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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少年不识兽面 口舌巧弄人心

    树荫圈起破碎月光,黑夜的寂静慢慢弥散,溪水在这片宁静中潺潺流动,蛙鸣聒噪,人烟罕至。

    一位少年郎踏过林间小径,穿过这片同黑夜融合的寂静,他一身短打,握着两只兔子的耳朵,警惕地转头看向忽然发出声响的灌木。他压着脚步,用腰间的砍刀拨开灌木,眼见是一条爬行而过的小蛇就放下了心,而在下一刻,他下意识回身,他的师傅背手站在路中央。

    小宝连忙低头作揖,那被他换做师傅的长须男子眯眼打量他,视线从他手中的兔子移到少年的脸,他问:“这个时辰你在外做甚?”

    小宝放下作揖的手,错开视线说:“师姐让我帮她抓几只兔子解闷。”

    长须男子抬起长眉,不似信服,但也不想多问,换了个话题:“你师姐出去了,我今日出门碰见了你的李叔,他给我一封信,说是要我转交给你。”

    小宝动了动小拇指,问:“李叔在山下客栈可还好?”

    长须男子答道:“好得很,每日忙完还有闲心呷酒,我看他精神也好了不少。”

    小宝的嘴角不自觉地上翘,他希望关心他的李叔能拥有自己的生活,不必日日夜夜围在自己的身边,即便自己辛苦一点,包揽了师傅吩咐的所有活计。

    “多谢师傅关照。” 小宝的话一半出自真心。

    长须男子没有回应他的感谢,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并说:“这是你李叔的信。你为何站在那一动不动,与师傅如此疏远?”

    小宝一怔,慢慢走到师傅的跟前,手中的兔子开始不安地挣扎,他握紧了禁锢兔子耳朵的手,默默直视他的师傅。

    “这才对嘛。”长须男子满意地笑道,一手递过信,一手摸了摸少年垂在耳边的碎发,“学学你的师姐,多和你的师傅亲近亲近。”

    小宝一声不吭地拿过信封,若无其事地向师傅道谢。

    长须男子见他这副神情,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看不见对方的身影也感知不到对方的脚步后,少年明显地放松下来,将信收进小胸前衣服里,握着兔子的耳朵匆匆赶回住处,满脑子都是师姐让他捉兔子前的神态、李叔临行前的嘱托,连信也没有立刻查看。

    回到住处,小宝果然四处没有找到师姐的身影,他将兔子扣在筐下,压了一块石头,闷闷不乐地回到柴房,拿出那封信对着月光看,一个字一个字地含在嘴里轻念出声。

    “鹭洲城李家小宝。展信佳。久不通函,甚以为怀。近况如何,念念……”

    小宝一怔,下意识看向书信的落款人,是这段时间音讯全无的余曲生,他立刻从头又开始读起。

    信件中简单提及余曲生这些日子经历的趣事,告知他们自己所在的地方,那是一个距离小宝十分遥远陌生的地方,陌生到小宝闻所未闻,然后他在信中问候小宝和李叔的近况,嘱咐小宝多多关照李叔,末了说自己两年后回来看望小宝。

    看完信的小宝安静地折起信件,找出师姐给他缝制的小袋子,将折成小块的信件放入其中,妥帖地放入胸前衣物里,先前郁闷的心情也一扫而空,月光挂在他的嘴角,余曲生没有忘记他。躺在木板床上的小宝却又止不住地想象如何向余叔叔讲述自己这些年的经历,想象对方看到自己“学有所成”时的满意表情,他带着这些思绪陷入酣甜的梦乡。

    翌日,小宝将装在篮子里的兔子送给师姐,他询问师姐那日出门有什么要事。

    风马抱起一只兔子,漂亮的眉眼灵动地表现她的思索,她不紧不慢地说,那日苏师伯上门找她,两人一道去山下走了走。

    她口中的“苏师伯”由师傅某日介绍给小宝,师姐早就认识师伯,并且见面时表现的十分亲昵,小宝便当这位苏师伯是一位平易近人的长辈。

    苏师伯上门时常带些新鲜的玩意给这两个孩子,笑容和煦温柔,犹如一位母亲,和小宝在教书先生那里碰见的同学母亲十分相像,她们都是温暖的、慈爱的,是小宝不曾拥有的亲人。

    若是他的生母仍在世,若是他不曾被抛弃,是否自己也能被这般慈爱的目光注视长大?

    小宝不愿再想下去,每多想一分,便伤心一分。

    风马不断抚摸臂弯中的兔子,眼神瞟着出神的师弟,问道:“你笑什么?”

    小宝回过神,没有反应过来:“我笑什么?”

    风马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狡黠一笑:“自你进门,嘴角便噙着,有什么好事?”

    小宝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竟然真的微微翘起,他难为情地低下头,飞快答道:“余叔叔给我寄信了。”

    风马问:“你之前说的那个余叔叔?”

    小宝答:“就是他。”

    风马笑道:“难为他还记得你,不像其他大侠。”

    小宝憨直一笑,认为余曲生担得上“大侠”一名,虽然他和余曲生只认识了不足一年,但仁义慷慨之士坦坦荡荡,一眼便是缘。

    风马沉默片刻后不再提那位余大侠,转而让小宝再给她讲故事,她要听那个古寺美女妖精的故事。

    小宝也不知道为何师姐为何如此爱听这些,但他也乐意分享他爷爷讲述给他的故事,好似多一个人知道,他的爷爷在天有灵,就能感受到小宝的思念。

    谁知道故事还没讲完,有人敲响了师姐的房门,那门外人一言不发,师姐却仿佛早已知晓,大喊师弟在这里陪她聊天,自己等会过去。

    门外声音渐渐远离直至消失,门内小宝望着低下头沉默的师姐。

    小宝问:“是师傅?”

    风马嘴角微微上扬,眼睛似有莹光:“是师傅。”

    她将怀中的兔子放回篮子,缓缓起身,走到门前忽然回头指着那篮子,说:“晚上师姐想吃鱼,可以吗?”

    小宝点了点头,他感觉到了某种无法道明的情绪浮动在师姐的周身,但他无法抓住这种模糊不清的感觉一探究竟,他也无法出口询问师姐的心事。

    风马绽放笑容,说:“我的好师弟,回来师姐教你剑谱口诀。”说罢推门而去。

    师姐离开后,小宝赶忙找出鱼篓背上,前往鱼群密集的河流,正巧碰上了上山的苏师伯。

    苏师伯接连两次上山倒也不寻常,定时有要紧的事情与师姐谈,可现在师姐被师傅唤走了,小宝这么想便这么说了。

    苏师伯微笑着摆手,说是来找他。

    可找他又有什么要事呢?小宝这聪明的脑瓜一时也想不出来,所以他这么问了。

    苏师伯笑容更加灿烂,温柔地抚摸小宝的头,说:“无事就不能关心关心我们门派的徒弟了?要我说,我这师弟太过分,成天将你们拘在那小院子里埋头苦练……”

    小宝不敢插嘴,可他心里清楚,自己不过是师傅身边打杂的徒弟,除了一些类似马步基本功,其他的武学技艺都是师姐毫无保留地教授他,到这份上小宝也明白,师傅其实并不想收下自己,当初大概率是卖丹丘门一个面子。

    苏师伯一边说,一边观察小宝的神情,心下猜了七八分:“……我这师弟性子有时邪了点,若是他欺负你,可要和师伯说,让师伯教训他。”

    小宝握紧鱼篓点头:“多谢师伯。”

    苏师伯掩嘴笑,打趣小宝像个闷葫芦,话锋一转,提及山下遇到喝酒的李叔,后者告诉她有人寄信给小宝,她感慨寄信人身在天边也不忘小宝,可见是个关心小宝的亲戚。

    小宝摇了摇头,慢吞吞地解释:“不是亲戚,是我的,我的一个恩人。”

    苏师伯眼中闪过一瞬的狠厉,出口却依旧是完美无缺的温柔:“那我可否有幸知道小宝恩人的名字,日后若是有缘相见,好让我亲自拜谢。”

    小宝犹豫了一会儿,一五一十相告,并告知了余曲生两年后便要来看望他。

    苏师伯,也就是苏缨,忽然失了笑容,忧心忡忡地告诫小宝莫要在他的师傅面前提及这人。

    小宝不解地询问是何缘故。

    苏缨故作深沉地叹一口气,只说其中纠葛复杂,她也不愿小辈被长辈之间的矛盾影响,毕竟这不是小宝的错。

    小宝不理解苏师伯言语间的谨慎和无奈,好奇心愈发膨胀,但他又是寄人篱下的孩子,自然知道谨言慎行,于是便不再多问。

    苏缨看出了小宝内心的纠结,故意问他:“你知道你生父是谁吗?”

    小宝说之前有个丹丘前辈告知过他,苏缨安静地打量小宝,这样莫名且诡异的注视让小宝感到些许不自在和不安。

    苏缨说:“哎,你这恩人与你生父是旧相识,我以为他会亲口告诉你这些事。”

    小宝愣住,一时难以消化余曲生与他的生父是旧友这件事情,诸多的问题喷涌而出,诸多的困惑缠绕思绪。

    “看来江湖传闻也掺杂些许事实。”苏缨故作感慨,实则偷偷观察小宝的神情,“你不必惊诧,余大侠可能有自己的考量。”

    可出于真心的考量就可欺瞒一位深信自己的后辈吗——苏缨自然知道小宝内心正在经历怎样的动荡,她乐意见到两人之间的关系愈发复杂离奇,好方便她从中作梗,让余曲生知道三截教的神通,她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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