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梦。
梦中遍地是黄沙,硕大的太阳将白光直直投下,人们寻不到丁点儿树荫的庇护。
这里的大多数人,内心都和土地一样荒芜。
他们渴望吃上粮食,但地上寸草不生,更别提粮食了;他们想开垦土地,自给自足,但在这无垠黄沙的世界,连农具都少得可怜;好不容易投靠了一个首领,首领允诺,给他们发放农具,结果得了农具却发现,根本没有供作物生长的土地。
向南走是撞墙,向北走,亦撞墙。
他们早已走投无路。
人在走投无路之下,就容易盲走。
一拨人在首领的带领下袭向我们领地,或许是打算抢夺物资。武器是他们本准备用来种地的农具。
我们也抄起农具,就地阻挡。
打斗中,我看到对方的一个老大爷。他皮肤黝黑,满脸沟壑,动作中充满了竭尽全力——和茫然无措。
他早已习惯竭尽全力地做事。
他不知道这场打斗有什么意义,能不能让自己获得粮食,能不能让自己获得沃土。他只是,用蛮力去进攻;他只是,将自己的茫然,自己的无助,自己的痛苦,化作了挥舞农具的动力。
我心凄然。
同情心起,我告诉他:“我们这里有肥沃的土地,人也很善良。”
他动摇了。泪水不自觉涌出,武器随之放下。
我放他进了我们领地。
我们领地真的有沃土吗?
我不知道。我想象中有。我没见过。
沃土是我们首领向我们允诺的。
镜头一转,我成了人群中的围观者。
忘了说,这个世界的人生命力真的很强。
人群中心的男人,有着一张坚毅的面庞,面上挂着自信张扬的笑。
可惜,他没有双臂,也没有双腿。
他是人彘。
边上有五个壮汉。他们上半身膘壮,下半身,连接着巨大的木锥。
他们是人锥。
在一个残忍首领的指挥下,他们将木锥狠狠扎向他。
他身上一个又一个窟窿产生。
上半身越来越短。
脸上早已溅了大片血污。
他仍然在笑。他轻蔑看着首领。
首领怒极,愈发不让他们停下。
男人仍然在笑。
他是谁?不知。
他们之间有仇吗?很明显。
或许他是正义的一方,或许他也曾有在人们心中植下扶疏之木的梦想,或许如此,他才引起首领的敌视。
他不会死,但他早已没了平视别人的资本。
他面上带笑,但又有谁知他内心的空洞?
梦醒了。
谁又能知晓这梦与现实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