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熯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奔往了医院。
病房内，女生已然清醒，乖巧地坐在病床上与医生对答。
“有没有哪里不适？”
“还好，手有点疼。”
“你的右臂有一点挫伤。还有其他的吗，会不会头晕想吐？”
话落，女生有些诧异的看向包扎好的手臂：“没有了。”
医生记录完出门。这时候，她才发现站在门口的男生，疑惑地挑眉。
林熯几乎瞬间上前，把女生拥入怀中：“虞瑜……都怪我，都怪我……你现在还好吗？”
女生浑身一僵，用力想要挣开怀抱。感受到推拒，林熯很快松开了她，“怎么了？”
女生直视林熯的双眼，确认他不是在弄虚作假，低下头：“抱歉，我好像记不起来很多事情了。”
闻言，面前男生眼睛一下瞪大了。他张唇几次都说不出话，最后叫回医生为虞瑜安排了进一步的检查。
结果出来，虞瑜脑部确实有轻度的损伤，不严重，给予适当的刺激应当能恢复记忆。
林熯心疼坏了，从手机相册里翻出两人的合照：“我们在交往。那天是我约你去看演唱会，没想到你路上出了车祸。”
正说着，虞瑜突然蹙眉，林熯忙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摇头，“不是，有一点饿。”
这个回答让林熯忍不住轻笑。配餐这下正好送了过来，林熯接过，作势要喂她——
“不想吃医院的。”虞瑜先一步扭头，感觉到脸颊被指节蹭了一下。
“都不记得事了，挑食劲倒是没变。”话这样说，林熯还是在手机上令下订单，“还能想起什么吗？”
“姓虞，名瑜，就读于重华中学……”虞瑜说着，突然面色一变，“叶溪……叶溪怎么样了？我是和她一起去的，她也在车上！”
她说得越多，林熯的神色越暗淡，他伸手按住女生的肩膀：“你先冷静一下，她的情况……确实是不太好。”
“她现在的状态是植物人。”
这几个字灌入脑中，女生瞬间耳鸣，喉咙被扼得生疼，她脱力般往前倾倒，手臂差点没撑住身体。
“小瑜……”林熯揽她入怀，感受到她的躯体又冰冷又僵硬，“医生说，当时叶溪大半个身子护在你身前，替你承受了很多冲击，抢救回来已经是奇迹了。”
林熯顿了一会，“相信奇迹会降临她第二次的。”
虞瑜说不出话，只有汹涌的眼泪和被抓得发皱的床单能宣泄她的情绪。
“咚咚。”
扣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男生手捧一束鲜花，表情愕然：“小熯，你怎么把虞同学闹成这样？”
“胡说什么，”林熯瞪他一眼，“是她朋友受伤很严重。”
萧清瑜轻轻“啊”了一声：“我听说了，真是令人难过的意外。”
虞瑜抬眼看过去。
萧清瑜懂得她的顾虑：“你放心吧，叶同学那边的费用我在垫着。真是冷漠，她的家人拿到赔偿后就对她不管不顾了。”
他顺带说了事故的调查结果：肇事人查出癌症晚期，想不开在公路上飙车报复社会，不出意外下半生在监狱里度过。
“早日康复，虞同学。”萧清瑜把花摆在床头，对她浅浅一笑，“同学在等着你呢。”
——
同学们确实很挂念虞瑜，第二天就派人探望她了。
“瑜宝！”
虞瑜猝不及防被报了个满怀，头顶的碎碎念继续道：“你吓死我啦！好端端的出了这种事，那个司机真该千刀万剐！你现在怎么样，会不会哪里痛不舒服？”
说了这么多都不见回应，陈慕暮心里一慌：“你，你不会忘了我是谁了吧？”
虞瑜在她忐忑的目光中扶额：“是你一下说太多，我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暮暮。”
“呜……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我的。”陈慕暮又把女生抱在怀里揉来揉去，“今天班里有安排，只派了我一个人来，但是他们都带了东西。”
陈慕暮拿出一个大包，把东西一样一样掏出来：“这是学委给你做的学习笔记，这是小七给你织的祈福袋，这是娜娜给你的——男模杂志？！她拿混了吧，还好林熯不在这里……要不打开看看吧？”
虞瑜的脸一下红了，扭过头：“你拿回去和娜娜看吧。”
陈慕暮打趣成功也不闹她了，“还有果篮和花，果篮我帮你拿去榨汁啦，这束花，嗯，你床头摆过一束了，那我就放窗边啦。对了，喵喵这几天我帮你寄养在宠物店了，店员小姐姐都说它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呢，估计是想你……你怎么又不说话？”
虞瑜静静看着她，突然弯眸一笑，一双眼波光潋滟：“有你这个朋友真好。”
陈慕暮一愣：“噢，是吗？”她低头，翻开学委的笔记，“也就一点好吧。”翻了两页，发现本子拿倒了，她“啪”一下合上，钻进虞瑜怀里，“哎呀这么突然夸我都反应不过来了讨厌！”
陈慕暮待到入夜才回去。护士进来换吊瓶，不小心把床头的花碰到地上。
“不好意思！这花……”
花朵已经砸扁了，花瓣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一片狼藉。
“已经摔烂了啊。”虞瑜看了一眼，“你把窗边那束拿过来，顺便把窗帘拉一下，这束就拿去扔了吧。”
“好。”
趁着护士离开，虞瑜捡起一枝玫瑰，轻轻地把花瓣挑开，往里扫了一眼，放回地下。
护士忙完，把地面收拾干净，再次道了歉：“实在是不好意思。”
虞瑜浅浅一笑，目送她离开。
——
“我想听你讲讲以前的事。”
林熯照例来看虞瑜，走前被她拉住。
“以前的事？关于什么的？”
虞瑜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偏过头：“我们以前的事。”
看出女友的羞赧，林熯忍不住灿烂一笑：“这可一下讲不完啊。”
他拿出手机，边打字边说：“难得见你发话，我把晚上聚会推了，留下来陪你。”
“聚会？”
“班里几个同学。”林熯跃坐上床，弯弯的眼睛亮得出奇，“想听什么？”
虞瑜脸上微微泛红，目光躲闪：“都说说吧。”
“那，就从我们认识开始。”
林熯从入学起，就知道隔壁班有个漂亮的女生叫虞瑜。
他自己没有过多关注，奈何堂妹陈慕暮对虞瑜的喜爱太盛，经常在朋友圈分享二人的合照。
一来二去，林熯对虞瑜也有了印象：清冷，气质，少语。
直到某天，林熯在公园撞见虞瑜。
她蹲在路边，用猫条勾引卧在草坪上的流浪猫。
小猫很警惕，一直没有上前，半晌，林熯听见女生“喵”了两声。
凭心而论，这行为并不奇怪，但林熯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听见笑声，女生很明显动作一僵，而后装若无事，继续逗着小猫。
只可惜耳尖红了。
所幸小猫还是上前舔起了猫条，甚至用脑袋蹭了蹭虞瑜的手指。
女生的目光一下温柔得要命，她轻轻摸着小猫的脑袋，陡然一笑，明艳得险些晃了林熯的眼。
他发现虞瑜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喜欢往往从好奇开始，林熯越发频繁地出入公园，默默地看着虞瑜喂猫。
她喂猫实在专心，居然一直没发现有一个“偷窥者”时常观察自己。林熯也不敢贸然上前，他觉得自己稍微有什么动作，虞瑜就会像猫儿一样被吓跑。
虞瑜长得漂亮，又常一个人来，免不了被有心人盯上。一次，几个流里流气的人路上拦住她纠缠不清，林熯碰巧碰见，出头帮她脱困解围。
“谢谢你。”虞瑜抬头看林熯一眼，又飞快地移开目光。
“你以后还是和朋友一起来吧，一个人怪危险的。”
林熯说完，从善如流地朝草丛蹲下，伸手招呼小猫：“嘬嘬嘬。”
小猫懒懒地趴着，并不搭理他。
林熯突然心领神会：“喵喵？”
话音落下，小猫支起身体伸了个懒腰，慢悠悠朝他走来。
空气诡异地沉默了。
林熯摸了摸鼻子：“看来这只猫叫喵喵啊，真可爱的名字。”
虞瑜蹲下来，脸埋在抱膝的手臂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看他，什么也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她的眼睛莹莹水润，泛红的脸颊微微鼓起，眉毛被刘海遮住，林熯猜它应该是微微蹙着的，虞瑜那么害羞，就算心有怨怼也不会展露太多。
他突然就怔住了，感觉心脏被柔软的绒羽裹住，每次跃动都带来悸动和热意。
等他回神，虞瑜已经离开了。
那晚，林熯躺在床上，脑中全是女生嗔怪的画面，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番动静被舍友注意到：“咋啦你，床板太硬？”
林熯顺势起身，直勾勾盯着舍友：“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舍友见多识广：“……班草大人，你看上哪个女孩子了？”
此话一出，林熯瞬间成了整个寝室的焦点，舍友们热心地为他出谋划策。
听到这里，女生的嘴角抖了抖。
敢情他孔雀开屏般的追求就是从这开始的。
那些手段……有些她都不忍回顾，可偏偏虞瑜就吃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