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梦比前两天还要旖旎,楚天舒清楚地记得梦中所见,一颗脑袋压在自己的胸膛,柔顺的黑色长发铺散在另一个枕头上,她温热的鼻息刚好洒在胸前,温温的,湿湿的,好像还有点点口水的凉意。楚天舒试着动了一下压着的左胳膊,立马就听到了不满的嘟囔,“头发~”,楚天舒随即停下了动作。声音好熟悉,感觉在哪里听到过,隐隐中好像闻到了头发的香气,细细碎碎的细发好像钻进了毛孔,无孔不入得骚扰着身体。好熟悉,好像知道是谁了,楚天舒身体僵硬了起来,他试着用右手去触碰身上的人,要确认答案,梦醒了。
楚天舒懊恼地关掉闹钟,想着再睡十分钟,一定要看看这个人是谁,结果怎么都睡不着。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梦而已,又不是真的”,楚天舒安慰自己,却不自觉地的回忆声音,香气,可惜印象越来越模糊,只记得黑色的长发,雪白的皮肤。
楚天舒是学校最稀缺的男老师,身材高大,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一看就是学校家长都放心的班主任之材,校领导也是对他委以重任,今年又交给他一位新老师,虽然他跟同事吐槽,一年换一位语文搭档,工作很难做,但这一年来和新搭档的配合还挺开心。
见到李折春的第一眼,楚天舒就隐隐觉得这位高冷的女士有可能是自己的新搭档。新来的二十位老师,就坐在报告厅台下的第一排位置上,距离领导最近,校长让他们一个个上台作自我介绍。楚天舒和台下的老师们默默看戏,这是每年的重要节目,爱搞事的校长不会让他们轻易走下舞台。李折春就这样一无所知地上了舞台。她扎着高马尾,身穿米色荷叶边短袖衬衣,搭配黑色不规则半身裙,虽然穿着平底鞋,但看起来没比旁边的校长矮多少。校长果不其然进行了好一番盘问,还让她做了简短的朗诵,虽然朗诵得不咋样,能看出来是个不折不扣的二愣子。为了让这位二愣子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校长又把新来的播音腔男老师叫上了舞台,一起朗诵,要不是播音腔没背下这首长诗,李折春恐怕不会轻易让这场戏停下来,看得出来,李折春不愧是语文老师。
校长问李折春通过与播音男的朗诵,体会到了什么。李折春拿着话筒张口就说,“我朗诵不行,跟不会似的”,说得斩钉截铁。校长继续追问,对这个不足什么看法,这位二愣子又是不假思索地回答:“不会的多了,也不差这一个”,看了眼旁边的校长,接着找补,“朗诵的确需要系统学习,起码要达到学校的平均水平,不能给咱学校丢人,当然,比起朗诵这个不足,我认为我的教学能力,可能更需要学校费心”,说罢咧嘴一笑,校长还在絮絮叨叨跟小李说东说西,李折春终于呆不住了,对着校长说出了让台下所有老师抬起头来的两个字,“下课!”
“得,这个真虎的二愣子一定就是我的新搭档了。”楚天舒心里默默下了结论。
与李折春的搭档工作就这样开始了。趁着收拾教室的空隙,楚天舒将李折春叫来了旧教室,今天的李折春穿了一件红色条纹 polo 衫,黑色长裤,白色运动鞋,马尾还是高高扎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和美人尖。整这人看起来又高挑又有活力。楚天舒指着墙上的照片挨个给李折春介绍,说他们的姓名,爱好,特长和小毛病。
李折春默默拿出本子来做笔记,楚天舒凑近一看,“字写得真不错”,李折春说,“这还算好看?哥哥,你不会还是小学生字体吧?”
被说中的楚天舒机智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继续介绍学生,时不时提醒重要特点做笔记,余光中发现这件上衣并没有纽扣,领口开到了锁骨下面,脖颈下面雪白的皮肤上,长着细细的容貌,在白色的映衬下,仿佛像头发一样乌黑。
突然,李折春抬起头来说:“你说得这么仔细,肯定很喜欢他们吧。”
楚天舒笑了,眉眼柔和,回答道:“这些小孩让我又爱又恨,虽然很顽皮,有时候听不进话,还很吵闹,但刚入学就赶上了好几波流感,轮流上吐下泻,在学校都是我收拾的,有时候看他们就像自己的孩子。”说着又说了几个最顽皮的。
李折春好像没有做笔记的耐心了,说,“只有照片和这些笔记也不够,明天一样叫不出名字对不上号,还有别的需要注意的吗?”
楚天舒想到新老师也要跟学生们介绍一下自己,忙问会吹牛吗。李折春眉毛一挑,不可思议地问道:“咱们学生喜欢这一套?”楚天舒急忙解释,“不是不是,想着明天第一次见学生,总要把自己说得厉害些,孩子们回家说,家长也放心。”说罢楚天舒看着李折春,看表情,这个二愣子应该也懂了。
经过一番吹牛,楚天舒也知道了这位新搭档的来历,以极高的笔试成绩,配上拉垮的面试,综合十分靠前的排名来到了这所学校,谁不说这也是一种缘分呢,运气就在这个地方。
第二天楚天舒在昨天李折春的基础上加大吹牛力度,把李折春说成是全市第一名,来自省会城市的教育世家,还把她当老师的舅舅吹进了省城的教育局。李折春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接下来李折春笑容满面地向同学们做起了简短的自我介绍,机械的自我介绍结束,李折春向楚天舒投去了求助的目光,楚天舒顺势让学生们向新的李老师介绍一下自己,叫什么名字,喜欢什么,有什么想说的。李折春跟在楚天舒后面,楚天舒提醒一下,李折春问一个,很拘谨,很无措。
这时一位皮肤黝黑的卷发小男孩突然站起来大声说:“我知道!李老师和楚老师是结婚了!”说罢全班响起了尖叫。楚天舒刚摆好严肃的表情准备喝止起哄,就看见李折春走到这位一个暑假黑了十度的小崔同学旁边,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笑着说:“你管的还挺多,可惜猜错了。”看来二愣子没那么紧张了。
铃声响了,楚天舒清楚地听到李折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晚上,楚天舒问李折春今天感觉怎么样,李折春实话实说,“就感受到了吵闹,只记住了一张小黑脸,别的脸一张也没记住”,接着又问,“有什么记住名字的好办法吗?我想快点记住他们。”
楚天舒无奈说:“没有什么好办法,去年刚入学,学生准备的桌牌,现在只是来了一位新老师,桌牌没必要弄。你只有自己慢慢记了。”
李折春没有秒回,而是正在输入了一会儿,楚天舒才收到了两个字“好吧”。
没几时,楚天舒收到了李折春甩过来的表格,李折春根据白天见到的教室布局和人数,绘制了空白表格,请楚天舒帮忙完成这个座次表。
楚天舒心想,这好办法来得真快,新工作的脑子就是好用。
楚天舒把填好的座次表发给李折春,李折春接着顺杆子往上爬,“能帮我打印出来吗?我还不知道去哪里打印,怎么用打印机。谢谢啦,楚主任。”好家伙,还挺会派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