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引
古人有云:躲天意,避因果,诸般枷锁困真我。
顺天意,成因果,今日方知我是我。一朝悟道见真我,何惧昔日旧枷锁,世间枷锁本是梦,无形无相亦无我。
自九真大帝执天以来,金仙中出了个奇葩云绫真君,此金仙性情温和,认识的人没人说过他不好的。
那五官犹如精致的瓷器,轮廓分明,温润如玉,让人不禁心生赞叹。可就这般模样,却是在神仙中帅的够平凡,怎说呢?见他千百遍,下次见面如初见。
“仙友好,敢问您是何人?”
“云绫真君,沈懿,仙友也好”。
“啊,云绫真君,久仰久仰”
扭头与他人打了招呼,却又尴尬的笑道“敢问仙友是何人啊?”
都这德行,却乃是被贬,每当金仙飞升而仙界职位未空缺时,便找个借口将这云绫真君贬下凡去,反正保平安的闲职,也并非非他不可。后来真有金仙犯事时,又将云绫真君捞回来。
飞升,就单单讲一个“缘”字。若贬你下去,便是命中如此,一切因果皆是缘,你是神仙,要笑看红尘,这是你与人间特殊的缘分,好好珍惜吧。五怜元君在给沈懿冼脑时如是说到。
仙界规矩一直如此,作为老“缘”户沈懿早也见怪不怪。而今,他又又又又被贬了。五怜元君的胞弟飞升,在某些可能包含政治敏感内容不能过审的情况下挑中了云绫殿殿主之位。“哈哈,老沈,勉为其难让你下去一趟咯”
一日后。 “捆仙绳,劳驾。”沈懿眯着眼“泰山对小道来说有些高”。天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是散仙被贬,则斩其灵脉,推入其飞升之峰任其自由落体。但若金仙被贬,则小心侍侯着,可自由选择,是乘捆仙绳如天仙下凡般降临世间亦或由侍神侍候着从五岳中现世。能成金仙者,无不与某位大能有些因果关系,或灵根聪慧,气运过人,若是不小心得罪了,沾染的因果并非散仙境界所能改变的了。
“灵脉呢?伸出来”升仙坊侍神商祷无视了沈懿的要求,漠然道。
沈懿有些慌了“大人莫不是弄错了,小道是金仙”
不过沈懿遭到了无视,言欢廷的封印松了。
沈懿却只听判词道“大道得从心死后,此身误在我生前”
“所以我的错是?前世?大概他们也想了很久,不理解,但尊重吧。希望这次能早日让我回去。”沈懿想,心里却毛毛的,几百年没崩过的脸,有些挂不住了!
一阵炙热从体内传出。痛,真的好痛,感到丹田处一阵刺痛,似是灵脉被从身体中挤出。□□已疲惫至极,?无法再承受这份持续的折磨,?每一寸肌肤都仿佛在无声地低语,?倾诉着难以名状的痛苦与煎熬。这是怎么了?前几次被贬从未有过这般情况,喉咙里一股铁锈味,似是灵源耗尽,内功尽失。
“麻烦,还要我寻了灵脉再抽”
沈懿登时心如死灰,这一世,再无法重登天庭了罢。
“散仙被贬,就是这般感觉罢。”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听完乞丐的故事,一个孩子道“神仙都是高洁傲岸的,我娘听了,非打扁你个臭乞丐不可!”
又有个孩子闹道“打乞丐咯,打侮辱神仙大人的乞丐咯”
几个孩子哄笑着跑开了。
“是真的吗”唯一留下来的孩子问。
“当然咯。”
“那沈懿最后怎样了?”
“许我一文线,我说与你听”
“那我不听了,家里穷,我没有零花钱。”.
“哈哈哈,好孩子,你姓甚名甚啊?”
“傅南禺。”
一个好名字。
海棠未语,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花影压重门,疏帘铺淡月,好黄昏。一时无话,傅南禺仔细打量这乞丐,虽衣冠简陋,蓬头垢面。可傅南禺看着看着竟然有些痴了。乞丐想挑起话头似的道:“年轻的时候碌碌无为,曾经想当过道士,也颇会一些技巧,算命看手相,看面相,看八字都不在话下的,要我给你算吗?”乞丐低垂的睫毛下眼眸明亮清澈,宛如明矾石一般晶莹,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傅南禺怔怔的伸出手,这乞丐年龄看着并不大,更莫提甚么“年轻时候了。”“好命格”乞丐沉默半响,自嘲般道“及好的,小朋友,你是当大官的命啊。”
乞丐说起话来,轻轻的,像清晨薄薄的雾气或长江里不起眼的水纹。这乞丐倒也奇怪的打紧,本是俊俏少年郎,却总叫人忘记他的样貌,傅南禺说不清他在这乞讨了多久,好像从未见过他。他眉宇间一副看破世尘的模样,倒有几分像画上供的仙人。傅南禺及忙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真得罪了仙君,万一降下天灾….那可如何是好。
“小兄弟,你在看我?”
“我身边只有你,除了看你,还能看谁?”傅南禺羞红着脸辩解道。
“你要坐过来吗?”乞丐热情的向傅南禺伸出手。“今天高兴,遇见了你这个很有意思的小朋友,那就把故事说完罢。”
“从前有个神官叫沈懿….”
正文(一)
傅南禺血肉模糊地爬完了通天梯,他爬上去的时候已经模糊的不见人样了,划破的伤口如同狰狞的鬼脸,鲜血从其中涌出,染红了一片云。痛苦的呻吟从唇间传出,却无法减轻丝毫疼痛,他的四肢都被磨成几乎不成形的血块,头发蓬乱又堆满。
他想成仙,一念定生死,一令降魑魅,这诱惑太大了。
可是,当他,不,应该是这堆模糊的肉块走到顶端时,他已经精疲力竭,他渴望自己拼命奔跑的样子能得到漫天神佛的垂怜
当他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时,绝望便如洪水猛兽,席卷而来。
通天阶上只是一片黑暗,金仙们早已结束拜师大典,飘然而去,傅南禺绝望了,他想哭,又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泣。他拖着残缺的四肢跪倒在冰冷的石板上。天在下雨,很小。淤泥和着血水渗进石缝。他觉得自己像个戏子。
“是为了什么呢?”
他不知道,他太累了。
“为了拯救人间。”
一把伞静的撑在傅南禺头顶。
“好孩子,你要拯救人间,我亦拯救你”
(二)
沈懿重登天庭,没有人想到他还可以回来,以一副残缺的灵躯,活着熬过八十一道天劫。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仍像往常一样,局促的笑着,仿若下一句便会说出“这是我刚改完的公文,请五怜元君看看,提提意见”
“是金仙”,当五怜元君在大殿中汇报此事时,诸神咋舌。
尽管他的灵脉已被全部抽出,体内灵源尽失。外功却已达上乘,通俗来说,沈懿可以以没有法力的情况下单挑金仙。若是有了些法力,便可如九真大帝一般翻天覆地。天上炸了锅。天庭召开了紧急会议,并将其列入了最高机密。
飞升不到半个时辰,他又被贬下去。荣登天仙上天庭最短时间第一名,并领先第二名一个甲子。
判词为似乎是大概可能也许与某位鬼王有些勾连。
这次升仙坊不仅挑断了他的灵脉,还取走了他的三分元神,将意思摆在台面上--我们不希望你再登天庭。
为什么?沈懿想。“是因为前几百次天庭为了捞自己回去进行的违规操作?实际上,我也在人间老老实的修行,结结实实挨了几百道天劫,比起漫天神佛的亲戚,待遇可差太多了。”
“这不公平,凭什么又要贬他下去。他明明就是靠实力飞升的”傅南禺道。
“是啊,沈懿也想不明白。所以沈懿再也不想回天上去了。”
故事讲完了,傅南禺仍怔怔的坐着想。
“就像王老二强占我家的地一样,原来天上也有没有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