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去！”姜芸有些头痛，愤怒地呵斥着电话那头的女人。

    南城冬天一如既往的冻人，阵阵寒风吹过，丝丝冷意渗入骨髓。比南城冬天更冷的，是女人的话语。

    “你不要再跟我争，我让你去那就去。我问你，你回那破地方是不是还想着余蚀那小子？！”

    “你到底要我说几遍才能明白？我不想结婚！我不想相亲！我没有想他！到底要我说几遍？！到底要我说几遍？!”姜芸近乎抓狂，音量也不由得拔高了几个度，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我是你妈！我都是为你好！”电话那头，女人的音量也随之上升。

    姜芸有点窒息，每次吵不过，女人总是用这招，打得她措手不及。

    她停下了脚步，垂下拿着手机的手，拢了拢大衣，目光有些放空。

    电话那头，女人依旧在念叨着结婚生娃的好处，姜芸不想再听，便放空了思绪，呆呆望着马路对面那只小狗。幼时的回忆又涌上心头。

    小的时候，姜芸住在奶奶家，奶奶怕姜芸没有玩伴会寂寞，便从邻居刚抱了一只刚出生的小狗，姜芸特别喜欢，每天抱着小狗玩，和它说话，给它洗澡，分它吃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牛肉粒。

    可是过年妈妈回来了，嫌弃得不行，觉得狗脏，硬把狗送了出去。理由还是那个：我是你妈，都是为了你好。

    狗被送走的那天，姜芸试着反抗过，但是有什么用呢？姜母是个强势的女人，职场上雷厉风行，哪管她的只言片语？对待姜芸，她从来只有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发号施令，丝毫温情都没有。

    姜芸突然觉得厌倦了，不知是因为那只小狗勾起她不愉快的回忆，还是余蚀这个名字突然钻进耳朵的猝不及防。

    “喂！”电话那头，姜母提高音量，“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见姜芸不应答，姜母有些恼羞成怒，“翅膀硬了都敢不回我话了是吧？姜芸！你给我说话！”

    “王椿芳，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姜芸淡淡地对电话那头道，“我现在要去上班了，没时间跟你吵，回见。”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丢回兜里的那一刻，姜芸明显松了一口气。余蚀这个名字的突然出现将她表面平静的生活打乱了，她抬头看着“南城高中”的路标，突然很想看看昔日的母校。

    其实她在一周之前就没了工作，被开除的原因仅仅是不愿为主管倒水。

    驱车前往的路上，看着从眼前划过的一座座房子，姜芸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亲切。学生时期经常光顾的早餐店前排起了长龙，小女生们挤在一起，有说有笑地，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小姑娘，到了。”出租车司机笑吟吟回头看向姜芸，“我女儿也是读这所学校的，你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吗？”司机脸上深深到的褶子里是藏不住的高兴。

    姜芸点了点头，扭头看向窗外，校门口“南城高中”几个大字被阳光照得闪闪发光。“毕业好几年了，还是会想这里。”

    “哈哈哈，是吧”大叔爽朗地笑了起来，“我女儿也说毕业了会舍不得学校食堂！！”

    姜芸礼貌朝大叔笑了笑，虽然脸上表现得很平静，心里却还是有一丝羡慕。在她家是不会有这种温情戏码出现的。

    她瞥了一眼计程表，“是42吧师傅？”边说边打开绿泡泡。

    “诶，是是是，抹个零算你40！”师傅保持着刚才的笑容，热情的大叔让姜芸心情好了不少，她很喜欢这种生在底层却也一心向阳的人。

    刚下车就有一阵寒风袭来，姜芸忙拢了拢大衣，打了一个哆嗦。这破地方还是那么冷，姜芸心里不免暗暗吐槽。

    现在还不到上课时间，校门口还很冷清，门前的小吃街却门庭若市，两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姜芸漫不经心地来回踱步，引得门口保安警惕地盯着她看。八年没回来，学校早已翻新了一番，校门口气派了许多，就连保安室都装上了空调。

    也不知道在原地发呆站了多久，等姜芸再反应过来时，小吃街和校门口都没什么人了。保安仍然警惕地打量着她，不自觉拽紧手中的警棍。

    姜芸没理会保安异样的目光，又双手插兜观光起了校门口的名誉墙。她一张张地往下看，几年不见又添了许多新面孔，越往下看照片越久，她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一个熟悉的面孔闯入她的视线。

    照片因天天被风吹日晒已经褪色变得破旧，但照片上少年的面庞却渐渐在姜芸脑海里勾勒清晰，鲜明硬朗的脸部线条，深邃的五官，有些性感的嘴唇，慢慢地变得清晰了起来。

    眼睛突然变得酸涩，姜芸抬手想触碰照片，却发现隔了一层玻璃，就像那年的铁栅栏一样，再一次将她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