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真的好饿。”
少女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面前是一块小广场,有人在广场上洒鸽粮,数百只白鸽从对面街道的钟楼飞到广场上,吃完饲料后又展翅高飞,飞回钟楼。
一阵大风刮过,圣洁的白羽纷纷扬扬,飘在空中,阳光给每一片都染上金光。
风景无限好,只是肚子咕咕叫。
阮虞盯着那些争抢饲料的白鸽子,不住吞口水。
脑子里全是清蒸鸽子、红烧鸽子、烤乳鸽......
甚至饿到一定程度时,她连地上的饲料都想吃。
但现在她身无分文,连买个馒头的钱都没有。
刚刚穿过来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还以为在做梦。
也不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会穿越?
她只记得2013年5月4日,她18岁的生日当天,自己被困在了失了火的房间里。
那日大火充斥整个房间,她浑身都被烤得好烫,烈焰像张牙舞爪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即将把她吞吃入腹。
她被浓烟呛得窒息,昏了过去,任由火舌舔舐她的肌肤。
疼,好疼啊,疼得要命。
然而再一睁眼,她竟坐在了这个公园里。
周遭是陌生的环境,她竟不知自己在哪。
连忙低头检查身体,身上被烈火啃噬的痕迹居然全没了!
手臂和小腿一如既往莹润,在阳光下白得发光,仿佛轻轻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再摸了摸脸和脖颈,光滑无比。
没有毁容!
啊啊啊,这是梦吗?
她昏过去后做的梦?
可做梦不会感觉到饿吧。
所以......她没有做梦,是真的活过来了!
天哪,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兴奋过后,阮虞打量着四周,开始发愁。
这是哪里?现在又是几号了?
眼下当务之急,她得赶紧找到迟遇。
她不在的话,他一定急疯了吧!
穿过白鸽乱飞的广场,走过斑马线,来到公园对面的复古异国风小镇上,阮虞问了好多路人,才慢慢接受一个事实。
现在居然是2025年8月7日!12年后。
北城!都不是南安。
那迟遇呢?他在哪?
阮虞在路上找了个好心人,问他借来手机。
哇塞,2025的手机就是不一样,全屏,刷脸解锁。
好高级!
她拨了一个烂熟于心的手机号。
正是迟遇的手机号码。
自从被尹曼清解禁后,她就把迟遇的手机号码熟背下来,铭记于心。
手机嘟嘟响着,阮虞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没关机,没停机,这个手机号还在用!
嘟了十几声后,正当阮虞想要按掉重拨,手机里响起机械女音: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转接,请稍候。
她的心堵在了嗓子眼,一下又一下地剧烈跳动。
快接呀,接呀,迟遇。
五秒后,电话终于接通,然而接电话的却是个女人。
女人操着一口流利标准的普通话,语气略带公事公办:“您好,这里是迟总办公室,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迟总?
是不是迟遇呀!
阮虞兴奋道:“你好,我找迟遇,麻烦你让他接电话。”
电话那头静了一秒,问:“您有预约吗?”
“啊?”阮虞满头问号。
“不好意思,没有预约的话我不能帮您转达,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等阮虞反应过来时,那边已经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少女在风中凌乱,大脑宕机了一瞬,她赶紧又给这个号码拨过去。
五分钟过去,拨了三四次,都没接通。
哇呜......
路人好脾气地等她打完电话,阮虞不好意思地把手机还回去,说了好多句好话。
路人:“没事,妹子你怎么还穿着冬天的睡衣呀?不热吗,哦,你是不是在玩cosplay啊。虽然不知道你在cos谁,但你真的很漂亮。”
阮虞扫了一眼身上毛绒绒的粉色长款HelloKitty睡衣,尴尬地笑了笑,“谢谢你呀。”
她又找了个好心人,借来手机给迟遇拨过去。
电话一接通,她就说:“我有预约!有的,女士我有的。”
“......好的,请问您的姓名是?”
“阮虞。”
“哪个ruan?哪个yu?”
“耳朵元的阮,虞是......”
阮虞正想说是岁岁无虞的虞,没想到那边已经抢答:“虞书欣的虞?”
“啊?虞书欣是谁呀?我是岁岁无虞的虞......”
“啪!嘟嘟嘟......”
阮虞不可置信地瞪着手机屏幕。
啊,她话还没说完呢......
阮虞不死心,又拨了一个过去,这次对面秒接通。
对方礼貌的话语中夹杂着不耐烦:“女士,您是今年第1008611个说自己叫阮虞的人了,请您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也不要再打电话过来。我在工作,也是很忙的,真没空陪您闹了,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嘟嘟嘟......”电话挂了。
阮虞:“.....?”
阮虞又打给柴聆,她也记得柴聆的手机号。
结果对方:“您好,导演柴聆工作室,请问您是哪位?”
“......”
阮虞:不是,十年后自己的朋友们全成了业界大佬,只有自己是想要和他们说上一句话,都难如登天的小菜鱼。
这种感觉家人们谁懂啊。
一连通电话打下来,阮虞扑了个空,根本没人信她。
少女的额头冒出热汗,她用袖子擦了擦。
头顶的太阳越来越高,临近正午,她的肚子愈发频繁发出抗议声。
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一家典当行。
有了有了!
阮虞把身上的梵克雅宝四叶草项链和手链取了下来,走进那家典当行。
出来时,她摸了摸口袋里不太厚的钞票,叹了口气。
那是她最喜欢的首饰之一,原本是戴着去见迟遇的。
没想到以这样的方式当出去了。
还是打骨折的贱卖。
只因她没有身份证,大几十万的东西,五千就卖了。
拿到钱后,她换了一部千把块的手机,再买了一件300块不到的白裙子,一双59块的打折白色帆布鞋,换下身上的睡袄、拖鞋。
还在街头买了一个刚出炉,香喷喷热乎的豆沙馅大包子。
放在嘴里嚼嚼嚼。
一边打开手机,搜索迟遇。
手机上很快跳出迟遇的百度百科。
百度百科上有关男人的照片,只有一张。
是男人参加某次科技产业会议的抓拍。
照相上,男人垂眸看着桌上的文件,面色清冷,薄唇紧抿,宽阔的肩膀支撑着剪裁有度,量身订制的高定西装。
纯黑的西装完美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只看照片就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强大气场。
少年的青涩感褪去,只余成年男性独有的沉稳、不羁。
在看到迟遇照片的那一瞬,阮虞心中一片酸涩。
少年成长了许多,除了那张脸,他与她记忆里的样子大相径庭,已经快变成她不认识的样子了。
十年,足以改变很多事。
那他呢?还记得她吗?
从网上简单了解了迟遇的近况,她找到一家最近的地铁站,用现金支付的方式买了一块地铁票。
-
遇鱼集团总部大厦。
顶楼总裁办。
矜贵的男人穿着纯黑手工定制衬衫,同样颜色的西装裤下,两条笔直修长的腿交叠,姿势慵懒靠坐交椅,视线落于手上的一份文件,正在翻阅。
办公室的门打开,席特助走进来,恭敬问道:“迟总,阮小姐来了,要让她进来吗?”
迟遇眼皮都没抬一下,声线冷淡:“如果是为抢资源争番位的事,让她走人。”
席游道:“这倒没提,只是阮小姐又提到了姐姐......说最近找到了不少阮虞女士的遗物要交给您”
“咔嚓”一声,迟遇手中的签字笔碎裂。
他古井无澜般的眸子里泛起冷意:“她最好是真有。”,做了个让人进来的手势。
“是,迟总。”
两分钟后,总裁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点,从外面探进来一个娇小的头。
“姐夫~”
人还没进来,娇滴滴的声音像糖丝一样拉长到办公室的尽头。
见迟遇没理她,阮静怡大喇喇地推开门,踩着及细的小高跟碎步跑进来。
女孩脸上妆容精致,身上那件香奈儿高定,布料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一对硕大的粉钻耳环,在她耳畔摇曳生辉。
整个人看起来贵气逼人,又不失娇俏。
到迟遇的办公室前停下,阮静怡嗲嗲地又唤了一声低眉看文件的男人。
“姐夫!您老终于肯见我了,您都不知道,我最近快被人欺负死了......”
她话越来越小声,最后消声了。
因为姐夫看她的眼神真的很冷,很可怕!
呜呜......
他还不如去看文件呢。
迟遇浑身散发着能冻死人的气息,抬眼看向阮静怡,“你姐姐的东西呢?”
阮静怡干笑两声:“有的,姐夫有的,不过在老宅,我还没来得及带过来,这不一收到消息就赶过来告诉您嘛。”
这些年只要她家有关姐姐的东西被找出来,只要他知道,第一时间就会过来要走。
十年如一日,什么都收,只要是姐姐用过的,偏执得像个收藏狂魔。
之前听说有个漂亮的小明星谎称捡到了姐姐的一枚发卡,想要借机见迟遇一面,最后谎言识破,惨遭业内封杀,现在彻底查无此人了。
前不久有好事的狗仔拍到那个小明星的近况,人蓬头垢面,正在街头卖卤蛋呢。
好可怕好可怕,要是被他知道她是骗他的......
阮静怡脑补自己在街头卖卤蛋,被路过的圈内塑料姐妹们看笑话的场景,浑身打了个冷颤。
不行,不能让姐夫知道。
反正她家里关于姐姐的东西还有一些。
到时候,随便拿出来一样不就好了。
不过她今天来找他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这个。
“姐夫,东西可以给你,全给你,不过你也不能看着我被人欺负见死不救呀,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以后就没人能帮你找出姐姐的东西了。”阮静怡夹着嗓音哀求道。
迟遇冷漠道:“不能好好说话现在就出去。”
“好好好,姐夫别赶我。”阮静怡清咳了两下,用正常的声音说话,“有人抢我资源嘛,那个饼我谈了好久的,原本都确定我是女一了,结果半路杀出来一个资源咖,姐夫你就帮帮我吧。”
阮静怡是娱乐圈小有名气的小花,最近好不容易谈到了一个大导的新电影,做女主角。
结果有个资本大佬想捧自己的女儿,挤掉她女一的位子,让她做女二。
她为了这个角色,又是做脸微调,又是减肥瘦身,还专门去向礼仪老师学习了一个多月,现在一切努力都要打水漂。
叫她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谁不是自小被爸妈宠着长大的,娇生惯养的公主呢?
迟遇冷笑:“谈不下来是你自己没本事,资源咖,说得好像你不是?”
“哎呀姐夫,您就帮我一次,就一次,最后一次好不好辣!”阮静怡绕过宽大的办公桌。
她不敢贴上迟遇,只敢站在距离他一米开外的地方继续发嗲撒娇。
这个男人不允许任何女人的触碰,否则后果严重。
这事全世界没人不知道。
闻到女孩身上的香水味,迟遇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皱着眉离开座位,来到落地窗边。
窗外,高楼林立。
男人看向在高楼间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车辆,高大的身形屹立着,似帝王俯视众生。
须臾,他冰冷的语音响起:“帮你可以,你也要为我做一件事。”
阮静怡想也没想,满口答应:“OKOK,猫的问题!谢谢姐夫!”
-
阮虞到遇鱼总部大厦楼下时,不出意外又被前台拦住了。
前台的漂亮姐姐说非本公司员工,或者没有预约的,一律不准上楼。
非要硬闯的话,就只能叫保安了。
阮虞撇撇嘴,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那她就在这里等着,不信迟遇不出来。
她等呀等,幸运的是没等一小时,就看到那个心心念念的男人从专属电梯里大步迈出来,目不斜视地朝大厦门外走去。
阮虞心下一喜,连忙站起来,正要喊他。
却发现他身后,还紧紧跟着一个模样精致、天仙似的少女。
一声“迟遇”卡在嘴边。
阮虞怔住,胸腔内的热血像是撞上了一块冰,急遽降温。
眼睁睁看着他们先后上了一辆黑色宾利。
等她回过神来时,那辆黑宾利已经驶离大厦。
少女追到门外,看着宾利越开越远,眼前瞬间起了一层白雾。
她缓缓想起,迟遇今年29岁,还差几天就30了。
他是不是已经有了新的对象?
一想到这,她的眼泪就不争气得落了下来,砸在手背上,晕开一朵朵泪花。
好烫,也好疼。
宾利上。
司机小李看了眼后视镜,调侃道:“哟,后面一小姑娘看着咱的车掉眼泪呢,迟总,估计又是你的小粉丝。”
迟遇本不想理,翻开膝上的文件时,不经意间看到了后视镜里的那个瘦弱娇小的身影。
他瞳孔骤然缩紧,捏着文件的手颤抖起来,立即沉声道:“掉头,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