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禾景。”
“我走了。”
虞桉走的时候,特地选的清晨。
除了给林禾景发过消息,他谁也没告诉。
早晨的水雾弥漫在铁轨之上,火车头徐徐驶入车站,轰鸣的汽笛声在空气中回响,莫名使人染上离别的哀愁。
林禾景躲在角落里,看着虞桉掏出手机,给她发送别的短信,然后毫不留恋地,上车离去。
她最近总在想,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或许今天的火车,走的就可以是他们两个人了。
半年前的一个雨夜,虞桉父亲醉酒家暴,打死了他的母亲,而他自己也在窜逃的途中,意外跌落进河里,溺水身亡。
变故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失去了父母的虞桉,成了没人要的“中间人”。
高三一毕业,他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去往北方打工。
林禾景哭着劝了他一夜,最后还是被他抱着送回了家。
他以为自己悄悄走掉,林禾景会就自此放弃。
可他却忘记了,林禾景就是头倔驴,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
……
“你今天就要走?”
林禾景正在屋里着收拾行李,林母推开房门进来。
“嗯,我导师的项目要外出调研,我也没办法。”
见她也是一副无奈的模样,林母纵然有再多的话,也只能憋在肚子里。
“你说这什么事啊,这怎么也才初四,就要急匆匆地把你喊到学校去。”
“我也不知道。”
林母观察着她的表情,似乎从中窥见几丝端倪,无果。
“那行吧,你收拾东西出来,我跟你爸送你去机场。”
闻言,林禾景低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嗯,知道了。”
林母在房间里坐了会儿,实在找不着聊天的话题,也就兴致缺缺的出去了。
“哎,这女儿大了就不亲了哟……”
林禾景装作没听见的样子,仍旧忙自己的事情。
一直到门关上,她才摊在床上,常抒了一口气。
北方天寒,跟南方相比,冷的叫人直打哆嗦。
林禾景一下飞机,匆忙把行李放回学校里,就马不停蹄地往南虹街赶。
正值傍晚时分,落满了雪花的街道上,白的雪、红的灯,交相辉映出独属于过年的氛围感。
街边不知哪个调皮的孩子趁她不注意,扔了个鞭炮到她脚边。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吓得她差点摔了一跤。
纹身店门口,火红的灯笼高高挂起,透明的玻璃窗外,映射着女生开心的笑言。
砰砰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虞桉正在洗澡。
听到声音,他擦头发的手一顿,迅速套上衣服去开门。
“surperise,虞桉!”
“惊不惊喜,原意不意外。”
明明期待着她的出现,可打开门的瞬间,他还是做出一副冷淡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
虞桉侧身让她进来,手里拿着毛巾继续擦头发上的水珠。
“废话。”
林禾景无语地瞥他一眼,理所当然的开始输出,“我当然是来陪你的过节的啊。”
虞桉看着她毫不客气地将自己带来的东西塞满她的冰箱,然后熟练地拿起围裙就要往身上穿。
熟悉的酸涩感瞬间袭来,压的人喘不过气。
他叹了口气,三两步走到她身边,一把将围裙拿了过来,嘴里还不忘嘲讽道。
“你又要烧我厨房?”
想起上次她做饭差点起火的事情,林禾景顷刻就不好意思了起来,冲他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那还是你来做吧。”
说完,她溜达出厨房,去客厅里晃荡了一圈,又那拿着几个苹果和梨走进来。
“这苹果你自己买的吗,看着就好吃。”
林禾景喜欢吃水果,最喜欢的,就是苹果。
虞桉看着她手里的苹果,顿了两秒,随口道。
“不是,师傅他们前几天送过来的。”
“这样啊”,林禾景越过他,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果盘,将洗好的水果放进去。
“常叔他们对你这个徒弟可真好。”
虞桉在一旁摆弄着食材,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三年前他刚来这边的时候,原本是在附近的一个家工厂上班。
后来厂里经济效益不好,倒闭了。
辛亏有常何森,也就是这家纹身店的老板收留了他,教他技艺,他才能够在这里安家立命。
窗外鞭炮声接连响起的时候,虞桉晚饭也做的差不多了。
碗筷刚摆好,林禾景却不知从哪变出来一小串鞭炮。
“虞桉,我们能不能先去放个鞭炮再吃饭啊?”
她知道,只要自己一用这样软软的语气跟他撒娇,他就一定会答应的。
果不其然,虞桉无奈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虞桉,你真好。”
穿好衣服,裹上御寒的围巾,林禾景拉着他下了楼。
找好一片空旷的地方,林禾景满心欢喜地拿出鞭炮。
“糟了,打火机忘记拿了。”
她一拍脑门,沮丧地看向虞桉。
“傻子。”
虞桉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缓缓从兜里掏出一只蓝色地打火机。
“你早说嘛。”
接过打火机,她又立马换上一副开心地表情,挥着手示意他往后退。
火线点燃的瞬间,鞭炮炸响,瞬间划破这一隅的寂静。
劈里啪啦四溅的火花,在皎皎夜空下,如同盛开的,火红的花……
虞桉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几乎不怎么说话。
但林禾景受不住这样的氛围,一个劲地找话题,就算是说胡话把他惹恼了,她也不厌其烦。
一顿饭吃完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八点。
林禾景摸着滚圆的肚子,看着虞桉进进出出的收拾碗筷,不禁感慨。
“虞桉,不得不说,你先的的厨艺,跟三年前相比,真的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虞桉刚走到厨房,听到她这话,嘴角微微扬起。
“我现在都还记得——”
她冲着厨房的方向,拖长了尾调。
“三年前你第一次给我做的那碗鸡蛋面……真的很难吃。”
听到这,虞桉原本上扬着的嘴角,又默默落了回去。
“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