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恋综这个决定，不仅其他人觉得，何裴自己也觉得有点蠢。挺好笑的不是吗，恋综。

    但可能是这个世界有什么无形的手操控着，第一时间跳进何裴脑子里的想法就是这个，并且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觉得应该如此，甚至已经自觉寻找理性原因了。

    算了，跟随心意吧。陈以徕总这么跟他说的，“虽然直觉不一定是你的直觉，但无法改变的事情就顺其自然吧”。

    何裴一回家就躺在了床上，他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房间里总是很寂静。这个夏天连点蝉声都没有就把孤单一股脑地塞进来，他不由自主转过头，看向书桌那边、陈以徕很多年前送给他的东西——永生花，朴实无华，但是陈以徕亲手做的。“亲手”这个词总给物件冠上很大的意义价值，有时候何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是那不曾有人对他释放过的温柔，还是回不去的那几年。

    那几年很美好，美好到似乎何裴一生的“起”都花在那里了。回忆里的阳光无穷无尽，破旧的小学也不那么让人厌烦了。何裴一开始对他只是憧憬，一个对理想中渴望的“大人”的憧憬，直到他初一那年，陈以徕15岁，被一个乱糟糟的女生追求。那个短发女孩总是不梳头，每一次都是头发乱翘着来上学，何裴很讨厌她，觉得她傻笑的样子就像个低能儿，总是凑到陈以徕身边的样子也碍眼得要死，像个牛皮糖。

    陈以徕跟他说过了，要对女孩子温柔些，不要习惯用拳头解决问题。他就像个初入社会的小狼，安安静静地顺从听话，收起獠牙与利爪，乖乖长大。但是那个女孩有点太过分了，他看见她那白痴一样的笑，把那阳光变得滚烫灼人，他像是误入教堂的恶魔，那个女孩用着天真的语气说着对他而言锐利可怖的话：“你喜欢陈以徕，对吗？”

    那时所有的血液瞬间上涌，何裴至今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纷乱无比的心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只知道他看见的，“原来陈以徕喜欢这样的人”，天真、阳光、热情，这个结论是他那些天看着陈以徕得出来的，而他知道自己永远变不成那样的人。

    因为陈以徕、陈以徕说过：“每个人都那么独特，为了任何人改变都是不值得的。时间与经历会一点一点充盈一个人，而不是改变一个人。”

    何裴知道陈以徕的潜台词：他向来平等，即使别人是为了他而改变，他也无法接受。

    何裴不是个乖孩子，陈以徕只是教会他如何“适应社会”，他仍然是那个会扬起拳头的人。那时他的世界只剩下耳鸣，无法思考。女孩反应不过来的样子映在他眼中，一如四年级时的那个蠢货。

    ——再一次的，陈以徕握住了他的手，用那样包容的笑安抚他的心绪。何裴说过吗，他们的关系并不健康，那更像是一场——治疗。

    之后何裴再也没看见那个女孩出现在陈以徕身边，骄阳会灼伤何裴，暖阳是刚刚好的救赎，不至于黑暗中的人瞎了眼睛。他只知道早上他们会一起去上学，夜晚陈以徕会拥抱他，初吻是何裴主动的，他其实什么都不懂，只一个劲儿的索取，借此填补心中的无底洞。他至今仍然分不清到底是“爱”让他亲吻陈以徕，还是对“被爱”的渴望在驱使他。

    这或许是一场利用，因为他知道陈以徕不会拒绝他，他的圣人。他知道陈以徕对自己有着他不太明白的责任心，又向来对自己苛刻，一种“和别人相比起来，自己的想法不怎么重要”的苛刻，所以陈以徕会选择自己。这些年针对陈以徕现男友的那些行为，也像是一场对陈以徕抛弃他的报复。可是又怎么解释他没再对任何人心动过？

    “叮咚。”

    一则信息打断何裴的矛盾纠结，他疲惫地拿起手机一看，是林怡安的回复。

    孙渺说得对，他也不认为陈以徕看不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他慢慢地深呼吸。或许他想不出的答案，陈以徕会给他一个回答。

    毕竟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