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悦内心疯狂:“这才刚刚开始,怎么办啊小酒窝!”她努力地压低声音道。
姜艺馨却没有回她,宋悦又戳了戳她垂在一旁的手。只见姜艺馨小指悄悄伸出来往旁边指了指。
宋悦向那里看去,不远处唐教官正面无表情,好似是在盯着她。她连忙一改之前散漫的站姿,挺胸收腹,眼神坚定得像是要入党。
站了几秒,她用余光往旁边扫了一下,内心活动极其丰富:“啊,他怎么还站这里,尴尬死我了。”
唐教官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抬脚就像是要往宋悦方向走来。
宋悦震惊,宋悦无助,宋悦看淡生死。
他在姜艺馨面前站定:“按照从高到矮的顺序。你,到前面去。”说完,他也不管对方是否有跟上,直接抬脚转身。
宋悦长舒了一口气,姜艺馨跟着唐教官走到了前方。
台上的总教官已经开始了他的训话。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总教官的话也开始模糊,姜艺馨感觉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她就站在那里,感受着自己的某滴汗水,从大腿流下,流过的地方有一些痒。跨越了“膝盖山”,方向偏转,流经小腿肚、脚踝,最后没入袜中。
在这里,风好像是奢侈品,空气是那样安静。偶尔来的一小缕微风,也夹杂着炎夏的燥热。或许是周围没有什么树木的缘故,就连蝉鸣也销声匿迹。
姜艺馨的思绪不知已经飘往何方,旁边的郝子烨吸引了她的注意,他将左手做捧书状,右腿“金鸡独立”。可惜他没站稳,踉踉跄跄,左右摇晃,险些与大地母亲来一个亲密接触。
姜艺馨小声问道:“请问一下,这是在干什么啊?我刚刚走神了没有听到。”
郝子烨很是爽快:“哦这个啊,刚刚总教官让我们打的军体拳,结营仪式上要表演的。”他指了指还在台上做示范的一众教官:“刚刚教了两个动作,你看就像这样。”
他打了起来,动作虽然算不上刚劲有力,却也是干脆利落。打完之后,郝子烨将自己视为姜艺馨的恩师:“看清楚了吗?来,你打一遍我看看。”
姜艺馨说只记了一个大概。
一旁的郝子烨却好像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姐!你是练过的吧!这一拳下来都能打死我。”
姜艺馨有些不好意思,腼腆一笑:“也不算练过多久,就是小学的时候,学校里面练了两三年。我们小学特色是跆拳道,大家都是差不多这个水平。”
说完她又开始继续精进她的动作,只留郝子烨一个人在风中凌乱……哦,这里连风都没有,只剩下凌乱了。
练了一会,烈阳于天际正中高悬,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了。
姜艺馨跟着班级大队伍走向食堂,迎面正好碰到另一个学校:长南中学。
一个班自成一队,由每班扛旗手带着走。深蓝色的班旗印着白底大字,后面的同学们也穿着蓝白相配的校服。每一队扛旗手旁,都有一个教官一起带队。
姜艺馨所在的学校是质礼中学,算得上是星城的二类普高了。而长南中学是全星城最厉害的中学,也可以说是整个南省最厉害的。
最先走过来的,是23班,又是全长南中学最好的班。
姜艺馨看着他们,新学期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有人拿着巴掌大的,迷你英语词典在背了,看得她不禁一阵咂舌。
当排头的一班和对面排头的23班走近了,对方扛旗手突然喊道:“长南中学,高一23班,向教官问好!”。
接着,他后面的同学们齐声:“教官好!”声音里有男有女。男声像是喊出来的,女声又像是在和亲密的朋友打招呼,带着长长的尾音。
一班的带队教官立刻回应道:“你们好。”这个头发干练的女教官,喊出了巾帼女将的气势。姜艺馨以及一众同学都懵了,唐教官开口:“刚忘记跟你们说了,遇到教官,要像刚刚那样喊。你们举班牌的同学起头,你们跟着喊就是。”
举班牌的同学,头发剪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寸头。像是用模具做出来的,顶端是平的,两边也削得笔直,远远望去,像是一个黑色长方体。
唐教官看着不远处,正在走来的22班:“喊。”
长方体同学扬声喊道:“质礼中学,高一二班,向教官问好!”
还没等他话音落下,对面22班的扛旗手比他的声音更响,几乎是吼出来的:“长南中学!高一!22班!向教官!问好!”姜艺馨他们全都愣住了,在对方的气势之下,只有寥寥几个同学跟着喊。
对面的22班同学也是群情激奋,喊得又响又亮。而唐教官的回应比较沉稳,轻轻点头:“你们好。”
他们的教官脸上堆着笑,轻轻地踹了一下扛旗手:“下次等别人全部喊完再喊,别搞得人家没面子。”
到了食堂楼下,却因为有些长南学生还没吃完,质礼中学的学生们只能在前坪晒着太阳等。姜艺馨看着台阶上手拿饮料谈笑风生的学生们不紧不慢地走下来,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好不容易等他们都出来了,姜艺馨进去才发现,里面竟然没有空调!偌大一个食堂,只有四台超大电风扇在运转。说是电风扇,其实应该说是通风箱。轰隆隆的,很吵。
饭菜已经在桌上放好了,一看就让人,非常非常没有食欲。饶是姜艺馨那个不怎么挑食的人也微微蹙眉。
暗红色的胡萝卜,干硬的白米饭,黄灰色的土豆丝,一两块可怜又多骨头的不知名肉类。构成了他们的午餐。
毕格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坐到了姜艺馨的对面:“哎呀,这饭一看就不是给人吃的!难吃死了,我宁愿饿死也不愿意吃!”她摔了一下筷子。
姜艺馨没有回她,只是不动声色地看了旁边一眼。
“嫌难吃的趁早给老子滚蛋!”旁边正在整理三班队伍的教官吼道,“坐到这里就要学会闭嘴,你来这里是来军训的,不是来享福的。”
他气极了,显然毕格萌并不是唯一一个说这番话的,只是她正好被听到了,作为了出气筒,又或是为了儆猴,而被杀的鸡。
毕格萌早在第一句话落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哭了。
不想看她,姜艺馨索性别开眼睛,一点一点艰难咽下面前的饭。
那个教官姓陈,他是一个火爆脾气。纯靠着一把金嗓子整队的,也只有他了。
他一见毕格萌自己还先委屈上了,把她桌前的饭盘子直接一把抢走,说了一句:“那你别吃。”然后转身,将其放到食堂的窗口前,直接离去。
毕格萌哭得更大声了,从一开始的小声抽泣,到后面渐渐有些收不住了。
坐在她旁边的女同学看不下去了:“你别哭了。”她在心里面默默加了一句:我们还要吃饭。然后,毕格萌哭得更凶了。
那样多的眼泪水,是法海来了都直呼:“水漫金山”的程度。姜艺馨艰难地吃完了,因为她知道,错过这一顿就要饿肚子了,再怎么样也是要塞一点东西的。
在这期间,她没有抬头看过对面一眼。正准备起身收盘子自己送过去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瞟了一眼毕格萌。
好家伙,满脸都是泪,她应该是没带纸,又不好意思(不能)用衣袖擦,真的可以算得上是“凭轩涕泗流”了。
于是,姜艺馨好心塞给毕格萌,她自己放在裤兜里备用的餐巾纸。由于没有包装,显得有些皱,但还是折得整整齐齐的。
但没有想到,毕格萌在谢谢之后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没有用过吧?”姜艺馨尴尬地解释道:“没有,只是因为包装会容易响,也不想带一整包,就扯了两张。”然后就径直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