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趴在床上,湿漉漉的头发耷拉着,她就那么看着水陆续滴到地板上,不知不觉眼睛也像打开了开关,开始流泪。耳边是孩子们在和爸爸视频,聊得热火朝天。电话那头的罗杨依旧很温柔地哄着孩子们,哪怕是再幼稚的问题都会耐心应对。妹妹给他分享今天买的安静书,介绍HelloKitty的家,介绍库洛米的茶话会,他听不懂,但也笑着回应,情绪价值给得满满。突然,他在电话里说“把电话给妈妈,我知道她没睡。”夏天赶紧抹了把眼泪,慢慢接过电话,“干嘛?”她故作轻松地说。“我给姐姐布置了一个任务,暑假要背一篇古文......”这个视频电话是夏天让女儿打的,其实是想看下罗杨周五晚上在干嘛。很巧的是,打过去没人接,过了十分钟左右回过来,罗杨已经走到了宿舍楼下。他一句“刚去接待”就搪塞了过去。夏天想再追问,但被孩子们的吵闹给打断了。
猜忌是怎么产生的?可能就是从老公被派遣到了武汉,女上司也随后调了过去。可能就是从暑假带孩子过去,女上司送了玩偶,老公说是他们一起逛街抓娃娃抓的开始。可能是她看到一口新锅随口问了一句,老公说是女上司送的开始。可能是老公出差回去,马不停蹄到女上司办公室报到开始......总之,猜忌的种子埋下了,就很快地生根发芽。
夏天回过神来,假装无事,搪塞了几句,就又把手机丢给孩子们。女儿们和爸爸依旧有说不完的话,互相比着爱心,说着“爱你呦”这样甜腻的闲话。而自己和罗杨之间的深沟,好像只有自己才看得到。
当孩子们都在身边睡去,她被窗前路灯照亮的脸上,麻木空洞。关了孩子们听的晚安故事,她知道要早点睡,失眠会加速她的衰老,人老珠黄,拿什么和人家斗。可理智是一回事,情绪却像走进了死胡同。拿起充电的手机,发了条朋友圈,暗示自己心情不好,希望罗杨看到。然后每隔几分钟看一下,前同事点了赞,大学同学点了赞,之前的一个代购点了赞。终究是没被他看见。
夏天辗转反侧,她知道要找点事情做,忙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一年前她就想考研了,但和大多数人一样,只是想想。进了个考研群,下了个考研英语,买了本考研政治。然后有天看到群里都在纠结要不要去考场,才知道,哎呀,原来今天考试呀。或者得坚持练帕梅拉,一个暑假脱胎换骨,等到自己魔鬼身材的时候,还不迷死罗杨。可拧巴的夏天又觉得这像是受害者有罪。或者像年轻的时候一样,逃跑养伤吧。两个好友上周回了潮汕,多少年没见了,总想聚一下。可是看了看身边熟睡的两个女儿,坐起给她们盖了被子又踹掉,终是没有了当年的洒脱。像是困兽找不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