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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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站着一个白色身影,身姿高挑,墨发如缎被金冠高高束起,光从他身后射来,为他裹上一层柔和的金光。

    “净弥”看见他的那一刻,脸上笑意染上眼角,整个人变得柔和起来,同之前判若两人。

    “青玄!”

    身后传来“净弥”的呼唤,她带着惊喜化作一阵烟朝青玄奔去,触及之时青玄的身影化作白雾消失不见。

    竹林之中的雾气更加浓重。

    容危站在竹林边,不少雾气朝他飘来,似有双目一般朝他手中的竹身上钻,竹身沾染水汽,他将其收回心口之时稍显冰凉。烈阳悬空,青浣的态度却将那股凉意尽数扩散,逐渐侵入四肢百骸。

    连他的眉目都被冻住。

    行至青浣面前时,容危发现其实青浣的容貌与自己记忆中的净弥颇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向来如火的她多了几分热烈,少了净弥的清冷。

    也许她们之间真的有某种羁绊。

    青浣愣怔盯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怀抱,眉目低垂,眼角闪过一丝水光,容危下意识地伸手,纤长的眼睫扫过指腹,手腕被人握住。

    “不必!”她冷冷地吐出一句,姿态冰冷,不容许男人再靠近一步。

    容危常年习武,指尖有着一层薄茧,他还是感受到一阵细密的痛,那是从心里蚀过来的。有人心変,手腕上的姻缘线金光暗淡。

    “抱歉!是我逾矩了。”他退后一步,看起来谦和有礼。

    “只不过,我有一事还请宇神解惑。”

    容危看起来一副接受了她就是净弥的姿态,毕竟是多年老友,她不好拒绝,轻轻一点头道:“请讲。”

    “你与青玄是何关系?”

    他说得爽快,姿态十分坦荡,只是看向青浣的目光在眼眶中燃烧,炽烈的感觉像是要将她灼穿,她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心虚,喉头微动回道:“他是我一生携手之人。”

    话音刚落,容危眼底的炽热熄了,余烬化成寒霜,整个人突然冷了下来。他身形猛地一动,大掌扣住了青浣的脖颈。

    “抱歉!”他再次致歉,下一刻,一道霸道神力朝她袭来,灵台被撬开的,想象中的钝痛却没有袭来。

    青浣浑身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在自己灵台之中翻腾。

    容危双目紧闭,颈间青筋暴突。他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他要让青浣知道自己是谁。魂魄入侵灵台,他将自己体内的那节竹身唤出,重新安置在她的灵台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起身观察着这里。青浣的灵台他不是第一次来,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可如今这里却变了样,灵气化作的穹顶之下点缀着一段段记忆碎片,每一片之中都藏着青玄的脸。

    容危看着那些星光一样的光点,拼死忍住想要唤出剑将这些东西一一挑破的冲动,寻遍记忆也没找到属于青浣的那一抹。

    “真不愧是尊神,魂魄碎片都如此霸道!”

    他暗叹一声,看见刚安置好的竹身已经与她之前的真身容危在一起,罕见地对着她祈祷一番,“希望你能快点醒来。”说完就退出了她的灵台。

    外头,青浣刚刚挣脱他的控制,太极剑在她手中现形,寒光一闪,裂帛声随着皮肉划开的声音传来。

    容危皱眉看向自己的手臂,皮肉翻飞,鲜血直流。

    “你对我做了什么?”青浣剑指容危,也察觉到异常,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

    “我只是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顺着他的话,青浣抚了抚额心,有什么东西正在其中破土而出。她看向身后的竹林,有什么东西冥冥之中指引她。抬起眼皮看了容危一眼,趁他没注意飞身朝浓雾中去。

    有言道拨开迷雾见真章,此时在她身上具象化。雾气掩着绿竹,林中一丝天光也无,看起来阴森一片,呼吸之时冰凉一片,一点也不像是在上清境之中,在这诡异之境中青浣的脚步变得十分小心。

    “你是谁?”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青浣停下脚步看向声响之处,微弱的绿光穿破白雾传来,像是为她指明了方向。奇异的是青浣听到这声音之后心忽然就定了下来。

    林中忽然起了风,雾气随着风搅弄起来,随之而来的是竹叶沙沙,如同万鬼低语。同时,绿光与那道声音消失不见了。青浣扬起手中剑,一道道剑光砍向四周,竹子应声碎裂成粉末,日头趁机洒下几丝清光。

    凭着记忆一路朝声音之处砍去。

    “青浣!”容危追来,鲜血染红了袍袖。

    血腥味逼得青浣直皱眉,太极剑横亘身前,警惕地看着来人。

    “我不碰你,我为你护法!”

    多年好友不至于一剑成仇,记忆中岁聿也同样心系天下,担得起一声正人君子、三界尊神。既然说得出,定然也就做得到。

    青浣不再疑他,利落转身,踏着四散的竹叶就朝前方而去。

    那声音听着近,真动身去寻又不是那么容易,青浣身子在林中闪动,足足一盏茶的工夫才摸到边缘。

    在她踏出竹林的那一刹那,上清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红。

    远处闪着金色,此时的青浣站在沙丘之下,风和着粗粝的砂石刮得她脸疼。

    容危也随之而来,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

    太极剑发出一阵幽光,神力所铸的光幕替她隔绝住了砂砾,她脚尖一点,朝着沙丘顶飞去。

    站在高处,青浣才看清眼前是个什么样的场景。那所谓的金光分明是一座小山一样大金鼎。

    残阳如血,比容危手臂上的颜色更甚。金鼎矗立在远处,无声地吸食着天光。

    金鼎之下好像有一个人,远远地看不太清楚。青浣想再靠近些,被容危拉住了手臂。

    “不要去!”

    “为何?”

    “这里是幻境,一切都是假的,那里没有你想知道的东西。”

    青浣盯着他黑沉沉的眼睛,睁开手臂,朝金鼎而去。

    有什么东西从容危的眼中碎裂,他伸手去抓,只摸到了青浣的半片衣角。

    金鼎越来越近,青浣心中没由来地传来一股燥热,整个人像是被业火包围,越靠近越深。

    可能有诈!

    她停了下来,下一刻就落入了一个带着血腥气的怀抱。

    “不要看好不好!”

    容危语气低沉,带着点恳求。青浣翻遍了记忆也没有翻出他此等模样的痕迹,一时间忘记挣扎,一只干净的手覆在她的眼前,隔断他的视线。

    没了视觉,其他感官更加分明。

    是一股熟悉的沉水香。

    熟悉?这个感觉一出现青浣就察觉不对,她自己不爱用香,青玄也不爱,自己为什么会对本该陌生的味道感到熟悉。

    “你来了!”

    又有一道声音响起,如同仙音绕耳,绵延不绝。青浣不自觉地被它吸引,拨开容危的手掌,就朝金鼎脚下看去。

    那是一个男孩,此时已转过身正在看着他们,他的眉心有一道红痕,正在不断朝外冒着黑气。心口之处血肉模糊,鲜血如注洒向脚下的阵法之中。

    青浣发现那金鼎之上有无数细小的纹路,里面涌动着鲜红的血液。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场景,下意识地看向容危。

    此时的容危牙关紧咬,双唇惨白,像是在费力隐忍着什么。

    “你怎么了?”她忍不住关心一句。

    还没等容危答话,男孩的声音顺着风飘来,如同在他们耳边呢喃。

    他说:“他死了!”

    容危目光如剑,死死地盯着远处,且启唇朝青浣解释,“别信,他在乱我们心神。”

    他又看了看那金鼎,“我小时候来过这里。”他指了指远方,“不过我没见过那东西。”

    “没见过吗?”男孩的声音又传来。

    远处的身影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朝他们闪来,眨眼之间青浣就看清楚了他的脸。那黑气之下的眉眼与容危有九成相似。

    男孩咧开嘴朝他们笑,白森森的牙齿后面空无一物,小小年纪被人拔了舌。

    可声音却不断传来,“凭什么你没见过,凭什么留我自己在这,你该死,该死!哈哈哈哈留在这里陪我吧!”

    青浣心神大振,容危冷着眉眼,胸口起伏不定。

    他夺过青浣手中的太极剑,以山倾之势朝那孩子砍去,剑锋极薄,在男孩左眼至右肋留下一丝极其细小的血痕。

    周遭的笑声未停,远处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隆声。

    金鼎塌了,璀璨的鼎身化作山石轰隆隆朝他们滚来,至脚边化作一堆堆流沙,将男孩残损成两半的尸体掩埋得干干净净。

    与此同时远处的天裂了。残阳漫天之中挤进来一丝日光,直直地投射在二人身上。

    “此处是洛炟所设的心魔障,需得万分小心。”

    容危还有半句没说,若是沉迷其中,就会永远出不去了。

    只要有他在,定能带青浣出去。

    缝隙越来越大,天像是烧焦一般。

    二人朝缝隙处飞去,落地之后又是另一番场景。

    周遭虚无一物,一片纯白,只有远处有一樘雕花朱门,上头挂着两个红灯笼,随风晃动,似是同他们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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