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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珍妃娘娘的人吗

    江昀从马车上下来时,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湿透了。

    临下车前,她又听魏无涯说:

    “往后有事没事,常回来看看,陪咱家喝喝酒,说说话。”

    江昀动作一顿,回头看,魏无涯端坐马上。她刚刚喝过的酒杯被他捏在手里,魏无涯慢条斯理地把玩着,笑得和煦。

    江昀知道,这是威胁。

    刚刚那杯酒下肚时,魏无涯笑得一脸慈爱。

    他说什么自己一把年纪了,剩的时间也不多了。这辈子玩弄权柄,到头来,什么都有了,身边就是没个亲近的人说话。

    说什么对她一见如故,想认她做干儿子,享天伦之乐。

    “魏无涯干儿子”的名头,放在宫里其他任何地方,都能让她过得如鱼得水。

    但偏偏,她现在要去淑宁宫。

    要去沈回舟跟前。

    如同她刚才只能喝下那杯酒那般,江昀此时也只能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

    “回干爹,儿子明白。”

    魏无涯却是摆摆手,视线越过她的头顶,缓缓上移,最后落定。他捏着酒杯的手抬起,笑道:

    “三殿下,奴婢这干儿子年纪小,不懂事儿。若是哪里伺候得不周到了,还请三殿下看在奴婢这张老脸上,多多海涵。”

    江昀行礼的动作倏然僵住。

    才放回肚子里的心又猛地提起,后背隐约又出了薄汗,她迟疑地转身。

    沈回舟立在宫门前,好看的长眸微微敛起,看不出来喜怒。

    他仰着下巴,一脸骄矜:

    “督主言重了,慢走,不送。”

    逐客令下了,魏无涯不以为然,遥遥对他做了个敬酒的姿势,轻笑:

    “三殿下,再回。”

    说完,帷幕落下,将马车内外隔绝开来。车队掉头,白靴校尉开道,辘辘离了淑宁宫。

    魏无涯走了,沈回舟仍旧立在宫门前。他远远瞧着江昀,红唇轻启:

    “干儿子?”

    江昀连忙两步上前,对他行了个礼。

    她上辈子天南地北地飞,要多风光有多风光,见谁都被奉为座上宾。

    这辈子成了假太监,往左往右走都是做牛马的命,抬头低头见的都是顶头上司。

    沈回舟是被她催眠了,但不是个傻的。方才她还催眠沈回舟,说自己是他的常随;这才多会儿不见,自己就成魏无涯的干儿子了。

    这话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但,说不过去也得说。

    江昀毕恭毕敬道:

    “回殿下,督主方才问了些您的近况,说是对奴婢一见如故,便要认奴婢做干儿子。奴婢原是不想应的,但转念一想,殿下从东临过来,身边没个人。”

    “前几日您出宫游船遇了刺客,幸好有魏公公在,才能救您平安回宫。眼下那刺客还未抓到,奴婢怕他们卷土从来,对殿下您不利。若是能有督主做仰仗,殿下日后在天启,兴许能安稳许多,便应了。”

    “你倒是有心。”

    沈回舟也不知是信了没有,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有那么一瞬间,江昀怀疑沈回舟只是装作被她催眠了。

    他转身进了淑宁宫,江昀松了口气,提步跟上去。

    同江昀想得一样,淑宁宫外头红墙碧瓦,瞧着风光气派。内侧的墙皮却斑驳脱落。

    院中栽了几棵梧桐树,这个时节刚开出花,杂草错乱没过人腿,瞧着像是荒废许久没人打理过了。沈回舟长裙逶迤穿过杂草丛,回头扫了她一眼,江昀连忙低下头,收起眼中的意外。

    今日在东厂沈回舟作妖,说什么只用上好的云锦,她以为她娇生惯养,用惯了好东西,挑剔些也正常。但没想到挑剔骄矜如沈回舟,住的淑宁宫会这样……荒凉。

    但仔细想想也是,沈回舟若是在东临受宠,哪里会被送来这里做质子?

    不受宠的公主成了质子,仍旧是不受宠。人死不了就行,至于过得如何,也无人在意。

    沈回舟本人似乎也不甚在意。

    江昀跟着沈回舟进了抄手游廊。正想着沈回舟虽然是质子,但宫里也不该连个宫人都没有。

    便见听沈回舟叫她:

    “小江公公。”

    江昀心头警铃大作,忙拱手称是,沈回舟没看她,慢步踱到秋千架坐下,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宫里的草有些杂了。”

    江昀明白他在故意使唤自己,道:“奴婢这就让人清理。”

    “小江公公莫不是忘了,这淑宁宫里,只有你我主仆二人。”

    江昀心中咯噔一下,抿抿唇,沈回舟坐在秋千架上,慢悠悠地晃,带有探究意味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江昀顿时如芒在背。

    她将头垂得更低:

    “奴婢的意思是,奴婢可以借督主的名头,让人过来清理。免得叫他们看轻怠慢了殿下您。”

    “你倒是善解人意。”

    沈回舟轻嗤一声,江昀还要继续说,沈回舟又道:

    “你从本宫来天启就跟着本宫了,事关本宫,该你亲力亲为才是,本宫说得对吗,小江公公?”

    江昀张了张嘴,忽然觉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只说出一个是。沈回舟轻哧一声,江昀便撸起袖子,找来铁锨开始除草。

    沈回舟双腿交叠坐在秋千架上,饶有兴味的看着江昀挥汗如雨。

    一个铁锨铲下去,在墙角瞧见了一条细细长长的蛇,同身赤红色,陡然被暴露在空中,便开始蜿蜒游动。江昀顿时脸色苍白,铁锨差点儿要扔出去。

    但是她不仅不能把铁锨扔出去,还得端着这条蛇扔出去。

    “小江公公,瞧见什么了?”

    江昀心跳得剧烈,快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了,恨不得当场给沈回舟一棒槌,然后撂挑子不干了。

    她深吸一口气,对沈回舟道:

    “回殿下,只是一条蛇,殿下不用怕,奴婢这就扔出去。”

    她铁锨铲起耗子就要扔出去。沈回舟忽然叫住她:

    “小江公公。”

    江昀回头,铁锨上那条蛇还在游行滑动。沈回舟美目眼波流转,修长的手指半掩着唇,对她招招手。江昀迟疑地上前,却见沈回舟一个口哨声吹出。

    那条赤色的蛇啪嗒从铁锨上摔下去,蜿蜒爬向沈回舟。后者在秋千架上稍稍弯腰,伸出手来,赤蛇便顺着他的手臂缠绕而上。

    江昀看得头皮都要炸了,却见沈回舟拖着赤蛇,修长的指节揉按着蛇头,安抚地低喃:

    “原来在这里,本宫几日不在宫里,还以为会饿死。”

    他说着,抬起头,笑意款款:

    “小江公公,红玉从本宫在东临时,就跟着本宫了。你这才多久不见,就不认识它了?”

    江昀:……

    更想给她一棒槌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为什么沈回舟的宫里没有宫人了。

    江昀掐紧手指,垂眸回道:

    “奴婢一直以为,天底下的蛇都长一个样。奴婢愚钝,一时分不清,才给认错了。”

    沈回舟轻哼一声,也不知道是信了她的说辞没有:

    “既然这样,日后你照顾红玉,与它培养培养感情。”

    江昀脸色更白,沈回舟摆摆手,打发她继续去除草。

    质子宫比她想象中的要大,江昀除完草已经是后半晌了。沈回舟又开始使唤她端茶倒水,来推秋千。

    她感觉自己比牛马还要廉价。

    牛马尚且还有薪水做草料,她只有沈回舟一口一个小江公公。

    将不凉不烫的茶送到沈回舟手里,江昀正准备继续推秋千,却见沈回舟起身下了秋千。他手中托着红玉,往殿内走。

    江昀抬脚跟上,沈回舟摆摆手:

    “你在这里先候着,本宫进去换身衣裳。待会儿你随本宫,去玉妃娘娘宫里一趟,报个平安。”

    江昀愣了下,还要再说什么,沈回舟已经进了殿内,将门掩上。

    她只好称“是”。

    半柱香后,沈回舟才出来,他换了身素净的衣裳,他脖子上系的云锦长巾似乎也换了一条。赤色的红玉缠绕在他手臂上,宛如朱砂镯子,醒目得很。

    沈回舟轻咳一声,江昀回过神来,连忙殷勤拍马屁:

    “殿下容貌昳丽,穿什么都好看。”

    沈回舟轻哼一声,似乎是很受用,两人往玉妃娘娘在的玉清宫走去。

    一路上,江昀心不在焉。

    她原以为沈回舟身为质子,来了天启也是无人在意,却没想到她和玉妃娘娘相识。

    看沈回舟的意思,两人交情匪浅。

    她若是跟过去,准会穿帮。

    江昀突然明白,沈回舟为什么要带她去玉清宫了。

    没多久,便到了玉清宫,江昀一路始终低着头。沈回舟大概是这里的常客了,她来了也不用通报,管事的苏姑姑领着两人进去,狐疑的视线却时不时落在江昀身上。

    沈回舟若有所察,回头看了眼江昀,笑得意味深长:

    “他从本宫来天启便跟着本宫了,苏姑姑不认得了?”

    江昀心中咯噔,默默将头垂得更低。苏姑姑眸中狐疑更甚,问:

    “他不是珍妃娘娘跟前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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