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丰山。
每年的秋猎都由余家在丰山举行，今年自是一样的。
虽说余家也是丰城的城主家，但对比皇家举行的秋猎，余家组织的还是略显寒酸。
幸有各地的富家人士和本地人的积极参与，这同时也使丰山的秋猎有了些许名气。
蒋家公子蒋留声就是慕名而来参加的。
丰山上太阳高照，余七站在太阳底和一脸兴奋的蒋留声一起无聊远望。
蒋留声:“我们为什么要这样？”
余七简言意骇道:“有病。”
蒋留声点头应道:“哦！”
余七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是的没错堂堂蒋家唯一的儿子是个傻子。
余七往旁边瞟了一眼。
纠正:一个人高马大倒在自己身上能把人压死的可怜无助需要人保护的小！傻！子！
【蒋留声是蒋家唯一的儿子。你给我看好他。出了什么事拿你试问。】
不久前余七名义上的父亲余沎的话又蹦出来。
刚刚在正堂里的事也不过就是蒋家主想让自家儿子参加本次秋猎。但奈何蒋留声是个傻瓜独自一人不安全，得找个人带他。
蒋家主没有主动开口要人，余讹在旁自然明白。
思索一番便把余七给推出来了。
烦死了。
余七面无表情的“滋”了一声。
蒋留声在一旁不知该怎么办。
要开口缓解一下气氛吗？
还是不了，父亲会生气的。
顺其自然吧。
余七在原地又发了会愣。一扭头就看见蒋留声不知何时一脸生无可恋的蹲坐在地上玩路过的蚂蚁。
“起来。”余七叹了口气，一把将蒋留声这个傻子捞起来，拍掉他身上的灰。随后余七摁住傻子的肩语重心长的说：“蒋少爷，不要乱走，跟紧我。”
蒋留声机械的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走吧。”
余七想一天天的总是叹气，自己的好运估计早就吹没了。但这有什么方法呢，自己已经多活一百年了。剩下的日子不好过也对。
他侧头扫一眼这位傻子，内心直叹：果然还是当傻子最好了，什么也不用烦。
余七将蒋留声带到了秋猎启动仪式的地方——丰山上的丰源寺。
丰源寺虽说是一座寺庙但其实里面根本没人。
早八百年前就倒了。之后就被余家收作秋猎的启动地了。
犹记得余七还小的时候问余讹，为什么要在破庙里举办启动仪式。
余讹当时只是笑笑，过了很久才低声回答他:“因为特殊。”
.
此时日头已经在人头上，人到的也差不多了。
余七抬头向前面望去，果然余讹已经在主持大局。
只见余讹一人站在前方的阶梯上，谄媚的笑着与低下的群众打招呼。
那摸样别挺多恶心了。
余七忽然又想起余讹在他记忆深外说的，因为特殊。
——在庙里办秋猎的开场还笑的这么开心确实特殊。
面对余讹冗长无聊的演说余七并没有太大兴趣。若他不是余讹的“儿子”，他早就不知道跑哪个旮旯里面去了。
经过漫长的等待，余讹终于结束了他的发言。
……
秋猎的序幕拉开后，余七迫不及待拉着蒋留声的手钻进树林里。
在丰城人眼中余家的那位少爷就是个废柴，因此余七不需要在各种场合争强好胜。
这是余讹单方面给他的自由。
余七自然也乐的自由。
本来余七以为带小孩压根不需要脑子，走到哪里玩到哪里。
但蒋留声就是一个另类。
——明明长得高大魁梧，偏偏喜欢玩码蚁。动不动就不走了，一问就是走累了要休息。
余七由衷的感叹:傻子比小孩难带多了。
不知不觉间余七已经带蒋留声溜了大半天了，也该办点正事了。
……
今天在正堂里，蒋家主的话明里暗里都在暗示，不仅想让蒋留声参与还要让自家儿子出出风头。
但蒋留声没那个本事那怎么办？当然早找个同龄的“看护”啊。
虽然余七已经负责带他了，但也不是不能胜任。
何况余七的名气本就不高，那今年搞个倒数也没什么的。
反倒是蒋留声作为一个傻子，一位外来作客的人。而这次也许还是他最后一次来了，总是不能给人家留下遗憾。
就这么说来说去的两人终于商量好，不等多久就赶紧把余七这个冤大头给搞过来了。
不过余七虽然是冤大头但他不可能答应别人都不给结果。
就这样在丰山上又奋斗了几个时辰，余七可算是将猎物给猎够了。
秋猎开始时已至正午，在山上忙了一下午这天也黑了。
余讹的特殊是真的特殊。
在别处秋猎通是上午开始下午结束。可他偏偏不，非要正午始半夜终。
漆黑的丰山中随处可见的灯光，代表着每一位参与者正向丰源寺前进。
望着满天星光余七只觉得无奈。
余七左手拿着用大麻袋装住的货物，右手拉着蒋留声在黑夜中前行。
企图跟上大部队。
突然蒋留声松开了余七的手，往反方向跑去。他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余七没有办法只能转身跟上去。
“蒋少爷！蒋少爷！！！”
“蒋留声——”
没过多久余七便看不到蒋留声，他好似凭空消失在了漫漫的黑夜中。
余七不由得急张起来，脑子也开始胡思乱想。
总不可能那傻子进去时间循环里了吧。
真是的！
迷茫之际一道细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余……我、我在这。”
瞄准这道声音余七飞快的冲了过去。
随着音量的不断扩大，余七渐渐的确定了蒋留声的位置。
——在断崖那边。
余七的脚停下了立在原地目光阴沉的望着前方。
这个断崖是余七在被困的那些日子中，第一次被上天企图消灭时掉下的地方。
一样的地点一样的黑夜一样的选择。
余七很难不觉得这是巧合。
也许……
余七垂下眼眸，攥紧双手，身体控制不住的冰凉。
也许循环根本就没有结束，他根本没有从中出来。
这一切只是一场为了消灭他做的梦。
.
蒋留声挂在断崖上，双手紧抓着崖边的那片土地防止自己掉下去。
在危难之中他本能的喊救命。
而蒋留声也如愿以偿的得到了正向的回馈。
外表的紧张掩饰不了内心的激动。
——蒋留声现在很开心。很开心那位姓余的弟弟能想起他来。
只是蒋留声还没高兴起来，就听见脚步声停下了，接着又远离了自己。
蒋留声只觉得心忽上忽下的，怪捉弄人的。
早知道不回来找东西了。蒋留声在心中小声嘀咕。
渐渐的他的双手没了力气，他想要放手却又不敢。
【声声你是男子汉你要勇敢坚强一点！】
往日的话语萦绕在耳边。
蒋留声咬紧牙关用力的向上攀爬。
就在关键时刻他一直寄予厚望的那片士地——塌了。
蒋留声露出惊诡的表情，随后又闭上了双眼在心里说:
妈妈我来找你了。
.
“蒋留声！”
在一片黑暗中，一双洁白的双手向蒋留声伸了出去。
就像一盏灯，很亮，很亮。
蒋留声本能的像昆虫一样趋向光源。
伸手，抓住，紧握，停止下坠。
蒋留声足足过了一分钟才缓过来。他睁开眼迎面撞上了少年美丽的面容。
漆黑的双眼注视着蒋留声，他本是恐惧的心情却变成了喜悦。
“抓紧。”余七许是为了使蒋留声安心又添了句，“我来了”
余七真的来救他了。
蒋留声整个人都浸在名为喜悦的池子中，脑子也不会转了。
听余七说他来了下意识错认成小时候妈妈来抱自己的场景。
蒋留声便硬生生将双手伸开要抱抱。
一时间余七也被这个名副其实的傻子拽下去了。
努力心无杂念去救人的余七:……
抱抱变掉崖的蒋留声:0.o
无语至极的余七抽空想:忽然就不想出来了我还是回去吧。
早死不如赖活着。
咋样死都不如被傻子拽下断崖摔死来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