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1924年8月21日  星期一  多云

    今天阿德莱德带我去了教堂,是那天被提及的禁忌。

    对此我很开心。我将8月21日命名为敞开心扉日!

    与我先前的所有设想截然不同。教堂,这个本应回响着神圣颂歌的地方,此刻却成了孩子们欢声笑语的海洋。

    阳光透过教堂斑驳的彩色玻璃窗,洒下一片片温暖而神秘的光影,孩子们的身影在光影交错间跳跃,他们的衣裳虽略显破旧,却以孩童特有的纯真与坚韧,努力维持着一份难能可贵的整洁与尊严。

    阿德莱德的出现,仿佛是他们世界中的一缕阳光,瞬间点亮了所有孩子的眼眸,他们如同精灵般围绕在他身边,嬉笑打闹着,一句句“老师”的叫唤,更是对阿德莱德无尽的喜爱与依赖。

    海曼老人,是这座教堂的灵魂守护者,他同我解释道,这不仅是信仰的殿堂,更是阿德莱德筑起的避风港,为那些在风雨中飘摇的流浪儿提供了一方温暖的天地。

    “即使我提供了一个短暂的庇护所,可终究无法永远庇护他们免受世间的侵袭。所以我教授他们些知识,也许能够让他们学会思考,”阿德莱德的目光温柔地掠过每一个孩子的脸庞,“他们很好学,以后是绝不会被困在这座教堂中的。”

    我并没有惊讶,而是疑惑为什么阿德莱德不愿将这里的事公之于众,像他这种人即使建造一百个教堂来收留孤儿也不奇怪,毕竟父亲大人连我都收养甚至举办了欢迎会。

    “我惧怕的,并非他人的非议或误解,”阿德莱德的声音很悲伤,透露着对现实世界的洞察与无奈,“那些隐藏在光鲜亮丽背后的阴暗之手,会将这些无辜的孩子卷入无休止的利益漩涡之中。这不是我能阻止的。”

    神明爱世人,降下怜悯的曙光,却不及这世间黑暗。

    阿德莱德来时带了好大一个手提箱,我初时以为,那箱中装载的或许是世俗所追求的金银财宝,足以改变许多人的命运轨迹。然而,当我目睹他缓缓打开箱子,映入眼帘的却是色彩斑斓的画本与各式各样的药品。

    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教堂的角落里,不少孩子正蜷缩在被褥中,咳嗽声此起彼伏,他们的身躯,在疾病的侵蚀下显得异常脆弱,仿佛是大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我不由地想起了洛斯克,一个总是以沉默对抗命运的不公,即使病痛将他折磨得蜷缩成一团,也未曾见他掉过一滴眼泪的人。洛斯克的故事,是孤儿院里流传最广的悲歌。然而,命运并未因他的坚韧而手下留情。院长没有钱为他治病,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拿钱买走,被当成作秀的工具。

    我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消息,是在一张泛黄的报纸上。那天的阳光格外刺眼,我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报纸上,洛斯克的照片被精心布置在正中央,他那紧闭的双眼背后,藏着对命运的不甘。而报道的内容,则是在大肆颂扬那位收养他的伯爵的慷慨与仁慈,字里行间充满了对“美好结局”的描绘以及对伯爵“善举”的吹捧。

    我现在也觉得那是对洛斯克的一种解脱。

    “他们身体很差,因此我每次来都会尽可能多地带上药品,有时我也会尝试说服家中的医生前来,但似乎有些强人所难。”阿德莱德的脸上掠过一抹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无奈。我仿佛能感受到,有无数无形的荆棘正缠绕着他,每一根都尖锐而锋利,刺入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喘息。

    傍晚我去见了父亲大人,或许是从见阿德莱德第一面时就萌生的想法。我提出了要学习医术的请求,父亲虽然很是惊讶但却并未阻止我,只告诉我“会帮我安排好的”。这比我想象得要顺利的多。

    其实我并没有什么行医救人的伟大理想,但或许只是看见阿德莱德为教堂那些孤儿患病感到无奈而一时兴起,或许只是害怕万一阿德莱德遭遇无法预料的疾病我却束手无策。

    那种无助与绝望,我绝不希望发生。

    后记:

    我依旧清晰地记得当时写这篇日记的心情。

    愤怒,无奈,纠结,担忧。

    小时候的我并不喜欢阿德莱德总是试图以自己的光芒去干预别人的命运,我不想他肩负如此重担,甚至萌生出与他无关的人全都死掉才好的想法。在丛林法则中顾及自身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当时的我已经被那恐怖无情的社会所影响了,而这荒谬的想法至今也让我瑟瑟发抖。

    不过好在有他,我没有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冷漠的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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