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热的夏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绿意浓淡相宜，一架蓝色的纸飞机从绿意下掠过。
“欢哥，你还放纸飞机呢？”易远看着神色淡漠的余欢，随意地问。
“嗯。”余欢今天的心情就如同那架几乎擦地而飞行的纸飞机一样，并不美丽。
纸飞机很快落地了，余欢不爽的“啧”了一声，迈腿去捡。
还未等余欢去捡，就有个穿三中夏季白色校服的男生拾起。
余欢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好看的狐狸眼，眼眸中各种深意都藏在一副金边眼镜下。
他嘴角带笑，漾起一个小小的梨涡：“你的？”
“黎渊，终于在三中见面了！”余欢在心里默念。
余欢点点头，接过那架底部沾有灰尘的纸飞机。
黎渊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余欢看着那架纸飞机站在那里没动，捏着纸飞机的手指在纸飞机上留下几道折痕，黎渊比初见时还要淡漠一些。
那时的余欢在三中初中部只是个普通的学生，有几个要好的兄弟，成绩不上不下，过着平淡的生活。
余欢有个特别的爱好——折纸飞机放飞，他在纸飞机上写满这个年纪的烦恼喜悦迷茫。
“喂，余欢，又放纸飞机去了？”余欢的同桌黎月芒是个活跃的女孩，她跟余欢认识近十年了，关系很好，是铁哥们。
“真浪费纸张。”黎月芒看余欢那个样就知道他一定去放纸飞机了。
黎月芒：“哎，余欢，有人回复你吗？”
“谁知道呢。”余欢耸了耸肩，他没想过有人会回复他这种无聊的心绪。
黎月芒没再说什么，拿出本历史资料来看。
放学后，由于黎月芒出黑板报，余欢自己回了家。
余欢不知道黎月芒此时遭遇了什么，无所事事地转着笔发呆。
急促的闹铃声响起,余欢有两分钟脑子一片空白,窗外风一吹,头脑终于清醒了点。
层层白云被氲染成金色，公交不紧不忙地向前开,余欢撑着头看旁边飞驰的小轿车，见缝就插的摩托车，左眼皮一直跳,总预感有不好的事发生。
事实上余欢的预感是对的,他前脚刚到教室后脚还没进教室，一个狐狸眼身高腿长的穿着三中校服的男生抱着黎月芒从杂物间方向出来。
那人拧着眉,眼眸中满是难以捉摸的深沉,黎月芒脸色惨白如纸，无一丝血色,头发凌乱,手臂上有几道指甲抓过的血痕,一件三中的秋季校服盖在她身上。
经过余欢时,黎月芒身上那件校服口袋里掉出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纸,那个男生没注意到经直走了。
余欢看得有点眼熟就捡起来了,打开看竟是他的纸飞机,上面增添了回复,字迹飘逸。
余欢心中涌现出一股异样的想法：“去了解那个狐狸眼男生。”
余欢赶紧掐灭了他的想法,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嘀嘀咕咕：“余欢,你在想什么,该上课了!”
余欢把那张纸夹在数学书里,看着前面发愣。
课都没开始上，几个平时为虎作倡惯了的小太妹被叫走了，直到下午放字也没回来。
班主任敲敲桌子,沉声道：“今天我们学校提前放学,老师和领导要处理一件要事,但你们可不能……”
听了两句,余欢就低下头来,兴致缺缺地在草稿纸上涂鸦,完全不想再听鸡汤。
“那么就由余欢同学将黎月芒的作业带给她吧。”班主任这样说道。
余欢的前桌向后一仰：“余欢,老刘叫你！”
余欢下意识站起来问前桌：“老刘说什么了？”
老刘没有听到余欢的话,用黑板刷敲了敲黑板：“余欢,你对给同学送作业有什么问题吗?”
“没。”余欢才知道是要他给黎月芒送作业,他坐下踹了一脚前桌的凳子。
才近黄昏，橘黄色的光晕笼罩着林市,微凉的秋风走过，“黄蝶”纷纷飘舞，余欢头顶落下一片泛黄的梧桐叶,他取下来放入口袋,这是他收集的第69片梧桐叶了。
到了黎月芒家门口,余欢有点紧张这是他第一次独自来。余欢深呼吸了数秒钟,轻轻叩了三下门。
门开后,余欢呆愣住了,开门的是那个狐狸眼的男生,比第一次时离得更近,余欢看见了男生眼里的疲惫,眼底的青黛，也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
“请问找谁?”几乎就在一瞬间，狐狸眼男生掩饰住了眼中的疲惫，礼貌地询问。
“我是黎月芒的同桌，来给她送作业。”余次拿着作业解释道。
“噢。”男生松开门把手,示意余欢进来，“我是黎月芒的哥哥黎渊。麻烦你了,小同学，先进来吧！”
余欢犹豫了几秒还是进来了,顺手关上了门。
余次坐到了客厅沙发上,茶几上有杯黎渊刚给他倒的凉白开,他将心中的忧问出来：“黎月芒怎么样了?”
“她啊,”黎渊指指中间的房间,“床上刷视频,没多大事，就是旧疾复发而已。”
听着黎渊轻描写的语气,好似早上一脸怒气，随时要杀人的不是他。
房间里的黎月芒听动静,喊了句：“哥,谁来了?”
“你热心善良的同桌给你送作业了，这下没借口不写作业了吧!”
黎渊的声音中有几分打趣。
黎月芒收拾了一下,套了件香芋紫的针织衫就到来客厅了。
余欢看见黎月芒脸色还是有点不好,想问又没问出口。
黎月芒已经呜呜喳喳地开始说了：“之前我不是带相机来学校拍嘛,结果正好拍到那些小太妹在欺负别人,她们气不过就把我弄到那个废弃的杂物间里关了一晚上。杂物间通风不好再加上我有点幽闭恐惧症怕黑,差点没死在那里。多亏有个好心人要到来物间找东西,把我抱到医务室,然后我哥知道了就把我接回家了。”
余欢听着黎月芒絮絮叨叨讲了近二十分钟,余欢差点理不清事情了,好在他一边猜一出听也听出了大概。
"诶,余欢。黎月芒突然喊了余欢一声，“你说真的有命中注定吗?”
黎渊并不插入黎月芒和余欢的对话,在他们旁边安静地做题。
余欢半晌没搭话,好一会他才慢慢开口：“你相信有,那就有别因他人动摇自己的本心。”
“什么时候这么哲学了？”黎月芒笑着顺顺头发,“余欢要不在我们家吃饭吧,尝尝我哥的手艺,带你享受一次有哥哥的快乐。”
黎渊勾起嘴角,漾起一边梨涡,点点头:“月芒要请，那你就在这吃吧。”
余欢明明是要拒绝的,可不知怎么脑子一抽,答应了。
过了很多年,黎渊突然问起此事,余欢感慨道：“大概是美色误我吧。”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彼时欢有点惴惴不安,不大好意思。
黎月芒看了看厨房,神神秘秘小声说:“余欢,趁我哥在厨房，我带你去我哥房间看个东西。”
余欢觉得未经允许去别人房间不礼貌,但他拗不过黎月芒，只好进去了。
房间内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干干净净的年龄段的凌乱,房间十分整洁单调。
黎月芒从几本书下抽出一些花花绿绿的纸上面有着黎渊的飘逸的行书。
黎月芒拿着问余欢:“余欢，你说我哥是不是谈恋爱了?谈就读嘛,还非要搞这种小情趣,要不是我去来找书,我都不知道。”
“……”余欢尴尬地笑了两声,没接话,怪不得今天早上捡到了他折纸飞机的纸,原来都被黎渊捡到了。
“余欢,你怎么不说话？”黎月芒皱着眉，目光中有疑惑。
“我又没谈过,我怎么清楚?”余欢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再说这也不一定就是谈恋爱,没准……没准他们只是单纯的笔友呢?”
黎月芒不相信,但也没再说什么,把东西放回原处,又溜回客厅追剧了。
余欢的脸莫明有些发烫,他无聊写的问题竟有人回复，他还有点不好意思。
黎渊的厨技还是很不错的,四菜一汤,菜肴很普通，也很好吃。
在余欢吃过以后,他回味起来还再炫三大碗,当然这也只是说说,余欢确实也吃不下了。
“怎么样？我哥手艺还可以吧！”黎月芒又炫了一波她的哥哥
“嗯。”余欢正如吃着饭含糊地应了声。
黎渊没有说话,看着他们，眼里噙着笑。
后来余欢常看到黎渊,对视几秒也就算打过招呼了。
“欢哥,你怎么又愣神了！”一旁的易远叫了一声。
余欢这才从回忆中醒来,他晃了晃头,问：“要上课了?”
“还要一会。”易远看了看表后答道。
余欢没有再说什么,回教室了。
虽然已经入秋了,但阳光依然猛烈,余欢他们这批高一生也迎来了月考出成绩的当天，余欢漫不经心地转着笔，不甚关系。
从容淡定，在无形之中余欢的某些举动像极了黎渊。
那几米长的地方挤满了人，忽然有人惊讶地叫出声：“第一是普通班的?!”
余欢他们班的人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名字,骄傲地说:“是我们(6)班的余欢！”
余欢听见了一点也不惊讶,少年本就聪明加上夜夜挑灯夜读有这个成绩也不意外。
当天晚上三中的表白墙里都是关于余欢的帖子,有不少人认为余欢和黎渊都是那种天才级别的,觉得三中的未来能连续续出两位状元了。
余欢对此不感兴趣,不予评价,他考到6班确实是因为初三他才努力,生地早已考完了，成绩一般,再加之余欢不想去火箭班A,B两班,那里离高二高三的班级的学生太远了，学生们打打闹闹的地方太远了。
“欢哥,欢哥,你怎么考得这么好?”
“易远,你这是想听讲座？”余欢看不得易远没事找事。
“欢哥,有什么秘诀吗?”易远坐在余欢旁边问,“明明每天跟我们一起玩，结果还是年级第一。哥,你有点变态啊！”
“滚，老子深夜刷题的时候,你正在梦会周公呢!”余欢看着嘻皮笑脸的易远嫌弃地坐开了一点。
易远不恼,继续死皮赖脸地跟余欢聊天。
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这一个学期余欢跟黎渊的见面对话少得可怜。
唯一见面时间长的就是他们两个班撞了一节体育课,才有了较长的聊天。
黎月芒去京市了,余欢跟黎渊之间就更少了,但也不是没有,还有那五彩的纸飞机。
余欢有时深夜刷题累了,就会想莫名想到黎渊,不知从何起他就渴望跟黎渊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