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一声，房门打开了，走廊的感应灯照进了昏暗的屋子，却也只点亮了玄关这一片地方。

    池封渡看着黑漆漆的房间，顿了一下，收起钥匙反身关门。

    以前回来的时候，哪怕没有灯，他也能隐含着期待开灯，因为他知道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另一个人出现在家里。

    而不是这个黑漆漆地、让人提不起兴趣的房子。

    这几天池封渡一直在外面跑，早上八九点就出去，晚上十点多才能回来，卧室也回归了它最原始的作用，睡觉。

    池封渡靠在沙发上，一手松开了衬衫上方的几颗扣子，闭着眼睛休息。

    不多时，手机的提示声响起，在静谧的屋子里格外突出。

    池封渡眼睛还闭着，随手捞过一边的手机，眼睛有点看不清，他还缓了一会才看清发消息的人是谁。

    程飞迪。

    他问，“你现在到家了吗？”

    这几天他们俩都很忙。池封渡几乎一整天都跑在外面，毕竟他是那个负责人，这些事总得亲自过目。程飞迪白天开完会，晚上还要回酒店赶工写报告，和大家一起谈论。

    别说视频还是电话了，他们连发微信的时间都很少。

    池封渡坐起身子，刚要回话，程飞迪又发过来一条消息，“方便视频吗？”

    几乎是消息发过去的下一秒，程飞迪那边就收到了弹出来的视频邀请。

    视频里的程飞迪看起来精神状态不错，甚至还有点开心，看背景好像是酒店的房间。

    看了眼时间才九点，今天这么早就放人了？

    心里是这么想的，池封渡也是这么问的。

    程飞迪说，“今天算是放假吧，因为明天的会议只有老师和博士可以进去，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池封渡点点头，“那明天好好休息一下，说不定可以去市里逛逛。”

    程飞迪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起了别的，“你是不是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觉了？”

    哪怕微信视频画质不好，也隐隐可见池封渡脸上冒出的青色胡茬，眼神里满是疲惫，程飞迪有点心疼。

    “嗯？”池封渡一愣，随即笑了笑，“没有，我可是老板，资本家怎么会累到自己？每天都睡够八小时的。”

    “可是……”程飞迪还想说什么，但是被池封渡打断了。

    “我想你了。”

    程飞迪一下子就沉默了，刚刚还有些雀跃的神情变得有些低落，“……我也很想你。”

    尤其是当原本定好的旅行此刻却因为种种原因被耽搁，仿佛之间，他们又回到了暑假时分居两地的日子。

    程飞迪掰着指头数，“明天……明天是高级别会议，这样就还剩下三天……第四天就可以回去了！”

    池封渡笑着应下，“好，到时候我去接你。”

    于是话题就偏向了回来那天要怎么样安排行程，到最后，安排出来的行程感觉需要的不是24小时，而是24天。

    聊了很久，池封渡才恍然发觉什么，程飞迪是和另一个本科的师兄同住，但是这么久了，也没有听到一点他的动静。

    池封渡问了一句，“你师兄在洗澡吗？”

    程飞迪，“他和导师请假出去住一天，他女朋友在这个城市，明天放假也正好去找人。”

    池封渡了然点头，“真好。”

    程飞迪也觉得真好，师兄可以和他女朋友见面，而他和池封渡只能在手机上视频。但是师兄之前一直都是异地恋……

    可是，他们俩不能见面也很可怜。

    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墙上的挂钟、手机的温度、视频的时长都在提醒他们，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了。

    程飞迪有点不舍，“你明天是不是还要去外面？”语气是掩不住的心疼。

    池封渡摇头，“基本定下来了，明天可以休息一下。”

    程飞迪，“那你快去洗澡吧，好好睡一觉。”

    池封渡起身往浴室走去，“你也是，今天也开了一天的会，也不会轻松到哪里去。”

    池封渡那边的背景变成了浴室，走动间，他身上衬衣的扣子已经全部解开了，准备关掉视频。

    “等一下！”程飞迪出口制止了他。

    “……要不然，就不关视频了吧……”

    视频虽然还在，但池封渡的手机被放在了洗手台的置物架上。

    拍不到整个浴室，只能模模糊糊看个人影。

    程飞迪在酒店里抱着手机像抱着一个烫手山芋，他怎么也搞不懂几分钟前的自己在想什么。

    都洗澡了为什么不能关视频？洗完澡出来再打一个视频不好吗？

    池封渡也不能一边洗澡一边和他说话，他在这边说话那边也听不见。

    过了会，程飞迪的视线放在浴室里那个模糊的人影。隔着淋浴房的玻璃门，只能隐隐约约看见身体曲线。

    程飞迪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就开始回放之前的片段。

    昏黄的床头灯，交缠的呼吸，潮湿的汗水，低声说着的爱语……

    他还记得他的手是怎样摸过池封渡紧实的腹肌，感受这底下蕴含的力量和热意，然后在池封渡的引导下在上面留下他的印记。

    当然，池封渡也不是什么很乖的人。

    他抓着他的手，带着他亲手探索了自己。

    他受不住的时候，会用力抓紧池封渡的手，两个人掌心交叠处会有一层薄汗。

    程飞迪虚握了下手，那些感受历历在目。

    他脸上泛起潮红，他蜷缩在被子里，身体的反应骗不过自己。

    他们上一次亲密是半个月前了，最近的一次……被导师的电话打断了。

    程飞迪悄悄祈祷池封渡这个澡洗得慢一点，好让他可以缓过这一阵感受。

    可惜事与愿违，很快，玻璃门“欻”地一声打开了，穿着浴袍的池封渡出现在画面里。

    浴袍池封渡也没有好好穿，胸前根本没遮住，大剌剌地敞开着，没擦干净的水顺着清晰分明的线条缓缓下滑，腰间只是虚虚打了个结，再往下就看不见了。

    池封渡抽过旁边的毛巾，胡乱地在头上擦，拿过置物架上的手机，屏幕里的程飞迪也随着他的走动颠簸着。

    “我真是多余答应你，简直就是在折磨我自己。”

    直到池封渡走到卧室坐下后，程飞迪才问道，“怎，怎么了？”

    池封渡勾唇一笑，“小哥哥，自己点的火，你说怎么灭才好？”

    “轰”地一声，程飞迪脑子里炸开烟花，耳朵、脖颈染上了红色，还有往下蔓延的趋势，“不是……我没有……”

    “唉。”池封渡故作委屈的轻叹，“撩完就跑，不道德啊小哥哥。”

    程飞迪张了好几次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池封渡转而问，“那你呢，有反应吗？”

    程飞迪顿了很久，最后才轻轻点头。

    池封渡轻笑，“有反应了啊……怎么就有反应了，是想到什么了吗？”

    程飞迪左看右看，就是不愿意看屏幕里池封渡的眼睛，“什么都没有想。”

    池封渡拉长语调，“你不诚实。”他调暗了房间里的灯，屏幕上看他的表情反倒更莫测起来。

    程飞迪看到屏幕上的画面突然暗下来，只能看见池封渡的侧脸，相似的场景让脑子又开始高速抽调他的记忆了。

    是之前在宿舍那天晚上的梦。

    宿舍没有开灯，昏暗的床帘里只有屋外纯净的月色，那时候池封渡的脸就是这样的。

    程飞迪小幅度地扭动了一下身子，缓解身上的感觉，也试图把这些联想丢出脑子。

    池封渡看着程飞迪现在在走神的样子就猜到了点什么。

    这是想到什么上去了？他一个大活人就在眼前都能走神。

    但是没关系，他会让他说出来的。

    “你不专心。”

    池封渡突然出声把程飞迪从回忆中拉回来，翻了个身打算也关掉自己这边的灯。

    “那就惩罚一下好了。”池封渡轻笑。

    程飞迪伸出去关灯的手停住了。

    半晌，他找了个东西架住手机，按照池封渡所说的那样，撩起自己的上衣，用牙齿咬住衣摆，把自己展露在屏幕前。

    他这边灯火通明，反观池封渡，昏暗的环境、看不清的神色。

    他像是放在一个明亮的橱窗里展览的玩偶。

    程飞迪的羞耻感更重了，但还是跟着池封渡的指令一步步做着。

    这一切都如他刚刚回忆的那样，只不过引导他的那只手不见了，变成了隔着屏幕的声音和影像，这回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主动”。

    他再一次完成了对自己身体的探索。

    一尺一寸，他从前都不知道原来这些地方，也会这么敏感吗？

    因为要咬着衣摆，程飞迪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几声轻哼，可正是这样小猫一样的声音，才更让人心痒。

    看着屏幕里眼尾泛红，眸含水光的人，池封渡再一次在心里怒骂了这该死的学术会议。

    不然此时此刻就可以抱着他温存，而不是隔着屏幕怅然若失。

    程飞迪软倒在床上，丢盔弃甲。

    程飞迪刚刚不愿意说的话此时全都抖了干净，虽然他到最后也会告诉池封渡的，与此同时自己也被狠狠欺负了，还被池封渡抓住了“把柄”。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啊……”