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尔菲斯,如果没有别的要求,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告知伊凡,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柯德尔十分恭敬地对莫尔菲斯道。
莫尔菲斯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伊凡最后又看了一眼他的脸,便跟着柯德尔向属于自己的房间走去。
伊凡现在的心情可以算得上激动了,毕竟对于一个从小和母亲在小破屋睡一张床的孩子来说,即将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啊。
而且就在刚刚,伊凡遇见了人生中第一个或许可以亲近的亲人。
这一切对这个年纪尚小且被上天忽视了十年的男孩来说是在是太美好了,美好得甚至有些虚幻了。
“亲爱的伊凡,请进,这是属于您一个人的房间。里面的东西已经提前叫人安排好了,应当是比较齐全的,当然,您如果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提出来。”柯德尔一边对伊凡说话,一边握住门把手,将门向里推开。
门内的光景随着柯德尔的动作一点点展露在伊凡面前。
房间十分宽敞,整体陈设雅致而华丽,优雅的线条和精美展现出家具浪漫而高端的格调。此时由丝绸制成的窗帘被束在落地窗的两边。室外的光透过玻璃射向屋内,为房间各处摆放的艺术品添上一层更为靓丽的色彩。
伊凡将眼睛睁得又圆又大,直挺挺地站在门前。
此时的他感到脚步十分沉重,难以向这个明亮的房间迈出哪怕半步,因为这个孩子还是打心底不敢置信呢。
是啊,这可是独属于个人的卧房啊。卧房代表着人的私密空间,代表着个人在家族的身份,这哪里是从出生到现在过了十年苦日子的伊凡敢想的东西。
而现在,这一切却摆在这个孩子的面前,宽容地向他展开怀抱。
柯德尔似乎是看出了伊凡的局促,揽过他的肩膀,轻轻将他向前推去。
“孩子,这一切都是属于你的,你可以在其中自由享受。”
闻言伊凡只好主动迈开脚步,在柯德尔的注视下快速在房间内走了一圈,最后在沙发上坐了下去。
“总管先生,那日后,我有没有……”伊凡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他的头微垂着,白皙的脸颊有些泛红,似乎有什么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话。
“伊凡,叫我柯德尔就好。您有什么话尽管说就好,不必拘束,您的一切要求都是我的职责。”柯德尔善解人意地讲到。
“柯……柯德尔,之后我是否有任何的……课业安排?我,我想……”
“原来是这个事,亲爱的少爷啊,您不必担心,我已安排好了优秀家庭教师为您授课。”
“拉丁语、法语、音乐、礼仪等课程都不会少的。等过一些时间,您有了一定的基础知识,就可以去圣里斯里德学院学习了,您的两位哥哥就在那里学习呢。”
“真令人意想不到,像您这么小的孩子会主动问起学习。”柯德尔抬手整理了一下微微有些皱了的衣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孩子,如果平日里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请不要和伯爵有任何多余的交流。”
“这不是针对您个人,而是对庄园内的任何人。”
“为什么?”伊凡属实感到疑惑。
“这……我也不明白,您多注意就好。”
柯德尔清了清嗓子,接着从沙发边的小圆桌上拿起一个木盒子。
盒子小巧且精致,柯德尔微微俯身将它递给了伊凡。
“这是伯爵给您的礼物。”
“啊?”
伊凡一听是父亲给的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不过父亲会送些什么呢?他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打开,定睛一看,是一块怀表。
“这块怀表是伯爵先生托全法国最好的怀表工匠康奈尔先生为您制作的,请您收下它吧。”
“现在时间不早了,我需要去催促厨房的工作了,晚饭时间会有人提醒您的,接下来的时间是属于您的。”柯德尔向伊凡鞠了一躬便离开了。
柯德尔离开后一切都变得非常安静,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和远方那一轮像血一般红的夕阳还在运动。
而即使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而那股挥之不去的陌生与不自在依旧缠绕着他的心脏。甚至让他产生了还不如回到那个贫民窟的小房子里生活的疯狂念头。
“我在想些什么啊?妈妈已经因为传染病死了,而且就算妈妈没有死掉……妈妈太可怕了,她是个很可怕的人……”
这个十岁的男孩摇了摇头,连带着他那头蓬松的深色卷发也跟着晃动起来。
伊凡在房间内转来转去最终还是给自己找了些事情做。
最终他找到了一个封面由某种动物的皮制成的新本子,他打算把这个本子用作写日记。就像以前妈妈那样,把现实里点点滴滴以文字的方式记录下来。虽然他一直认为妈妈的生活没什么好记录的。
对了,这样还可以练习法语书写,如此一来说不定能避免在未来学习上闹出一些低级的笑话来。
男孩点了点头,就这么坚定地拿起笔来。
8月31日
在两周以前妈妈因为一种奇怪的传染病死掉了,我有一些伤心,虽然她死前的最后还在骂我,但我还是伤心。而今天我搬到了父亲的家……
直到太阳落山,伊凡才为这篇日记画下一个句号。
男孩看着由自己亲手写下的一大段笔迹纸嫩的字,不禁感到有些满足。他抹了抹写日记时掉出的眼泪,然后关上本子并将其放在了一个自以为隐蔽的地方。
“咚咚咚。”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响起。
安静的环境下忽然出现这样的突出的声音,伊凡被吓了一跳,不过他迅速回复镇定然后小跑着过去打开了门。
是一个长相漂亮的年轻女仆,看样子只有十五六岁。
“小少爷,我是艾拉,是在庄园里工作的女仆。现在是晚餐时间,您还不熟悉宅子吧,就让我来领您去餐厅吧。”
艾拉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这边请。”
伊凡跟在艾拉的身后,而他刚踏出房间就和一个人撞上了眼神。
是哥哥。
莫尔菲斯显然也是正准备去餐厅。
艾拉见是莫尔菲斯忽然就莫名红了脸并向他问了好。
莫尔菲斯的表情淡淡的,只是看着伊凡。
“你去做别工作,我带伊凡去。”
艾拉愣了愣,似乎有些失望,但最后也只好埋着头快步走开了。
“哥哥……”
莫尔菲斯露出一个清浅的笑,眼睛也微微弯了弯,他向伊凡伸出了手。
伊凡注视着他的眼睛,脚不自觉地向前走去,拉住了莫尔菲斯的手。
哥哥的手好凉,就像水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