌只来得及在心里感叹一句“终于结束了”就昏迷过去,连武魂的变化都没能看到。
圆盘外,苏璃月的脸色同样十分苍白,疲倦之色根本掩饰不住。她的修为有损,虽然依然比一般的魂斗罗要强上一些,但到底不比从前,连续三日的魂力输出,哪怕她有心控制,也阻挡不了亏空。
好在这场仪式还是有成效的。
苏羽凌自己没看到,但苏璃月却是时刻关注着他武魂的变化的。
耗时三日的净化,总算是让那原本鲜艳亮眼的血红暗沉下来,不再有昔日夺人眼目的色泽。
这样的变化多少让苏璃月放心了些,至少证明她做的这些事是有成效的,而不是无用功。
但这还不算结束,那诅咒毕竟是苏羽凌的武魂,武魂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苏璃月必须确认它不会给苏羽凌带去其他危险。
因此哪怕自己已经很累了,她也还是选择守在昏迷的苏羽凌身边,时刻关注他的状况。
至于被关注的某人,反倒因为深度昏迷,十分难得的睡了一个连梦都没有做的好觉。等苏羽凌再睁开眼,时间已经过去两天一夜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武魂被“鞭挞”过的原因,苏羽凌只觉得脑门处依然隐隐作痛,似乎还残留着仪式过程中的感触。除此之外,他还觉得身体格外沉重,有一种被迫束缚住的窒息感,明明对肢体的操控并没有什么滞涩,但就是……不够痛快。
但当苏羽凌沉下心神去感受他各个武魂时,又没从它们那里发现什么问题,非要说有什么不同,也就只有他被封印住的第四武魂颜色比之前来说更暗更深了,只是……
苏羽凌微微蹙眉,仔细凝视着那一轮暗红的罗盘。
——总觉得,罗盘周围的那堆锁链似乎变薄了些,没有原先看到的那么厚重了。
希望是他的错觉吧。
“羽凌,你醒了?”
苏璃月的声音将苏羽凌的思绪拉回。他抬头向声源处看去,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圆盘的中央,而是在一张石床上,石床所在的空间,是一座顶部呈圆形的冰屋,说冰屋也不全对,从苏璃月走进来的透光口看,这里其实更像一个山洞。
苏羽凌回想起刚踏上这块陆地时观察到的景象,有些了然——想来这里应该就是那些冰山脚下的洞穴之一,或者换个说法,这里大概是苏璃月曾经的住所。
他对来人露出一个笑容,唤道:“姑姑。”
“嗯,”苏璃月点头,两步走到床边,用魂力探视了一遍他的身体状况,见无甚大碍,才暗暗松下口气,“可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
苏羽凌抬抬手,那股被束缚的感觉仍在,但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沉吟一会儿,还是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没有,我感觉挺好的。”
姑姑费尽心思将他带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还动用了珍藏的玄冰蛟脂,不分昼夜地为他的武魂净化输送魂力,如果让他告诉她这一切努力都是白费,苏羽凌说不出口。
反正他爸留下的封印还在,只要他小心一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那就好,如果感觉到不适一定要告诉我。”苏璃月叮嘱道。
“姑姑,您放心吧,我知道的。”苏羽凌笑道。
诅咒一事算是告一段落,但苏璃月的表情却没有放松,反而有些纠结。苏羽凌看出她还有话要和自己说,于是安静等待了一会儿。
果不其然,没过几分钟,就听苏璃月开口道:“羽凌,你这次的假期已经过去大半,现在诅咒也已经解决,再过不久,你就该和雨浩一起回到史莱克学院去。也许现在不是一个好时机,但恰巧我们此时都在冰蛟领地,这里远离内陆,领地内又都是我的族人,我了解它们的品性,都不是会泄露秘密之人,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会比这里更隐蔽,也不敢保证我们之后还能有这样的机会。有些事情,我想在这里告诉你。”
苏羽凌:“……”
怎么说呢?这场面怪眼熟的……啊,想起来了,当年苏千夜向他揭露妈妈去世的真相时,也是这样,一脸严肃且深沉地说着一些惊人的话语。还有,几天前苏璃月坦白她的身份,那时她的表情也和现在差不多。
不是,他家秘密是不是有点过多了?
诅咒之神的爹,被诅咒的妈,魂兽化形的姑,气运之子的哥,加上他自己,四生武魂和异世灵魂。还要算上至今遮遮掩掩躲着他的苏逸……真是绝了。
苏羽凌深吸口气,心中苦笑,面上却是端正神情,一副认真聆听的姿态:“您说吧。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会好好听着的。”
苏璃月又沉默了好一阵,才接着说道:“你爸爸和你提起过他的事情吗?”
苏羽凌微微一怔,有些惊讶:“姑姑也知道?”
他不记得苏千夜有向苏璃月透露过……也不对,说不定他们早就互通过信息了,毕竟在他出生以前,他们就已经认识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苏璃月会察觉到他体内的诅咒罗盘武魂也就不奇怪了……他原先一直以为那是出于苏璃月对诅咒气息的敏感,霍流素还在世时,苏璃月就对她身上的诅咒十分在意,也和苏千夜一起讨论过根治的办法,只是一直没有什么成效。现在想想,或许苏璃月早就清楚霍流素到底在经历什么了吧。
……话又说回来了,过去十年,甚至也许不止十年,苏千夜和苏璃月都没能找到根除诅咒的方法,而这次苏璃月只是独自找寻了一年,就得到了线索……这种事,真的有可能吗?
身体的不适感不强烈却始终明显,提醒着苏羽凌这场净化仪式的失败,被强行压下的不安愈发躁动。
只是还不等苏羽凌内心的警铃拉响,苏璃月接下来的话率先一步吸引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